姐姐愛哭我是知道的,這是天性使然,所以即便眼下焦急萬分,也隻能耐着性子好言相勸,等她哭得差多了,我這才重新問了一遍。
姐姐抽噎着擡起頭,眼眶中的淚水還在打轉,“我也不知道小妖妹妹是怎麽找到我的,當時我剛被那些人從船上帶下來。”
“下船?是在先前發現你們的貨場附近?”
姐姐點了點頭。
“後來呢?”
“小妖妹妹就那麽突然出現在那些人面前,我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就慘叫着倒了好幾個。”
說到這姐姐又有些忍不住要哭的趨勢,“姐,你能不能先别哭,至少把具體經過告訴我。”
姐姐咬着嘴唇,強忍着沒讓淚水從眼眶内流出,“跟我一起下船的六七個混蛋很快就被小妖妹妹收拾了,然後她拉着我就跑……”
“小弟,都怪我,跑得太慢了,還摔了幾跤……”姐姐又抹了把眼淚。
想必夭小妖受傷應該就是在這會,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誰知道從哪又突然冒出來一群人,在後面緊追不舍,小妖妹妹就帶我往那片黑漆漆的貨場裏面跑,可是……”
越說她眼圈越紅,到後來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終于還是說不下去了。
“後來她就中槍了?”
我咬着牙,胸中有團火在燃燒,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那個打傷小妖的混蛋碎屍萬段,至于幕後之人,不管是誰我也會讓他付出代價。
“嗯,我跑得慢,小妖妹妹邊跑還得邊護着我,不知怎的就……”
“好了姐,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栓子朝這邊走來,我站起身,沖他使了個眼色,又接過他遞過來銀行卡,然後向走廊另一頭走去。
出了住院部大樓,外面還有些悶,八月初的天,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即便此刻已接近清晨時分,溫度依舊居高不下。
白日的喧嚣過後,整座城市倒是徹底安靜下來,唯有不滅的燈光與霓虹把天空映的泛着橘紅色的光。
我點了根煙,想了想之後掏出手機,又猶豫了片刻,這才決定撥打那個已經許久未曾聯系的電話。
在淩晨四五點鍾任何人聽到電話響估計都會帶着一肚子火氣,更何況月餘之前剛被我得罪過的齊局。
沒想到向來脾氣不太好的他接通電話之後竟然沒有火冒三丈,隻是語氣顯得有些頹然無力。
“你小子總算願意給我打電話了?”
老狐狸上來一句話就有點讓我不知如何作答,稍一遲疑,又緊接着聽他問道,“你是興師問罪還是準備看笑話的?”
“齊局,你這話什麽意思?”
“徐子銘逃了,就幾個小時之前,在六七名警察眼皮底下溜了,難道你不是爲了這事?”
我這才知道爲何電話接通的這麽快,原來老狐狸根本就沒睡着。
“這事我知道,而且事發的同時就有人告訴我了,不過我并不是爲了此事才打這通電話。”
“哦?”
老狐狸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估計這一晚上他也沒消停,徐子銘以前就逃過一回,爲了避免重蹈覆轍,這次兩地警察在醫院布了幾道崗,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守着,豈料又讓徐子銘跑了。
對于警方來說這算是奇恥大辱了,不用問,事後肯定會有不少人因此受處分,甚至丢掉頭上的烏紗帽。
齊局作爲SZ警方的一把手,自然也負有領導責任,搞不好早前已經被上面罵個狗血淋頭了,畢竟徐子銘的案子太重要了,又是公安部督辦,下面人搞砸了,任誰都會臉上無光。
所以說當官的也不容易,想當個好官更不容易,既要嚴于律己,還要抵住金錢美色的誘惑,真要出了什麽問題,還得站出來背鍋,當然,甩鍋的更多,好在還有衆多的臨時工頂缸。
我知道齊局的難處,所以根本沒打算興師問罪,雖說當初他一再保證這次絕不會讓徐子銘逃了。
“齊局,你還記得從徐子銘那弄來的賬本不?”
“嗯?”一聽這話老狐狸瞬間來了精神,“這還能忘了……上面一天催八遍,讓我把那些賬目到底牽扯到哪些人調查清楚,我調查個屁啊,現在唯一能解開賬本謎底的徐子銘都逃了!”
老狐狸的火氣不小,應該最近一段時間日子也不好過。
“你小子也知道,這本賬本的重要性,與之相比徐子銘又或者整個徐家都有些微不足道。”
齊局的這句話我是能理解的,從徐寅先後兩次交給我的那些名單來看,其上高官,高管,以及大家族的名字不下五六十人,這幾年反腐的動靜很大,老虎也倒下去不少,而我手裏掌握的可是整整一大窩老虎的罪證。
“齊局,做個交易吧。”我把快燃盡的煙頭彈飛,沉聲說道。
“交易?你小子又要跟我談交易,老子又不欠你的,你憑什麽……”
不愧是老狐狸,話未說完就戛然止住,明顯是嗅到了什麽。
“你小子不會是……”
聽着他說出的話都有些發顫,我笑了笑,也不想瞞他了,“猜的沒錯,賬本另外一部分我已經拿到了。”
電話那頭砰的一聲響,似有什麽東西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齊局,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說,什麽條件,老子真是欠你的,哈哈哈,你小子不錯,說吧說吧,我做不了主的就跟上面去請示……”
老狐狸的頹然一掃而空,以至于連言語都有些前後不搭了,這讓我意識到,此刻不獅子大開口,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