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之中,隻有護士出出進進了幾次,從其匆匆的腳步以及凝重的臉色來看,裏面的情況不容樂觀,這讓我的心漸漸沉入谷底。
不知是徐家特意安排還是警方對于此案的重視,幾名警察守在走廊拐角處寸步不離,中途曾有一位中年警官過來詢問過兩句,見我目光呆滞一言不發,歎了口氣走了。
姐姐靠在旁邊的椅子上,雙眼早已哭腫,因爲驚吓過度加上此刻已是淩晨時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我勸了幾句,想讓栓子帶她去酒店休息,她卻死活不願意。
今晚的事我還沒來得及問,也沒心思問。
我再次低頭看了看掌心,殷紅一片,是小妖的血,她這會正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與死神搏鬥,而我卻什麽都不能做,讓我痛恨自己的是,當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竟然在……吃火鍋.
電話又開始震動了,不用問,要麽是恒胖子打來的,要麽是姓郁的,早前我就直接挂斷好幾回,這種時候我哪有心情理會他們。
有匆忙的腳步聲響起,令我訝異的是守在走廊拐角的警察似乎并未阻攔,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對方在我身旁停下,我才緩緩的擡頭。
“怎麽樣了?”
來的竟然是徐寅,這讓我有些意外。
他語氣略顯焦急,蹙着眉頭瞥了一眼急救室方向,看似情真意切,我知道那實則不過是擔心一旦小妖出了什麽事,我會不顧一切的報複,因爲首當其中的必然是徐家。
我沒吭聲,目光又重新回到緊閉的急救室大門上。
徐寅倏地蹲了下來,“對方的身份已經查出點眉目了!”
他把聲音壓得很低,一聽這話我悚然回頭,“是誰!”
徐寅面色古怪,遲疑了下才開口,“其中有個小子跑的慢了點,沖到江邊的時候其餘的人都乘坐摩托艇跑了,這小子慌不擇路最後被警察逮了個正着。”
如往常一樣,徐寅說話依舊有些啰嗦,我忍着脾氣再次追問,“到底是誰!”
“抓到的那小子外号毛三,浙江那邊來的。”
“浙江?”我愣了愣。
“杭州!”徐寅又提醒道。
腦海中好似電光劃過,我猛然想起姓郁的老巢就是杭州的,“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冷冷的盯着徐寅,想從他的神色當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迹,淩晨三四點鍾跑到急救室門口來告訴我這樣一個消息,先不說是否屬實,光這份心思就不得不讓人懷疑。
“我知道你會質疑,可此事千真萬确,這個叫毛三的小子可不是普通的街頭混混,他初中未畢業就出來混社會,如今三十來歲已經蹲過好幾回監獄,爲人更是心狠手辣,在那位老佛爺的手下當中雖不算佼佼者,卻也不是無名之輩。”
“老佛爺?”我故作疑惑不解,其實我知道此人就是郁小薰的外公,也就是郁總的老丈人。
徐寅面不改色,看上去不像是在說謊,隻是這事怎麽會扯到姓郁的身上,按理來說如此關鍵時刻最不願節外生枝的人就是他,難道又是有人使得疑兵之計?要不然爲何單單隻有這個毛三被警察逮住……
徐寅好像瞧出了我的想法,微微搖了搖頭,“我也搞不懂是怎麽回事,人反正已經被警方羁押,你要是想親自去審審,我也能幫你安排。”
很随意的一句話便暴露了徐家在警方内部所擁有的巨大能量,而且還不是徐家如日中天的時候。
“完了再說吧……”我并沒有妄下論斷,如今幾方勢力攪在一起,誰知道暗中還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做任何判斷和決定我都需要小心翼翼。
更何況眼下小妖還在手術室中,别的事再如何急迫和重要也都得放一放。
徐寅點了點頭,而後朝兩邊望了望,随即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捏的皺巴巴的紙片塞進了我手裏。
“這是賬本下半部分,早前趁我大哥不注意留進書房抄的。”
徐寅面色泛紅,顯然做賊這種事他還沒到得心應手的地步,特别還是當家賊,這要是被他大哥發現,後果可想而知。
“不會被發現吧?”我趕緊把紙片塞進懷中。
“不會,他那書房裏幹擾器屏蔽器的二十四小時開着,什麽電子設備都會失靈的,所以肯定沒裝監控。”
徐寅說完之後見我沒回應,稍稍有些尴尬,他又再次瞄了一眼手術室方向,拍了拍我的肩膀,歎息了一聲。
随後便站起身朝走廊拐角的那群警察走去,又與其中一人耳語了幾句之後,轉身離去。
徐寅這趟倒是沒空手而來,不僅給我帶來一個重要消息,還把賬本另外一本分也弄到了手,現如今以我掌握的下半冊賬本加上齊局手裏的上半部分,已經完全可以解開這份猶如天書的密碼賬冊了。
我從懷中掏出那張紙片,看樣子是從筆記本上随手扯下來的,展開後上面字迹有些潦草,匆匆掃了一眼,整頁紙上記載了大概三十來個人名,每個名字前面都有相應的字母數字符号,像是随機編纂的,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也正是因爲如此,若是沒有這張紙片上的東西,齊局手中的半本賬冊将毫無用處。
很快,我找到了奚家的名字,奚敏學,也不知是葶苧父親的名字還是奚家那位老爺子的名字,前面對應的符号是BH171.
我歎了口氣,正想打個電話告知葶苧,手機還沒掏出來,突然眼前亮光一閃,搶救室門口上方的紅燈變成了綠色,緊閉多時的大門随後被人推開,早前那位中年女醫生神色凝重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