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這老小子說完之後臉上很快露出一副詭異之色,“刀頭舔血的日子過了這麽多年,你不會認爲我真這麽幼稚吧?”
我暗暗松了口氣,“你給的是假證據?”
“證據是真是假還不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你是?”我有些詫異,賀老六說的沒錯,作爲徐家的一份子,假證據自然瞞不過徐子銘的。
“就最上層兩份和最底下一份證據是真的,中間都是假的。”賀老六很陰險的笑了笑。
我目瞪口呆,這才知道他耍了個如此花招,這跟用一疊假币騙錢的手段并無二緻,在那種情況下,徐子銘肯定不會一一檢驗證據的真假,最上面兩份證據已經足以打消他的疑慮,至于音頻視屏證據,那玩意可以複制無數份。
聽到這裏我也大概能猜到後來發生了什麽事了,“徐子銘拿到證據就翻臉了?”
賀老六點了點頭,神色有些猙獰,“證據拿到手裏還沒捂熱乎,這小子就反悔了,瞧他身邊帶着不少人,我也不敢過于逼迫他,隻想着先離開再做打算,誰知道這混蛋直接讓人堵住了門口,在那種地方想堂而皇之的動手。”
徐子銘的果決讓我吃驚不已,以當日的情況來看,會所裏至少有數百人,在這種環境當中他竟然準備殺人滅口。
賀老六陰沉着臉,“我倒是小瞧這小子了,陰毒起來比他老子還狠,要不是我見勢不妙立刻把包裏的雷管亮出來,估摸着當場就被一槍崩了。”
我嘴角抽動了幾下,沒想到當時的情況如此兇險,幸好賀老六也不是省油的燈,提前做了準備,要不然……
“後來怎麽又炸了?”按理來說他既然掏出爆炸裝置,徐子銘肯定不會再試圖拼個魚死網破,那賀老六應該能順利逃脫才對。
賀老六老臉微微一紅,有些窘迫,“當時一慌,不小心碰到了開關,隻好扔了雷管掉頭就跑,原本賣給我這玩意的混蛋說有十秒的延遲,哪知道剛沖出門沒多遠身後房間就炸了。”
聽完整個過程之後我有些無語,誰能想到那場爆炸竟然是賀老六這老小子不慎造成的,好在這老貨跑的快,不然早就被炸成碎肉了。
聽劉隊說當天在三樓抓住賀老六的時候,他除了頭發有點燒焦之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隻是如今看來這一切對他來說還真不好說是走運還是不幸,雖說躲過了那場爆炸,卻被關進了看守所,他幹了那麽多殺人綁票的勾當,其結局肯定逃不過死刑。
我輕輕歎了口氣,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些可憐,十多年來一直是徐家的一條忠犬,到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小子,你過來。”不知爲何,賀老六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
在這種地方我自是不用擔心他耍什麽手段,依言走到他身旁。
“再近點。”
我彎腰低頭,幾乎把耳朵湊到了他嘴邊。
“另一半證據也在我那相好的家裏,馬桶水箱有兩層,在下面一層暗格裏。”
我心中一緊,随之又是一松,在原有的證據上再加上這些,徐家是徹底完了。
我原以爲賀老六會當衆說出來,雖然對于自己所犯的罪行來說于事無補,但多少能讓警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照顧一二。
見我有些不解,他又說,“你要是聰明,就别着急着交出去。”
說到這他再次瞥了一眼那面玻璃牆,目光中滿是狐疑,“這東西用不好是催命符,用好了就是保命符,就目前形勢來看,徐家還在做垂死掙紮,雖說翻身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還沒咽下最後一口氣,可要是知道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被你交給了警察,嘿嘿,你想想後果會怎樣……”
還能怎樣,肯定會拉我陪葬呗。心裏把他未說的話補全了,讓我驚訝的是賀老六竟對形勢有着如此清晰的研判。
“其實現在也沒什麽分别,徐家照樣不會放過我。”我歎了口氣。
賀老六雙眼微眯,“有了我給你的東西,我相信你會發揮它的最大價值,最起碼暫時自保你還是能做到的。”
“你倒是看得起我,隻是我不明白你爲什麽幫我?你現在之所以被關在這裏,其實與我有着莫大的關系,照理來說該恨我才對。”
“我記得頭回見面就跟你說過,做我們這行的,從一開始就明白最終的結果是什麽,壞事做了那麽多,是不可能善終的,事到如今我早已認命,隻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當然明白他所說的這口氣指的是什麽。
“可這與我有什麽關系?我又爲何一定要幫你出這口氣。”
賀老六似乎成竹在胸,挑了挑嘴角,“随你怎麽說,可有一點你不得不承認,你與徐家有着解不開的仇恨,甚至可以說是不死不休,我呢隻是給你加點砝碼,你報了仇也就是替我出了氣,不管你想不想或是願意不願意。”
他的話說的我啞口無言,然而就像他說的,這點我是繞不過去的,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說我和賀老六是同仇敵忾也不爲過,我苦笑着搖了搖頭。
“行了,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過兩天你可能就會被移交給魔都警方,有沒有什麽事需要我幫你辦的?”直起腰,不知是不是出于同情,我最後說了一句。
賀老六略微想了想才開口,“替我跟我那女人說一聲,讓她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過日子吧,這些年賺的錢,加上你上回留下的那些錢,足夠她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了,另外,能不能給我弄幾包煙?整天悶在一間屁大點的屋子裏,快憋死人了。”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怎麽樣甯浩,賀老六可曾告訴你其餘那些證據在哪?”一見我進來,齊局立刻稍顯緊張的問道。
“嗯,不過暫時我還不能交出來。”
老狐狸先是愣了下,緊接着面色一冷,“你小子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