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浴室裏傳來極爲猥瑣的中年男人聲，我和栓子對視一眼，輕輕關上了門。
“小妖精！還不來！看我等會在床上不弄死你。”浴室門虛掩着，透過縫隙能瞧見半秃的男人正仰面躺在浴缸裏，嘴裏叼着根雪茄，正在那閉目養神。
我緩緩推門，盡管動作已經很輕柔了，依舊是發出了吱呀聲。
“嘿嘿，都聽見了，快坐上來給爺洩瀉火，這次去了趟東北賺了一筆，給你帶了不少好東西。”浴缸裏飄着厚厚一層泡沫，賀老六動也不動，吐了一口煙霧，很是享受。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直随身攜帶的那把彈簧刀，快步走了過去。
賀老六終于意識到有些不對，猛然轉過頭來。
“你們是什麽人！”他駭然起身，嘩啦一聲浴缸裏的水溢出來小半，兩腿之間的醜陋玩意直挺挺的杵在那裏。
“老六！這次事辦的挺利落，我們哥倆挺仰慕你的手段，所以一聽說你回來了，就過來瞧瞧。”浴室就那麽屁大點地方，大浴缸已經占去四分之一，栓子守在門口，賀老六看的明白，他根本無路可逃。
“兩位兄弟，這是哪裏話，我懂,道上規矩，外面包裏有些錢，不多，五萬塊，兩位先拿去花？”賀老六從旁邊架子上取了一條浴巾圍在了腰上。
“賀老六，你當我兩是什麽人了？打家劫舍的？既然你懂道上的規矩，那我再說的明白一點，有些事你知道的太多了……”
賀老六面色急變，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中的匕首，半天之後突然問道：“是徐大少派你們來的？”
我心中一喜，臉上不動聲色，陰笑一聲，沖栓子招了招手。
在賀老六看來，我的沉默相當于默認了，他眼皮跳了跳，透過百葉窗瞥了一眼外面。
“這裏是四樓，跳下去最好的結果就是摔斷雙腿，要是運氣差點……”我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和栓子一起逼了過去。
“慢着！”賀老六猛地擡起手臂。
“怎麽着，還有什麽遺言？放心，不會讓你路上孤單的，等下就送外面那娘們下去陪你，不過……估計得先讓我這兄弟爽一下，他喜歡這口。”我調侃着栓子，這小子最近臉皮倒是厚了不少，咧了咧嘴，并未反駁。
見我和栓子不像是開玩笑，賀老六終于怕了，他咬着牙，臉上青筋暴起：“嘿，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做我們這行的，拿人錢财替人消災，末了終歸是逃不過被人滅口的下場，别看你們兩年紀輕輕地，總有一天也會步我的後塵的。”
“都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這話我哥倆記住了，行了，那這就送你上路。”彈簧刀幾乎已經貼在了他的脖子上，我打算更進一步。
“先别急，我話才說了一半。”忽然，賀老六神色緩和下來，這讓我心中一驚，心想哪裏露餡被他看出來了。
他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我都說了很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了，那怎麽能沒有準備呢？這些年我替姓徐的幹了不少事，每一回都留下了點證據，有銀行轉賬記錄，有錄音，還有視屏，讓我想想，這都保存在哪了？年紀大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反正有一點我可以肯定，要是哪天我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這些證據就會被複制很多份，寄往各處。”
“若在以前，這些東西或許還有點威懾力，可如今……你也知道徐少現在的狀況，罪證再多還不是那樣，不可能變得更壞了。”彈簧刀又往前遞了半寸，賀老六眉頭一皺，脖頸處已經見了血。
“哼，這裏面可不止徐小子一個人的事，我替他們徐家擦了這麽多年的屁.股，這些東西真要是甩出去，徐家從上到下都得完蛋，你最好想清楚再動手！”賀老六的話讓我心中一陣狂喜，然而越是這種時刻我越得忍住。
我緊緊盯住賀老六的雙眼，試圖從中尋找一點蛛絲馬迹。
“看着他，我出去打個電話。”終于，我相信賀老六說的是真的，他太淡定了。
“電話裏順便問問徐小子，這次去東北幫他辦事的尾款什麽時候給我打過來。”我剛轉身準備往外走，賀老六又說了一句。
我當然不可能真的給徐子銘打電話，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如今的号碼，我這麽做隻是讓戲更逼真一些。
出了浴室，又随手帶上了門，随後便靠在牆上喘着氣，我需要平複一下情緒，因爲實在沒想到不過随意的一句詐唬，竟能套出這麽多有用的信息來，老話說的真沒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人惡事做多了，心裏的鬼也就多了。
瞥了一眼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我走向窗台，拿出手機，假模假樣的開始打電話。
“對，已經到了，還沒動手，老六說他手裏有證據……”我并未刻意壓低聲音，估摸着浴室裏應該斷斷續續聽到點，對着空氣唱了半天雙簧，我再次回到浴室。
賀老六還在浴缸裏站着，臉色不太好看，我瞧了一眼栓子，赫然發現這小子手裏握着鋼制的蓮蓬頭，隻是這會已經完全彎曲了。
我扯了扯嘴角，登時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多半是賀老六見我出去之後想跑，結果栓子一言不發就露了這麽一手。
“談談條件吧！”我淡淡的甩了一句。
“跟你談？你算老幾？除非徐小子當面與我談。”可能見我打完電話之後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賀老六瞬間有了底氣。
“這你就别想了，徐少怎麽可能親自見你，你該知道他現在的情形。”我雲山霧罩的說了一句。
賀老六皺着眉想了想，好像覺得的确是這麽個情況，便做出了妥協：“你能做主？”
“要看什麽事，哪怕做不了主的，我也可以立刻打電話請示，先說說條件吧，怎樣才肯交出那些證據？”
“很簡單，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錢不能解決的事，一口價，五千萬！”賀老六獅子大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