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普通人眼中的大人物,在某些人看來,或許連正視的資格都沒有,這種事是沒道理可講的,就如同站在山腳下的人就以爲峰頂多麽高不可攀,其實峰頂的人才明白自己離天還有多遠。
按照齊局的歲數,即便不遇到徐子銘這事,平平穩穩到退休前或許能混個廳級,不幸的是警察這個行當終歸屬于高危職業,就算他是一局之長依舊無法避免。
“你就别跟甯浩這小子似的盡拍馬屁,我現在無職無權,還不知道能不能繼續在公安隊伍幹下去呢。”幾杯酒下肚,齊局的話多了起來。
餘經理讪讪的笑着,舉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齊局,你可别冤枉我,我什麽時候拍過你的馬屁?”我舉杯和餘經理碰了一下,随即一口幹了。
齊局陷入沉思狀,想了半天終是搖了搖頭:“還别說,認識這麽久你小子還真沒拍過馬屁,要不現在給你機會試試?”
一聽這話我趕緊搖了搖頭,故作嚴肅的表情:“我一向爲人正直,可不會這套花花腸子。”
“小餘,你看看,你跟得這個老闆是什麽人啊?要不趕緊辭職走人得了。”齊局嗤笑一聲,瞥了一眼正在倒酒的餘經理,開起了玩笑。
“我也想走啊,可他這開的工資高,有點舍不得錢啊。”餘經理漸漸放松下來,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
“這倒是,甯浩這邊員工的待遇我多少了解一點,在整個SZ來說也算是拔尖的了,隻是錢這玩意既能籠絡人,也能讓人變質,你們一起的那個小子,這不就因爲貪心不足誤入歧途了。”
聽齊局忽然說起歡子,我有些詫異,我看到他說這話時,目光一直盯着餘經理,似在有意無意的提醒着什麽,我心中一動,頓時恍然大悟。
難道齊局看出點了什麽?我不動神色的瞥了一眼餘經理,他神色平靜,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并無異樣。
“對了齊局,歡子那事以你的經驗判斷,會判幾年?”
老狐狸眼睛一瞪冷笑道:“幾年?綁架,挾持人質,光這兩樣就夠無期了,再加上非法持槍重傷他人,能判個無期都得燒高香了。”
“這麽嚴重?”我臉色微微一變,歡子最終會被如何定罪我有過自己的分析,隻是沒想到真會這麽嚴重,我與餘經理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聲歎息,不管怎樣,與歡子畢竟朋友一場,如今他落得這種下場,現在想想,當初把他叫來DS幫忙竟是害了他。
“找個機會去看看他吧。”餘經理一口悶了杯中的酒,沉聲說道。
我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齊局,老狐狸一瞧我盯着他看急忙擺手道:“這事别找我,一般犯罪嫌疑人也就罷了,像他這樣涉嫌重罪的,看守所那邊看得緊着呢,何況又與徐子銘一案有牽連,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可不敢給你開這個後門,再說了,我現在泥菩薩過江,即便有心也無力啊。”
我無奈的沖着餘經理聳了聳肩,其實我知道齊局說的是事實,犯罪嫌疑人尚未定罪之前在看守所羁押期間,按規定是絕對不允許探望的,像歡子這種情況就更不用想了,看來隻有等案件審理結束才有可能了。
餘經理又陪着喝了幾杯,之後便找了個說辭出去了,包間内隻剩下我與齊局,如此一來有些事我倒是可以當面問問他了。
“齊局,徐子銘被槍擊這事你怎麽看?”從昨晚開始,這件事就一直困擾着我,眼下難得能和這老狐狸面對面聊聊,我覺得以我對于老狐狸的了解,對于這件事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推斷。
“我能怎麽看?這不是明擺着嘛,徐子銘背後的人急了,買兇殺人滅口。”老狐狸掏出一根煙點上之後,神色怪怪的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沒說心裏話,不由的有些郁悶,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談談自己的想法,盡管說出來可能會贻笑大方。
“我認爲沒那麽簡單。”
“哦?說說看。”老狐狸眼睛微微一凝道。
我籲了口氣輕蹙眉頭:“我總覺得這事像是苦肉計。”
齊局一聽這話咧嘴笑了起來:“你電影看多了吧,那可是實打實的一槍,四百米的距離,稍有閃失命就沒了,徐子銘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早有被嘲笑的心理準備,理了理思路我繼續說道:“按理來說徐子銘的确不會如此,然而從另一個角度推論這又是唯一可行的脫身之計。”
或許我的話觸動到了什麽,齊局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以徐子銘的缜密心思,從綠岸水都被帶走那天起,他對于自己的命運就應該有了清晰的判斷。他指使崔氏兄弟以及歡子幹的那些勾當,去年還有一名警察死在他手裏,僅從我們掌握的證據就足夠判死刑了,這還不包括經濟上的問題。對于一個必死的人來說,隻要有一絲逃脫的可能,那麽冒任何危險都是值得的。”我頓了頓,也點了一根煙,白色的煙霧從鼻腔中沖出來,讓人有一種亢奮的錯覺。
“别停,繼續說。”老狐狸的眉心擰在一起,加上最近一段時間沒怎麽休息好,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四百米外的一槍看上去驚險,可正因爲這樣才能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現在,凡是知道内情的估計都認爲這是徐子銘背後那群人在搞鬼,自然而然就會把躺在ICU病房的徐子銘當成了受害者,現在他是逃跑的話,那機會就大的多了。”
聽到這齊局搖了搖頭:“這有些說不通,徐子銘剛脫離危險,而且市局那邊依舊安排了兩個人在醫院盯着,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麽可能逃的了。”
“我又沒說現在就逃,要是過個十天半個月呢?你不覺得與之前相比,現在布置在醫院的警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老狐狸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這不過都是你的猜測,說到底你一點證據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