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突然插嘴其實是明确告訴我一個信息,那就是這次是準備對我下死手,可是在這種場合我不太相信這幾個人敢做出這種事來。
“這裏是洗浴中心,人來人往,我隻要喊一聲……”
話還沒說完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崔言與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都開始用一種看待白癡的目光盯着我,讓我意識到自己似乎算漏了什麽。
“甯浩啊甯浩,你怎麽這麽蠢,我們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怎麽可能選擇在這種地方動手,你就不想一想,我爲何敢在這種地方露面?”
看着崔言有恃無恐的樣子,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眼下你插翅難飛,我也不妨告訴你,你以爲這家洗浴中心是誰的?早在幾年前這裏就屬于徐海了,隻是他從沒來過,偶爾由我過來打理一下,如今姓徐的已經死了這裏自然就屬于我了,我在自己的地盤上收拾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這才明白對方選在這裏動手原來是早有準備,而且從崔言的話語中可以感覺到他對徐海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與之前兄弟兩表現出來的大相徑庭,這讓我有些困惑,若是崔氏兄弟兩對于徐海根本談不上感恩的話,所謂爲其報仇的說法就不成立,那爲何還要一心置我于死地?
可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也由不得我多想,我又朝四周瞥了幾眼,唯一的出口隻有歡子身後那道門,心中盤算了一下,以一敵四我毫無勝算可言,何況其中還有崔言這個厲害角色。
我歎了口氣,做出束手就擒的樣子:“最後我隻想問一個問題。”
“你說!”崔言很大方的說道,歡子也豎起耳朵。
“那就是徐子銘給了你們各自多少承諾與好處?在搞定我之後是不是又要你們找個機會把對方幹掉?”純粹忽悠的一句話,沒有任何的事實根據,甚至是從影視劇中的橋段得到了啓發,以徐子銘的心思三人之間的合作關系不可能長期進行下去,他絕不會允許别人掌握着他的把柄和秘密,所以等事情結束後處理掉後患是必然的。
我的話音剛落,崔言與歡子臉色皆是一變,在那一瞬間我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我猜你小子肯定先完蛋,你如今手下那群保安都成了餘經理的走狗,以你的能耐根本不是崔家兄弟的對手,可惜啊,拼到最後還是爲了他人做了嫁衣。”我盯着歡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歡子面部的表情在急劇變幻着,看來我猜的沒錯,姓徐的果然是在這方面做過暗示。
“别聽這小子放屁,他是挑撥離間,先收拾了他再說。”崔言一看情形不對,指着我叫嚣道,然而卻是隻說不動,顯然心中已經對歡子已經有了防備。
他這般作态歡子更是不敢動了,一時間竟然僵持住了。
房間内的氣氛有些詭異,每個人都懷着各自的心思,半晌之後還是崔言先開口了:“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不管咱兩之間最後鹿死誰手,那都是在解決這小子之後的事,你要是不敢動手那就在一旁看着!”
崔言這話已經是挑明了他與歡子之間最終必定還是有一場争鬥的,歡子皺着眉點了點頭,身子往後退了半步,靠在了門上。
“甯浩,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放心,我會給你留口氣,還有場戲要給你看呢,不會讓你這麽輕易死的。”崔言陰笑着掏出一柄一尺來長的短刃,慢慢朝我走了過來,我手中緊握着遙控器,心跳開始加速,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突然,崔言步子猛然加速,我與他之間不過三四米的距離,他這一提速瞬間就來到了我的面前,手中的短刃直刺我的小腹,我倏然側身,右手迅速把遙控器甩出,崔言一側頭輕易的躲了過去,臉上更是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我的目光越過崔言的肩頭,緊緊盯着遙控器劃過的弧線,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啪!
遙控器準确的撞在了牆上的電源開關上,房間瞬間陷入黑暗,鬥智鬥勇半天我就是等的這個機會,在黑暗降臨的一刹那我壓低了聲音急促的喊了一聲小心!而身子卻像離弦的箭一樣朝門的方向奔去,雖說房内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可房門的距離與方位我早已記在心底,而那一聲小心喊出之後,早已心生警惕的歡子必然下意識的會躲開原先站着的位置,這樣以來便給我騰出了逃脫的空間。
一切與我意料的完全一樣,黑暗中歡子咒罵了一聲閃身躲了開去,而我也在那一刻沖到了門前,右手迅速握住了門把手。
一道亮光陡然射進房間,房門剛剛被我拉開僅容一人穿過的縫隙我便急速向外沖去,不料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背後突然冷風乍起,此刻若要躲閃的話就勢必得向兩側移動,其結果注定還得留在這間房間裏,反應過來的歡子與其他人不會再給我留下任何逃跑的機會,所以我隻能咬着牙不閃不必繼續前沖。
驟然間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一柄利刃狠狠的刺入我的後腰,那一刻整個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劈開了似的,很快我感覺到了炙熱的血液朝體外湧去,然而我卻顧及不了這些,拼着挨了這一下之後我也終于沖出了房間,腳下依舊不敢有絲毫的停頓,緊咬着牙關順着走廊朝樓梯方向奔去。
“警察查房!”奔跑的之間我提氣怒吼一聲,話音剛落就聽到雞飛狗跳之聲,許多隔間的門被人猛地拉開,衣冠不整的男女蜂擁而出,瞬間堵塞了身後的走廊,也同時把崔言等人堵在了另外一端。
在這種場所即便你喊上幾聲救命估計也沒人會理會,多半還會被認爲是客人在玩着什麽重口味的遊戲,而喊上一聲警察查房就不一樣了,要是真被警察帶回去,罰款丢人弄的家庭不和不說,搞不好還會丢了工作,所以造成這種混亂狀況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我趁機朝樓下沖去,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之後了,樓下大廳裏的散客躺在躺椅上多半已經沉沉睡去,樓上傳來的動靜吵醒了不少人,當有人借着昏暗的燈光看到我渾身是血的向外跑時登時驚叫聲四起。
如此一來便起了連鎖反應,一群大老爺們迷迷糊糊醒來就發現周圍有人驚慌失措,随即看到另一群男人抱着衣物褲子從樓上沖下來,立時就有人自作聰明的叫嚷道:“着火了!”
于是乎大廳裏的人也在混亂中與樓上沖下來的人一起朝外沖去,我跑在最前面,由于流血不止腳步已經漸漸沉重起來,身上那件白色的浴袍也染成了血紅,給後面的人帶來視覺上的沖擊力。
時不時會有服務人員跑過來阻攔,可哪經得起百十号人推搡,瞬間就被淹沒在人群當中。
開始的時候我還能聽到崔言與歡子在後面大呼小叫的追趕,可在快跑到大門口的時候似乎他們已經放棄了,透過玻璃門已經能看到外面的街道,然後是耀眼的警燈連城了一片。
百餘個大男人衣衫不整的沖到外面一看眼前這情景就全愣住了。
“站着别動!舉起手來!”
警察當中也不知是哪位新人,或許被眼前的情景驚到了,拿着擴音器就來了這麽一嗓子。
至少一半人下意識的舉起了雙手,其中還有不少從樓上隔間沖下來的,衣服也沒來得及穿,前面邊跑邊用衣服遮住下面,此刻雙手一擡,全都光溜溜的站在了馬路邊。
而我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前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