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處長,我也明白拆遷是大勢所趨,隻是這後續的安排實在沒法接受,像我們這種全靠客人支撐的經營性場所,被安置到荒郊野外去,這不是死路一條嗎,若是有适合的場地,我保證,肯定半月内就把搬遷的事處理好。”
我說話的神态口吻像極了一個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做着最後的掙紮。
見我口吻松動,趙處長微笑着點了點頭,随後作思考狀想了片刻之後說道:“具體情況來之前我已經有所了解了,清水路那個地方是有點偏,可也是暫時的,開春之後那裏陸續将會有幾個大型生産企業搬遷過去,這可都是人,以後生意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我心中暗笑,這位趙處長還真會偷換概念,人多就一定生意好?DS屬于中高端酒吧,相應的客人也都是有些閑錢的年輕人,即便搬遷過去被企業圍在中間又有什麽用,靠生産線上的那些踏踏實實幹活的工人來消費?顯然不是同一階層的消費群體,那種地方更适合啤酒燒烤攤。
不過與趙處長争論這個已經沒什麽必要,我苦着臉琢磨了半天,假意歎了口氣回道:“趙處長都這麽說了,我再堅持也沒什麽意義,說實話,這DS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還有另一位股東,我需要和他商量商量。”
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基本已經是同意搬遷的事了,趙處長此行的目的可謂大獲成功,笑容彌漫了整個臉龐,倒是他身旁的劉科長聽我提到另一位股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詭異之色,顯然是從徐子銘那得了信,估摸着想看我的笑話。
“甯總願意服從大局,也算爲了我市建設貢獻了自己的力量,這樣吧,搬遷的事也不用太着急,二十天爲限吧,至于政策上的一些優惠措施,過幾天我讓人送一份相關文件過來,甯總可以看看。”趙處長口中的小甯也升格成了甯總,說着他站起身來,主動和我握了握手,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帶着劉科長二人告辭而去。
趙處長所說的二十天期限倒是讓我有些意外,若是按照徐子銘的性子,巴不得當天就把我掃地出門他才痛快,既然市裏能給比較寬松的期限,看來徐子銘的影響力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誇張,不過這也不奇怪,這都什麽年代了,想玩一手遮天那一套是行不通的,特别搞政治的,總有相互制衡的,這才是穩定的基礎。
送走了趙處長,DS也迎來了今晚的第一波客人,我像一個守着祖宅數十年的老人,在即将離開的前夕又上上下下把這棟三層樓轉了個遍,等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放在桌上的手機有幾個未接電話,号碼有點眼熟,卻沒有備注信息,我随後撥了回去。
“甯浩,你的事原則上應該是沒問題了,這兩天你讓人把該交的稅款都補交了,另外再交十萬罰款,工商那邊去重新報備一下,另外把股權方面的材料整理一份,停業期三天,三天内你把這些事處理好就可以重新營業了。”電話剛接通,對方就語速極快的說了一堆,直到她說了一半,我才猛然記起她是誰。
沒想到中午才拜托的事,才半天時間阮經理就給搞定了,速度不可謂不快,效率更是出奇的高,能做到這點,肯定需要強大的人脈關系網。
石瑤的這位繼母還真不一般,我突然有些好奇,能收服這樣一位女人的男人該是怎樣的?似乎從沒聽石瑤談及過自己的父親。
我在電話裏客道了幾句,挂了電話之後我便把餘經理叫來了辦公室,讓他盡快安排财務去稅務局辦理補交稅款和罰款的事。
一聽停業期隻有三天,罰款更是僅僅十萬塊,餘經理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酒吧這種營業性場所雜七雜八的稅本來就多,早前餘經理估算過,AsiaBlue這半年多時間偷稅漏稅少說也在一兩百萬,要是罰款的話,很可能百萬擋不住,所以這十萬塊的罰款怎麽看都像是象征性的。
畢竟是替虎子擦屁股,罰款加補交稅款兩項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多萬,要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如今DS與AsiaBlue生意雖好,可賬面上能動用的現金并不多,如此一來,僅僅因爲稅務問題賬面上的錢就得去掉一半,要是上官雲清那邊萬一出點啥問題,我哭都沒地方哭去。
幸好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兩天之後,也就是AsiaBlue的稅款罰款補交完畢重新營業時,我收到了上官雲清的轉賬,整整八百萬,看來徐子銘也留了一手,預付了一半。
這筆錢算是一筆純粹的個人收入,看着銀行方面發送到手機上的信息,數着八後面那一串的零,我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