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反側,想着隔壁的隔壁那個女孩是不是期待着門鎖轉動的聲音,幾次把那把鑰匙拿在手中,又幾次放下,在做魔鬼還是天使的抉擇中苦苦掙紮着,最終被困意打敗,迷迷糊糊的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清晨,一股涼意襲來,醒來之後才發覺下雨了,本想收拾一下去學校,可一轉念,如今安危都是問題,加之葶苧又突然失了音信,那還有心思放在學習上。
掏出手機又給餘姚發了條幫我請假的消息,手機還沒放回兜裏,餘姚的就回複了信息:“你這樣還不如休學算了。”
這丫頭越看我越不順眼了,不過她的提議……到還真可以考慮一下。
洗漱完畢頂着細密的秋雨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DS如今倒是有了一輛車,可是還缺個職業司機,而這個位置估計歡子肯定不會拱手相讓,眼下車他開着,我想用反而用不着,我這才意識到,感情着車是給他買的。
最近來這座大院有點頻繁,看門的看到是我直接微笑着放行了,連那會客記錄都代我填了。
敲了半天小院的大門都沒人應聲。
不在家?這麽早是去遛彎了?正在猶豫要不要等會,忽然背後有人問道:“是找胡老書記的吧?”
我回頭,一位花白頭發的老人提着一袋豆漿包子站在不遠處望着我。
“是啊,來找胡爺爺下棋。”我趕忙回了一個笑容說道。
“嘿,我還說這老爺子一走,家裏就遭了賊呢,咱這大院不可能治安這麽差啊,不過你說下棋,那肯定是認識胡老書記的,他這臭棋簍……愛下棋可是大院裏出了名的。”老頭神色緩和下來,唠唠叨叨說了一堆。
“走了?去哪了,什麽時候回來?”我有些詫異,這老爺子年紀一把了,不在這養老,還能往哪跑。
“好像是去北京那邊看個老戰友啥的,估摸着得十天半個月,你還是過陣再來吧。”說罷,老頭提着早點慢慢悠悠的走了。
去北京了看老戰友?難不成就是去看望葶苧的爺爺了?大早上白跑一趟到沒什麽,可這樣以來豈不是得等半個月才能打聽到葶苧的消息?也不知這丫頭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唯一讓我稍稍安心的就是從曹炎口中能确定她的安全沒問題。
長歎一口氣,有些茫然的離開了這座大院,既然請了假,再去學校也顯得多此一舉,想了半天,正好去看看上官雲清。
撥通上官雲清電話的時候,他顯得很詫異,不過很快變得熱情起來,碰面的地方還是頭回見面的那家茶樓,因爲此刻上官雲清正在那裏喝早茶。
再次見到上官雲清的時候,有一種老友重逢的味道,這種感覺很奇怪,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就把時間造成的那點生疏感抛到了腦後。
其實與他僅僅見過一面,不過就這一面,上官雲清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個固執的堅守着内心底線的生意人,在如今的生意場上,這種人已經不多見了。
“你倒是過的跟閑雲野鶴似的,也不去DS看看,也不怕哪天我卷款跑了。”坐下之後我便笑着開起了玩笑。
上官雲清幫我點了壺茶,又要了一籠包子和一碗白粥,配上幾碟鹹菜。也不知道多久沒這麽悠然的吃早飯了,心中竟有些恍惚起來。
“以前總爲了錢而忙碌,如今難得過上清閑日子,這種感覺就是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會放棄的,來,嘗嘗,這是今秋的鐵觀音。”上官雲清神色淡然的把一杯茶推到我前面,茶碗中飄着十來片翠綠的葉片,與雕花的白瓷碗配在一起,看上去就讓人舌下生津。
“茶不是春天采摘嘛?”我端起碗泯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間占據了味蕾,濃酽的氣息順着喉嚨而下,許久後唇齒間依舊留香。
“多數茶葉還是以春茶爲上佳,鐵觀音也有春茶,可是真喝起來,還是秋茶略勝一籌,寒露之後的茶葉,其味更醇厚。”
動作間,言語間,上官雲清就像一個茶道高手,侃侃而談。在這方面我基本沒發言權,聽他把這杯茶說的有多好似的,我一飲而盡,這下反而沒了剛才那種唇齒留香之感。
“哈哈哈哈,你這哪是品茶,這叫飲水,喝茶最重要就是一個品字,講究的就是慢,從端茶開始,到茶入口進喉都急不得。”上官雲清笑着說道。
聽他說了一堆道理,我隻能尴尬的搖了搖頭。
“品嘗如此,做生意也如此,不能急功近利,更不能被金錢迷惑了本心。”上官雲清忽然擡起頭來饒有趣味的盯着我。
我敏銳的察覺到他這話是在暗示我,看來上官雲清雖然沒去DS,不過裏面業務的變化和經營狀況還是有所了解的。
“其實人生也未嘗不是如此,走的太快容易摔倒,可是有時候背後有人拿着刀子追你,你因爲怕摔跤繼續晃晃悠悠往前走的話,遲早會被弄死。”我知道最近在DS賣假酒已經讓陪酒女駐場的事多少令這位耿直的商人有些不快,但是我沒得選擇,我需要壯大自己的實力,而這需要有足夠的金錢支撐,就像早前我敢讓餘經理和歡子去AsiaBlue挖人,那就是因爲DS經營方面略有盈餘,如今生意如此火爆,很快我就會有更多的資源投入進去。
或許這些并不能直接變成與徐海硬碰硬的實力,可各方面的不斷積累總歸能産生質變,就像現在的徐海,頂着一個著名民營企業家的名頭,這就是實力的象征。
“你的事我或多或少聽說過些,最早的時候是與我接觸的那個女孩告訴我的,後來朋友之間閑聊的時候,也常提及到你這位未滿十八歲便已能在一家酒吧獨挑大梁的有爲少年。再後來呢,又聽聞你與某位官二代有沖突,甚至還得罪了一位道上的大佬。”
我沒想到自己這一年來的經曆竟然傳播如此深遠,連巴不得避世隐居的上官雲琴都知道的這麽清楚。
或許見我有些不解,上官雲清泯了口茶繼續說道:“其實做生意的,誰沒自己的消息渠道,雖說如今不幹了,可以前積累起來的東西還是保留了下來,正因爲知道你眼下處境不是很好,我才不在意你搞那些假酒還有陪酒女,要不然按我的脾性,早就和你終止合作了,對了,你現在應該從職業經理人上升爲DS的股東了吧?”
我還真是小瞧了上官雲清,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其實外界的風吹草動他是盡收眼底,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在酒吧這個競争如此激烈的行業,當初能讓DS在SZ市夜場獨樹一幟數年之久的生意人怎麽可能是一個碌碌無爲之輩。
“既然我的事你都知道,可有什麽建議?”對于今後的道路,我雖然有個大方向,但終歸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也不知能否走通,眼下看上官雲清一副對一切了然于胸的摸樣,我倒是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如今的你還是需要建議的時候?你覺得你今後的路還由得你選擇?”上官雲清接連兩句反問,讓我神情一滞,頓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要麽魚死,要麽網破,你如今就是那條魚兒,就看你能不能撕破那張網了!”上官雲清的氣勢陡然一變,眼中瞬間劃過兩道從未見過的狠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