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子的心态到底如何我不知道,表面上的情緒卻是無法僞裝的,例如現在,程薇難得誇他一次時,這貨有些飄飄然起來,如同得了大紅花的少年,臉上罕見的閃過一絲羞赧。
隔壁有些動靜傳了過來,像是起了争執,又像得意的大笑,沒多會之後再次沉寂下來。
不曉得這場賭局要持續多久,要是按照先前這間房間内的賭注來看,想把那五萬塊弄回來最少的一夜,不過隔壁既然号稱“貴賓室”,應該不會這般小打小鬧。
“甯總,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麽對付樓上那位。”拉着程薇二人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歡子忽然擡頭朝天花闆瞅了瞅。
我知道這小子對于上回被陷害的事還耿耿于懷,到如今栓子還關在看守所,這筆賬無論如何都得清算。
可現實問題是,對方要錢有錢,要人手有人手,背後還站在徐子銘,明目張膽的的與對方硬拼是沒絲毫勝算的,所以隻能想另外的辦法。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心中實則在被陷害的那天起,我就暗暗發誓,怎麽被徐海陷害的,總有一天就怎麽從他身上找回來,其實這個想法還沒成熟的情況下,我本不願意透露,可他既然問了,我要是什麽都不說,就會給人一種不作爲的感覺,即便是歡子,也會覺得心寒吧。
“你是說也狠狠坑他一回?可咱……可咱沒他那麽狠啊。”歡子偷偷瞥了程薇一眼,後半句話說的很隐晦。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們不可能去殺個人用條人命來栽贓他,若是這樣說的話,正義感爆棚的程薇肯定會跳起來。
“高明的手段何需咱自己動手,歡子,你最近消息挺靈通啊,要不再幫我打聽點消息?”
“什麽消息?”歡子面色變得有些怪異,眼神飄忽起來。
“卓赟!”很久沒有提及此人了,并非心中的仇恨消弭了,而是被埋藏了起來,要是每天腦子裏都充滿着各種仇恨的話,很容易讓人做事變得瘋狂不計後果。
歡子與卓赟之間的仇恨與我相比可能更甚,自己親妹妹被那混蛋帶人糟蹋了,最後成了瘋子,作爲哥哥的可想而知會是怎樣一種憤怒。我知道歡子在忍,也在等,這點和我差不多,所以當我過了這麽久突然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變得異常激動,然而這種情緒并沒維持多久,歡子又萎靡下去:“咱連一個徐海都對付不了,再加個卓赟……”
“卓赟的事你記在心裏就是,包括他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盡可能細緻的了解清楚,說不準哪天就能用到。”腦海裏對于報仇的事漸漸有了輪廓,一個徐海,一個卓赟,隻要出手,我隻有一次機會,我需要做好萬全準備。
歡子神色肅穆的點了點頭。
程薇就在一旁聽着,我與歡子的談話都是當着她面,也不知道是覺得無聊還是不想知道這些陰謀詭計的東西,不多會她就打起了瞌睡,後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見程薇睡着,歡子這小子登時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走到另外兩張賭桌前,把剛才那群賭鬼遺留在桌上的賭資收了起來,這貨從始至終都沒忘了占這點便宜,在程薇醒着的時候還要裝作視金錢爲無物,分明就是既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五千二百三十塊!”細數了一遍之後,歡子走到我旁邊一臉興奮的說道。
聽他連零頭都算進去了,我對這小子摳門的認識又深入了幾分。
“又不是五萬塊,至于讓你高興成這樣?”我嗤笑一聲,故作不屑的說道。
“你現在身價數百萬,哪懂我們底層百姓的苦楚,五千塊在你眼裏不過九牛一毛,在我眼裏那可是整整一條牛腿啊,你說能不高興麽。”歡子跟個守财奴似的,小心翼翼把一疊鈔票塞進口袋。
兩個多小時後,隔壁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激烈的争吵聲傳了進來。
“李胖子,我草你祖宗,你坑我!”一聽就是蘇小小那混賬繼父的聲音。
“老黃,你可别血口噴人,說這話要拿出證據來。”随即聽到李胖子不急不緩的說道。
“媽的,你不出老千能短短幾個小時把老子五萬塊都赢了?”
“這話你說的可沒道理了,開始的時候可是你一直赢來着,誰讓你不及時收手,反而貪心不足加大賭注,我也是後來運氣好,把虧的都赢回來了。”
一聽李胖子的話我就明白了,賭桌上最容易讓人上鈎的手段就是欲擒故縱。
開始先讓你赢,等你貪念一起想赢更多的時候,就隻有輸的份了,爲了翻本,就不得不加大賭注,可是加的越多,輸的越慘。基本上十個賭徒裏有九個都是這麽傾家蕩産的。
程薇被争執聲吵醒,耐不住好奇偷偷把門拉開了一條縫,我坐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門外的幾個人。
“别他娘的跟我扯犢子,把老子的錢還給我!”
“嘿!咱賭場上有句老話叫願賭服輸,剛才輸錢的又不是你一個,這幾位朋友也有輸的,人家都沒跳腳,你輸不起就别來賭啊。”李胖子不愧是生意人,幾句話就能把人的嘴堵的死死的。
要說狡辯,蘇小小的繼父那是李胖子的對手,被怼的啞口無言又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撂下一句狠話扭頭就走:“李胖子,咱走着瞧,老子今天認栽了,總有一天我讓你全吐出來。”
沒過多久,門被推開,李胖子在前,三個保安在後。作爲我們當中的最高“領導”,歡子又再次進入了角色。
“怎麽樣了?”歡子站起身來。
“警察同志,按您的指示,五萬塊都在這呢,一分不少。”李胖子老老實實的把幾疊鈔票放在了桌子上。
“這筆錢呢,也涉及本案當中,所以你這麽做也算立了一功,這個賭場呢,你還繼續開着,我回去會與有關方面打招呼,以後盡量不來你這塊查賭。”歡子扯着淡吹着牛逼,聽的我都牙酸,更别提李胖子這個奸商了,估摸着在他心裏,肯定認爲這群警察就是黑吃黑要貪墨這筆款子的,不過後半句話還是讓他精神一振。
“警察同志,這話當真?”
“當然,樓上那位是我們專案組重點布控對象,以他陰險狡詐的性子,你這賭場突然一停業,多少會引起一些懷疑,所以呢,賭場你繼續開着。”歡子繼續大言不慚,把騙子的光輝發揚到了極緻。
“暫時的啊?”李胖子又蔫了,這賭場雖小,畢竟是他如今的生計來源。
“盡管這話不該說,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若是在這件案子裏有突出貢獻,也不是不可以酌情考慮,你這小賭場也就這麽幾張桌子,影響不大。”
“一定一定!隻要有用得着地方警察同志盡管開口,不過樓上那位……犯的事大不大?”在歡子一頓吹噓詐唬之下,李胖子還是答應合作了,以後倒是可以安排一兩個保安在這裏駐守着,離着徐海近,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能及時得到消息。
“不大能讓我們如此興師動衆?這麽和你說,這個案子結束之後,起碼的有一隻手的人會……”歡子說道這,用手作槍,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比劃了一下。李胖子吓的一哆嗦,眼中最後一絲狡黠也蕩然無存了。
離開李胖子的賭場,離着地下停車場的出口還有幾十米的距離,突然身後車燈亮起,一輛奧迪A8緩緩駛來,燈光打在臉上,車裏看不真切,我拽着程薇剛往旁邊躲了躲,黑色奧迪竟停了下來,随後車門打開。
“這不是甯浩嘛,今天怎麽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