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程薇在開玩笑,再三确認之後才相信晚報社那位主編的确是當着她的面把那份初稿甩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寫的太多了,需要占的版面太大,所以才……”知道程薇那火爆脾性,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其實這理由太過于牽強,一篇報道寫的再多,也不應該把主編氣成那樣。
“什麽篇幅,都是扯淡,主編說這種報道他一個字都不會同意的,分明就是怕得罪人!社會風氣都是被這些人搞壞的!甯浩,我心理堵得慌,等會找你喝酒。”
程薇說的應該是事實,我甚至還想,說不定這條利益鏈裏還有那位主編的身影,若不然這麽多年來從未在報端有過任何這方面的報道,實在說不過去,還有程薇那位死于車禍的同事,是不是當初因爲提前彙報了此事,後來才……
程薇在電話裏痛斥了一頓之後,聲音突然有些蕭瑟,要是放在往日,這種情形下陪她喝酒我是肯定不會拒絕的,可今晚我還有事要做,所以我隻能拒絕:“今晚恐怕不行……”
“爲什麽?難道你聽不出來我現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你怎麽能這麽沒同情心……”程薇先是憤怒,很快又變得有些傷心,也不知真假,最後甚至有些抽噎。
我很難想象程薇哭泣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爲了避免這女人直接殺上門來壞事,我隻得稍稍透露了些今晚要帶人出去辦事。
“那不打擾你了。”程薇氣惱的直接挂了電話,我暗暗松了口氣,然而半小時後,我就傻眼了,辦公室門被人猛地推開,程大記者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老實交代,今晚要去幹什麽?”程薇把幾頁東西往桌子上一拍,兇巴巴的瞪着我問道。
女人的話果然不能信,見她那副你不徹底坦白我就跟你耗到底的架勢,我隻得老老實實把事情原委全都說了一遍。
照理來說,晚上要做的事都是違法的,告訴一位記者那就更是作死的行爲了,可不知爲何,我相信程薇不會出賣我。
她鎖着眉頭,坐在那用手撐着下巴,陷入思考。
“要是放在幾天前,我會阻止你,甚至可能報警。或許你會覺得你對付的都是些壞人,可從我的角度看來,隻要違反了法律,就算你對付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那也是錯誤的。”程薇臉上的怒色已經不見了,隻剩下冷靜和一絲睿智。
“現在呢?”我知道程薇還有下文,不然的話也不會說放在幾天前如何如何了。
“現在嘛,嘻嘻,我還是會阻止你。”程薇嘴角輕輕彎起一個弧度,狡黠中帶着點可愛,沒等我發火她又緊接着說道:“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我下意識的緊張起來。
“帶我一起去!”程薇斬釘截鐵的說道。
“開什麽玩笑,你難道沒聽清我前面說的,那可都是違法的事,不是與你的做人原則背道而馳嗎,你摻和進來幹嗎?”我霍的站起身來,自從昨晚偷拍之後,我就不敢和這女人一起辦事了,況且等會去辦的事都是需要面對面,帶上一個女人算怎麽回事。
“反正你看着辦,不帶我去我就報警!”說完這話,程薇就開始耍賴,那樣子就像一個碰瓷的潑婦,不給錢就沒完。
被一個女人如此威脅,我是一籌莫展,雖說我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報警,可要想給我壞事,還是有許多辦法的。
“真的不合适,你說我帶着一群粗魯漢子去幹這種勾當,你跟在後面算是什麽事?”我頹然的坐了下來,試圖用一種和緩的方式勸她放棄。
“那個什麽高利貸的,我不摻和,不過抓賭的我能幫上忙的。”
“你幫忙?又不是勸降,需要使用美人計,雖然你這身材的确沒幾個男人能拒絕,可今晚用不上啊。”我不理解這種事一個女人能幫什麽忙,腦子裏一閃,也就脫口而出了,眼睛不着痕迹的在她胸前掃了掃,一如既往的令人仰望。
“你找死的甯浩,我說的是這個!”程薇作勢要打,見我不閃不避,又怒哼一聲收回手去在她那時刻不離身的相機上拍了拍。
我還是困惑的搖了搖頭。
“蠢死了,你們警察抓賭,我當然演本行了,跟随警察抓賭,曝光現場的記者嘛。”
聽她這麽一解釋,我眼前一亮,先前還有些擔心假扮警察會被識破,如今若是加上一位女記者,到時候閃光燈一閃,相機快門咔嚓咔嚓一響,保準那群孫子當場傻逼。
我剛想誇贊上兩句,忽然瞅見程薇嘴角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心中不由的一跳。
“程大記者,你不會又是爲了晚報的工作取材吧?”我突然想明白了,這女人爲何一定要摻和進來,原來還有着這層目的,果然是居心叵測啊。
“人家現在還在實習期呢,費盡心思冒死一搏寫的一篇報道又被主編給否了,如今隻能想辦法搞點這種小新聞了,不然丢了工作的話,沒錢吃飯買衣服,你養我啊?”程薇立時變成了一個受盡苦楚的小女人,半低着腦袋,言語中更是透着悲涼與幽怨。
我苦笑一聲,用手揉了揉眉心,最後無奈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就知道你最好了!”要不是隔着桌子,估摸着這女人又要撲過來親我一口,這種事上回是因爲措手不及,這一回怎麽還能讓她得逞,我瞥了一眼橫亘在中間的桌子,對這礙事的玩意痛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