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子不知從哪又搗鼓來一輛破車,舊還是舊,比上回那輛大衆強點,起碼沒有到處掉漆。
“甯總,上車!”發動機沒熄火,歡子伸着個腦袋拍着車門叫道。
我快步走到車旁,一低頭鑽了進去。
“怎麽回事甯總?你剛才電話裏說虎子完了是什麽意思?”
歡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已是秋高氣爽的天氣,這小子能熱成這樣,足見其有多焦急。
“前面接到徐海的電話,他安排在虎子身邊的手下動手了,眼下虎子重傷逃遁,徐海正帶人追呢。”
把先前徐海電話裏說的情況簡短扼要的告訴了歡子。
“逃了?我怎麽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剛才路上我還打電話問過朋友,虎子手下除了幾個出去找女人的,其餘的都在房内窩着呢,這裏面是不是有詐?”歡子不敢置信的回過頭來看着我。
“歡子,你确定你在AsiaBlue的朋友沒發現任何異動?”
“沒啊,我還再三确認過。”
這就怪了,老大都快被人做掉了,手下怎麽一點反應都沒,虎子手下又不是廢物。我又細細琢磨了一遍今天的事情,開始意識到這裏面似乎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徐海給我的印象是那種城府很深的男人,他也承認,在對付虎子這件事上,已經準備籌劃兩年了,怎麽最後如此倉促動手,既然他說在虎子身邊安排了人,那這兩年來機會多的是,爲何偏偏選在與虎子鬧的路人皆知的時候。
越想心中的疑窦越多,解不開這些疑惑之前,我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我摸出手機,撥通了徐海的電話。
“甯浩,我在高速上,正在追虎子,你那邊我留了人手給你幫忙,姓骁的被我手下幾個圍在一間破倉庫裏,應該跑不了了,至于怎麽處理,你看着辦好了。”
我還沒問,徐海就話語急速的說了一堆。
“虎子不是重傷嗎?怎麽還能逃?”我瞬間就抓住了他話語前後矛盾的地方,先前電話裏還說虎子重傷,一個重傷的人如何能開車奔逃在高速路上。
“腰腹各中一刀,追到酒吧後面的小巷已經沒什麽反抗能力了,誰知道姓薛的娘們不知從那冒出來的,開車把人搶走了。”徐海憤憤說道。
薛姐?我怎麽忘了虎子還有個姐姐,若是這樣的話,徐海的話倒是說得通了,隻是這并不能打消我心中所有的疑問。
“虎子那人平時機警的很,身邊也有幾個伸手不錯的,你安排的人怎麽這麽會如此輕而易舉的傷到他。”其實我說這話,懷疑的意味就非常明顯了,弄不好就會惹惱了徐海,然而心中的疑窦不解,我實在難安。
果然,徐海聽完之後陷入沉默,過了足足半分鍾時間,他的聲音才繼續從電話裏傳過來。
“這件事本是個秘密,不過眼下都已經暴露了,我也不妨告訴你,你可知道虎子身邊有三個玩刀的内蒙兄弟?”
徐海的話令我心神大震,這三兄弟我打過幾次交道,出手狠辣不計後果,和瘋子差不多。難不成虎子當初費勁心力招攬來的三兄弟竟然是徐海的手下,要真是這樣,這個徐海就太可怕了。
可這麽一想又有些不對,若是這三兄弟是徐海的手下,跟了虎子這麽久,下手的機會多得是,爲何一直沒有動靜。
見我不說話,徐海在電話裏笑笑:“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什麽了?不錯,這次出手的就是那三兄弟。”
雖然事情被徐海親口證實,我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這怎麽跟玩無間道似的,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聽薛姐當時提過,那三兄弟是惹了一身麻煩從内蒙逃過來的,難不成這都是徐海布的局?而且局布好了他一直隐忍到今天又是爲了什麽?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你要是不說,我怕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三個瘋子竟然是你的手下。”
徐海簡單幾句話,讓我理順了許多事情,内蒙三兄弟如今與虎子形影不離,俨然就是貼身保镖,若是他哥三尋個機會動手,虎子其餘的手下還真不一定能知道,這也就解釋了爲何歡子的朋友到現在也沒發覺任何異常。
目前唯一讓我想不通的地方就是徐海既然隐藏着這種大招,爲何遲遲不動手。
“哈哈哈,說笑了,那三人可不算我的手下,他們本就是虎子的人,不過這年頭,隻要你出得起價,就是讓人把親爹賣了,也不是辦不到。”
徐海像是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似的,替我答疑解惑。
“那你爲何等到現在?”我問出了心底最後一個問題。
“呵呵,那三兄弟也不是蠢貨,我開的價碼雖高,可他們也在看形勢,等機會,直到昨天我和虎子公開決裂之後,這三人才下定決心。”
我琢磨了一下徐海說的話,倒是符合邏輯。
若不是虎子昨天帶人找上門去,弄的整個SZ城地下都知道這兩位大佬矛盾激化的話,那三兄弟是不敢動手的,要不然虎子有個好歹,徐海來個死不認賬的話……
可眼下就不一樣了,所有人都曉得虎子和徐海對上了,此時此刻隻要虎子出事,不管是不是徐海幹的,這鍋他都背定了。
看來那三個瘋子也不簡單啊。
“還有什麽問題沒?”徐海在電話那頭問道。
我手機開着免提,整個對話歡子哥倆都聽着,我瞅了瞅歡子,這小子搖了搖頭,應該和我一樣,心中的疑慮都打消了。
“沒什麽問題了,就是骁瘸子如今在哪?”
“城南建材市場後面的一間廢棄倉庫那。要說這個瘸子也夠狡猾的,靠着虎子的庇護才能在SZ安穩的待這麽久,不說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時刻防着虎子,今天那三兄弟動手的同時,我也安排了兩個手下盯着他,沒想到這小子屬狗的,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準備溜,要不是手下追的緊,還真給他跑了。”
徐海這番話我深有體會的,想當初那會,骁哥還是魚龍幫的扛把子的時候,也是有點不對就跑路。
心中的疑惑都已解開,又在電話裏感謝了徐海幾句。
畢竟徐海的唯一目标就是虎子,若是此次虎子逃掉了,估計他以後也别想睡安穩覺了,在這種情形下,他還能顧及骁瘸子的事就是純屬幫忙了。
挂了電話,歡子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如離弦之箭朝着城南方向飛馳而去。
透過車窗,望着路邊那一排排被甩在身後的梧桐樹,不知怎麽的,心底忽然有些慌亂的感覺,我很少有這種不安的情緒,而每次出現時總有意外發生,例如姐姐被劫持的那個雨夜。
我又把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包括徐海所說的話,并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難不成我是多慮了?
我奮力的搖了搖頭,想把這種思緒趕出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