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月我就要去上大學了。”姐姐眼眸低垂,如同離别前的傾訴。
“嗯……”我預感她要說些什麽,心跳開始加速。
“意味着我要離開家,也要離開你。”她的聲音越來越柔弱無力。
“姐姐,其實你上學的地方不遠,高鐵往返一趟也就一個來小時,我可以時常去看你的。”我偷偷把手抽了回來,這是明顯違背内心想法的舉動,可我還是那麽做了,遠離那團柔軟,離泥潭和深淵就遠一分,這半年多來,我一直極力控制着心中的那份不該出現的情感,不說卓有成效,起碼沒讓那團火燃到吞噬一切的地步。
“離開了早已熟悉的人和事,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很多東西都可能會改變的。”姐姐有些失落,慢慢垂下頭去。
“不會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姐姐。”她的話晦澀難懂,令我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那是一種憋悶而又無法釋放的感覺,我的聲調高了許多。
“可我并不想當你的姐姐!”她猛的擡起頭來,語調竟比我又高了幾分,說完之後她又給自己倒了多半杯酒,一口悶了下去,随之是劇烈的咳嗽。
我沒有阻止她,因爲我知道阻止不了,今晚注定需要醉一場的,她,或者我,又或者一起。
“我也不想當你的弟弟。”像是比賽似的,我倒了滿滿一杯,那瓶芝華士幾乎見底。
聽到這話,如同迷失在沙漠中快要幹渴而死的旅人見到了一汪清泉,姐姐的雙眸瞬間變得極有光澤,欣喜的像是心愛玩具失而複得的孩子。
“可是,我已經是你的弟弟了,這點,你我都無力改變。”明知這句話可能帶來的傷害,我還是說了出來,其實姐姐與我都明白這點,隻是總有意無意的回避。我看着姐姐眼中剛剛泛起的光澤又緩緩黯淡下去,我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一口喝完那杯芝華士,酒精灼燒着嗓子,一種火熱而又痛楚的感覺,而心裏反而稍稍舒暢了些。
其實喝酒的人都知道,這樣喝酒易醉,同樣喝酒的人也懂得,越是心中被某種負面的情緒所填滿時,越想用喝醉來逃避。
“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明白,你和我注定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姐姐輕歎一聲,把最後那點酒倒進了杯子裏。
“酒好像不太夠。”她晃了晃手中的空酒瓶,腦袋跟着一起晃動着,臉上挂着頑皮的笑。
“今晚管夠!”我故作豪氣的拍了拍胸脯,掏出手機就給歡子發了一條信息:兩瓶黑方和一瓶芝華士。
“不怕我喝窮你啊?”姐姐靠的很近,小臉微微揚起,笑逐顔開的問道。
我幾乎能聞到她淡淡的發香,望着她那騰起水霧的雙眸,有一種攬入懷中的沖動。
“如今小弟可是土豪,你忘了,這一年來,光學校就給發了六千獎金,而且我在AsiaBlue幹了這麽久也存了……”我故意停住沒往下說。
“存了多少?”姐姐如同一個求知欲極強的少女,臉龐又湊近了許多,眼睛彎成了月牙。
“不說!”我像是一個極力保守秘密的孩子,害怕被人窺探到内心的秘密似的,在姐姐的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心跳的越來越快。
手機震動了,歡子回話:馬上送到!不過老大,你這喝法晚上估計什麽事都做不成了啊!
我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惱恨,這貨的消息發的太“是時候”了。不多會,歡子再次推門而入,三瓶酒往桌上一放,臨走前又偷偷沖我伸了伸大拇指。
又是幾杯酒下肚,即便我這酒量,也已經有些醉意,本以爲以姐姐的酒量,即使不胡言亂語,也該醉意朦胧了,然而令我吃驚的是,她似乎比我還清醒些,僅有些雙夾泛紅,眼中偶爾露出一片異彩罷了。
“姐姐,你……你以前經常喝酒?”雖然有酒量天生這一說,可我不信姐姐這酒量也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嗯,沒認識你之前有半年經常與朋友喝。”姐姐端起酒杯,有些出神。
“薛姐?”不知爲何,心中突然閃過那個那個妖豔的身影。
“嗯。”姐姐詫異的瞥了我一眼。
“你和她到底……”這是我一直以來糾結的問題。
“她……她一直喜歡我,隻是我……我沒那種愛好。”姐姐臉上騰起一片紅雲。
噗~
關于姐姐和薛姐的關系,臆想過許多可能,可從沒往這方面想過,嘴裏的啤酒噴出去老遠。
姐姐甩了一個白眼,輕聲說道:“其實她人挺好的,對我也挺好的,一直護着我,要不是如此,就虎子那性格,早就把我……”
“這還真夠亂的,虎子姐弟兩同時喜歡你,你又喜歡我……”或許是酒精作用,我的膽子也大了許多,說起話來也開始無所顧忌。
“你别亂說,其實薛姐那人挺可憐的。”姐姐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事,神色變得落寞。
“對了,薛姐說你有什麽事一直不原諒她?”我忽的想起那日薛姐送我去老廖那治傷,回來的路上曾提過這麽一句。
“那都過去的事了。”
見姐姐不願回答這個問題,我也不好勉強,于是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兩瓶黑方又見底之後,我終有些支撐不住了,姐姐端酒杯時,手也開始發抖起來。
“今晚不想回去了!你陪我好嘛?”沉默半晌之後,姐姐再開口時就是石破天驚的一句話,我以爲聽錯了,等她又搖晃着身子湊到我耳邊輕輕重複了一遍之後,我才确定自己的耳朵并沒出問題。
“姐姐……AsiaBlue營業到3點就歇業了。”我明白她說的意思,僅有的理智即将要崩碎了,體内的腎上腺素開始迅速分泌,血液上湧,身上有些燥熱起來。
“我在樓上開了一間房!”她突然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張房卡,在我面前晃了晃,那張卡片好像重若千斤,姐姐拿的是那般費力,晃的我整個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