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我站的位置望去,遠處燈火闌珊,一片祥和安甯,近處霓虹閃爍,身後是金鼓喧阗般的嘈雜音樂。
偶有身材曼妙的女子經過,或是短裙熱褲,或是濃妝豔抹,我卻突然有些索然無味的感覺。
我不明白尚未成年的我,心态怎麽已經老了,完全不是同齡人應該有那種心境。
透了會空氣,等湧起的醉意稍稍消散了些之後,又扭頭回到酒吧。
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姐姐多半不會來此,回家之前得進去安頓一下餘姚那丫頭。
等再回到散台的時候,餘姚還在昏睡,在這種環境睡的如此踏實,倒是讓我不得不佩服。
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身子弄成端坐的樣子。
餘姚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些什麽,兩隻手在空中胡亂抓着,身子搖搖晃晃,醉的也算徹底,看來想攙扶她走路是不太可能了。
正躊躇時,忽然有人拍了拍我,一回頭,是餘姚堂哥。
他沖我點了點頭,見自己堂妹實在無法用文雅點方式帶走,很幹脆的直接攔腰抱起,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一氣呵成。瞧那娴熟的動作,這事應該幹了不是一回兩回了。
我趕緊搶在前面往外擠,算是開道護駕。
這個時間點,酒客多半都已醉意朦胧,女孩子們不知疲倦的跟着躁動的舞曲瘋狂扭動着腰肢,不少雄性牲口穿梭其間,肆無忌憚的揩着油,然而卻沒有人在意。
這就是夜店,尋求的是放縱和對青春的肆意揮霍。
短短幾分鍾,又一次走出AsiaBlue,餘經理先把餘姚放到他那輛二手别克後排座位上,而後微微喘着氣掏出一盒煙,遞給我一根。繞是他,折騰這麽一下也是累的不輕。
“别看這丫頭平時跟個假小子似的,其實心細着呢。”餘經理吐出一口煙霧,像是呼出了積聚許久的悶氣。
背靠車身站着,我沒說什麽,第一次抽煙,注意力全在指間的那根蘇煙上,有點小心翼翼。
“其實餘姚這丫頭一直挺喜歡你的。”
咳咳咳咳!
不是被這話驚到,還是被煙嗆到,我劇烈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氣。
“我也挺喜歡她的,起碼今晚之後,我兩也算是酒精考驗的友誼了。”我低着頭,斟詞酌句,目光依舊停留在那火紅的煙頭上。
餘經理突然眯起眼定定的看着我,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無言以對。
片刻後,他把那根才抽了幾口的蘇煙甩到地上,又用腳碾了碾,随後打開車門,一縮頭鑽了進去。
“送你一段?”
或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尴尬,我搖頭婉拒。
“明晚你直接去找人事部的楊經理辦手續,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說完不等我回答,車門嘭的一聲關上,别克緩緩駛離,我心情複雜的站在原地,聞着混合着汽油味的汽車尾氣。
等我回到家,發現姐姐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門緊閉着,燈卻開着。
第二天一早,我把去夜店打工的事告訴父親,本以爲最起碼也會被斥責幾句,沒想到他隻是要我别把學習成績拉下,另外注意安全,除此之外竟沒一句嚴厲苛責的話語,以至于我苦苦思索想出的理由都沒派上用場。
我原本打算在老爺子憤怒的時候故作懂事的說上一句:“這樣做是想賺些錢補貼家用,爲了減輕家庭負擔。”若是感情到位,我有把握讓父親的怒火瞬間降到一種可控範圍,未料到最後壓根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至于繼母,除了神色不善的看了我兩眼之外,一句話都沒說,我成績好壞,她哪裏在乎,在她心裏,隻要身體的欲望能得到滿足,其餘的都是放屁,而這點恰恰是我不願屈服的。
中午時分,接到餘姚的電話,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數落,什麽隻顧英雄救美,無視兄弟死活,又什麽與某位小妖精郎情妾意,把她丢在色狼遍地的角落裏不管不顧。說的那叫一個聞着傷心聽着落淚,直到我咬牙把補償加碼提高至三頓國際快餐時,她才恨恨的放過我。
午飯的時候我發覺姐姐不在,也不知什麽時候出去的,我于繼母的眼中又看到了那種蠢蠢欲動,隻得迅速扒了幾口飯,找了個理由趕緊逃出了門去。
離晚上還有六七個小時,無奈之下隻得跑去網吧與幾個熟絡的網友開黑,我玩遊戲的時候并不多,操作更是慘不忍睹,幾局下來,哥幾個撂下一句“帶不動”之後,紛紛下線隐身跑路。心中正腹诽這群混蛋不仗義時,電話響了,是姐姐打來的。
“小弟,你是不是跑去AsiaBlue打工了?”姐姐的聲音不冷不熱,我清楚的聽到背景裏有男人推杯換盞的聲音。
“朋友介紹的。”我如實回答,不帶一點情緒波動。
“我希望你别去那種地方,你的心思應該放在學習上!”
口氣竟和那個虎子如出一轍,我冷笑一聲,
“你有你的選擇,我有我的自由。”
電話裏陷入沉默。
“那就這樣吧。”
那頭變成了忙音,我黯然放下手機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與姐姐的關系變成這樣了。我開始自我審視,良久之後我認爲自己并沒有什麽過錯。
一直在網吧待到九點,等我趕到AsiaBlue的時候,遠遠地,我看到昨晚被我揍的汪姓混蛋帶着幾個混混在那等着。
還真被葶苧猜準了,我突然想起口袋裏那張名片,稍一思考,還是決定不打這個電話。
“小子,算你有種,還敢來,不過既然來了,那就留下點東西!”
我瞳孔猛的收縮,原以爲姓汪的隻是帶幾個混混來找回點顔面,可我驟然發現,幾個年輕人正緩緩從背後抽出兩尺來長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