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的男人驚慌失措的回頭。他眼窩深陷,面色帶着病态的蒼白,雙手緊緊拽住落在腿彎的褲子,兩瓣白晃晃的屁股卻暴露在外面。
他的正對面,年輕女孩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不知喝了多少,如一灘爛泥般癱坐在馬桶上,整個人完全陷入無意識狀态。熱褲已經被脫了到了腳踝,上衣也被掀起大半,露出平坦的小腹與微微鼓起的胸脯。
我松了一口氣,因爲裏面的不是姐姐,然而心中的憤怒并有沒有絲毫的減弱。
“操你媽!想幹啥?”或許是看我年齡不大,又或者發覺我與那女子并不相熟,瘦高男人在驚吓之後很快反應過來。他迅速提起褲子,罵罵咧咧就往外走,竟毫不理會那個醉酒的女孩。
這讓我心中的怒火瞬間燃起,借着酒勁,我一把摁住瘦高男人的肩頭,在他驚慌莫名的反應下,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他鼻梁正中。
“想幹啥?想揍你個人渣!”我怒喝一聲,又是一拳。
對方比我高一個頭,可明顯身子浮虛,用當下的話說,就是身子被掏空,僅僅兩拳就被我揍的趴在了地上,足見其廢物本質。
他捂着鼻子痛苦哀嚎,鮮血混着鼻涕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鮮紅的東西總能給人感官帶來極大的刺激,于是驚叫聲四起。
一回頭,我才驚覺,短短一會已經圍滿了人。
有來廁所解決問題的,有聽到消息來看熱鬧的,不大的空間擠得水洩不通。
其實當我看到鮮血四濺時,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溜之大吉,隻是沒想到去路已無,再想脫身已經沒了可能。
好在我的舉動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而對方的行爲則是極爲無恥卑劣的行徑。
于是入耳的都是贊揚聲。
“雜碎,跑這種地方禍害女孩子!”
不知是由于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爲衆目睽睽,突然有一種英雄般的感覺,我大義凜然的罵着,心理極爲的舒爽。
或許廁所的動靜鬧得太大,場中的音樂暫時停了下來。
餘姚堂哥帶着幾人趕到廁所,匆匆瞥了兩眼就明白了一切,大概夜店這種事司空見慣,他并沒有太多吃驚的表情,僅僅是在認出我之後,稍稍有些詫異。
“餘經理,在你場子裏我被人打了,這事你得給我一個交代?”瘦高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捂着尚在滴血的鼻子,口齒不清的叫嚷着。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汪總。都是誤會,要不這樣,今晚這單我免了,您趕緊找個急診什麽的看看如何?”餘姚堂哥笑盈盈的說道。
“免單?老子是缺錢的人嘛?你護着這小子是吧?那行,我報警!”那個汪總說着就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對對對,汪總這提議太好了,快點甯浩,去找點醒酒藥什麽的,把隔間那女孩子弄醒,等會警察叔叔來了,好做筆錄。”
一聽這話,汪總臉色大變,剛才還一臉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給爺一個說法的表情,瞬間變成了我是慫逼我認慫的摸樣。
“呵呵呵呵,說笑了說笑了,餘總這場子一晚上幾十萬上下,警察來了多影響生意,兄弟我就是開個玩笑,别在意,别在意。”
“那你這傷……”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回去貼個創可貼就沒事了。”
鼻梁都斷了,貼創可貼?照你這說法,女人來大姨媽也能用創可貼了?我心中暗笑,表面上還是怒目而視。
汪總喪家犬似的在衆人的奚落聲中飛速逃離了此地。
我回身擡頭,突然間呆住了。
面前站着一個極爲動人的女孩,宛如一汪清泉,帶着一絲空靈之氣,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像水霧中的天使,明亮的眼眸似能融化冰山。
女孩一臉驚異的望着我,眼神中滿是贊許。
“真棒!”女孩的話言簡意赅,我撓頭傻笑。
不是沒見過漂亮的,隻是未曾見過這麽漂亮的,以至于我竟有些拘謹,僅能傻笑回應。
“葶苧,别看了,快走吧,回去晚了又要被罵了。”
其身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催促着。
女孩點點頭,又深深望了我一眼,轉身擠出人群。
沒了熱鬧可看,人群漸漸散去,而我還呆立原地,腦海中全是那靈動的身影,甚至沒有察覺到餘姚堂哥什麽時候走到我身旁的。
“還看呢?人早走了。”
“對不起餘經理,給你惹麻煩了。”
“明天你才算入職,今天你隻是客人,惹麻煩也是給你自己惹的,與我沒什麽關系。”
他意味深長拍了拍我的肩頭,轉身吩咐兩個女服務生把隔間的女孩扶去卡座休息。
大廳那邊的音樂聲再起,人群又一次陷入瘋狂,而衛生間發生的一切,似乎隻是一場已經落幕的遊戲。
等我再次回到散台找到餘姚的時候,這丫頭已經趴在沙發裏睡着了,好在有他堂哥打過招呼,場子裏的服務生都會照應着,也不至于被汪總之流的敗類占了便宜。
把剩下的半瓶芝華士喝完,走出AsiaBlue,離開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腦海中瞬間清醒,已是子夜時分,路上車流不多,擡頭瞥向遠處,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怎麽沒走?”
“我說在等你,你信嗎?”
我搖了搖頭。
“我也不信!不過我卻在這。”女孩調皮的笑了笑,而後擡起右手。
“來,正是認識一下,我叫葶苧,你呢?”
“甯浩!”我也微笑伸出右手。
她的手指纖細如玉,入手微涼,很容易讓人想起詩經裏那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配上那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的臉龐,令人沉醉不已。
“這是我電話,以後有事找我。”葶苧遞過來一張名片,說是名片還真是名副其實,精美的紙片上隻印着名字和一個手機号。
“有事?什麽事?”我把名片塞進口袋,嘴裏卻說着大煞風景的話,此刻不是應該故作深沉才對?
葶苧微微一滞,随即又可能覺得好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剛才那個汪老闆,說不定回去就要找人揍你。要是被人打了想報仇,就打我電話。“
知道她在說笑,我自然不會當真。
”好了,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她輕柔轉身,長發在晚風中輕舞,宛如夜色中的精靈。
我含笑點頭,随後目送她離開,那輛帕加尼伴随着引擎巨大轟鳴飛速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