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玩家和人魚交流不會觸發系統忠告,所以法拉尼爾見到莎菈,就像遇到知己,他跟莎菈無所不聊。
法拉尼爾給莎菈講述玩家世界的種種,講玩家世界的電影,小說。
其中有一部有關人造人的科幻電影,讓莎菈印象最深。
在電影中,人類爲了服務自己,制造了許多機器人,這些機器人沒有思想,隻會執行命令,但它們強大,高效。
而随着人類科技的發展,人類制造的機器人也越來越智能,已經可以稱的上仿生人。
并且直到後來,仿生人覺醒了自己的思想,有了真切的喜怒哀樂。
莎菈記不清後面的劇情了,按法拉尼爾的說法,後面的劇情全是狗血。
但莎菈記住了,那些強大高效,但沒有思想隻會執行命令的機器人。
就像最強大的天使伊瑟拉萊一樣。
是的,在曆代人魚族長的苦心研究中,她們發現強大的天使是不存在感情的。
沒有恐懼,沒有愛恨。
而當在與七神的那場大戰中,天使敗北失去翅膀成爲人魚後,才第一次萌生出恐懼這種感情。
再後來,在深海中的生活,還有創世神的不再回應,讓人魚逐漸産生出了七情六欲,喜怒哀樂。
可曆代人魚族長認爲,感情是詛咒,是弱小的表現,是阻擋她們變回天使,重歸創世神麾下的障礙,應該完全予以抛棄。
可莎菈也記得法拉尼爾說過,連螞蟻和小蟲子都會恐懼都會裝死,如果連思想和感情都沒有,哪裏能算生物,最多隻能算服務人類的機器人。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認知,讓莎菈思考很久很久,她開始從另一個角度考慮,思想和感情的意義。
而且除此之外,莎菈扪心自問,天使對于創世神的重要程度,以及假如變回天使,她們會失去什麽,如此做又值不值得。
結果很顯然,對創世神來說,天使隻是被創造出來,沒用了就扔的工具。
畢竟這些年裏,不管人魚怎樣祈求創世神,創世神依舊對人魚不管不問,俨然是當她們不存在一樣。
所以莎菈嫉妒旅人,因爲旅人腦子裏有個系統,他們時時刻刻都能收到創世神的旨意,就像曾經的天使一樣。
可後來漸漸地,莎菈也明白,旅人對創世神是有用的,所以創世神才會對旅人有所關注。
至于人魚,已經是無用的廢物了。
意識到這些後,莎菈不願相信,也不敢違背幾個紀元以來的使命。
後來,時間又悄然過去許久,在法拉尼爾臨終時,莎菈去看望他,彌留之際的法拉尼爾對莎菈說:
他希望莎菈和人魚族能自由的活下去,因爲隻有心靈自由的人,才能看到世間的種種美好。
與毫無感情和思想的機器相比,哪怕心中有恨,哪怕弱小,也是好的。
因爲隻有有着感情和思想,才能算真正的活着。
法拉尼爾的臨終之言又讓莎菈想了很久很久,但就像被烙印在骨子裏一樣,人魚隻能以創世神爲尊。
直到十幾年後,莎菈見到另一個旅人李風。
因爲比李風年長太多,爲人處世更爲老道,洞察力也更爲敏銳,所以莎菈在與李風的交談中,敏銳的察覺到,李風對創世神若有若無的厭惡。
他顯然不以被創世神選中爲榮,更不以爲創世神服務爲榮。
他和老年的法拉尼爾一樣,他不想做旅人,他想擺脫創世神。
即便他們都是強大的旅人,但他們依舊想要獲得自由。
似乎對他們來說,自由遠比創世神更重要。
這一發現猶如一盆涼水,讓莎菈清楚的意識到,人和機器的區别。
人有自己的追求和思想,而機器隻會遵從創造它的人,以及被輸入的程序。
再後來又發生了許多事,繭差點蘇醒,一群神秘的旅人在搶奪關鍵媒介,五芒星中的熔岩領主也在蠢蠢欲動。
恍然頓悟,同時也感覺身心俱疲的莎菈,認爲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不管是熔岩領主,還是來無盡之海肆意作亂的旅人,以及人魚的自由。
想通這一切後,莎菈找到死亡接引之神阿姆,決定放下前嫌,與七神一起阻止熔岩領主,然後使無盡之海脫離創世神。
“阿姆,你已經控制王室了嗎?”
不再回顧過去,莎菈問起正事。
因着阿姆幫李風在王城的兩次運作,莎菈判斷阿姆已經左右了曾經的國王,還有現在的王儲。
即便七神已經失去了強大的力量,但哪怕他們隻保留下一點,也足夠他們應對普通人。
“還好吧,老國王已去,王儲即将繼位,他還算聽得進我的谏言。”
阿姆回答道。
莎菈聽後撇了他一眼,眼神裏全是,能掌控他人靈魂的死亡接引之神,竟把自己講的這麽良善,真是好意思。
被鄙視的阿姆也挺無奈,一般來講,如果對方配合,他還是不願意動手的。
之後,阿姆和莎菈又互相交換了各種情報,包括偷渡到太陽城的神秘玩家,還有李風已去太陽城的事。
深海之中看不到天空和日月,難以分辨時間,又過了許久,莎菈送阿姆離開伊瑟拉萊之冢。
金色的人魚族大廳内,黛蘭娜走上前來:
“原來這就是死亡接引之神呀,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呢。”
“你想象他是什麽樣子?”
莎菈好奇問道。
“我覺得吧,死亡接引之神應該像個骷髅似的,隻有一副骨架,然後兇巴巴,走到哪兒都是陰冷冷的。”
黛蘭娜邊想着邊說道:
“噫對了,阿姆全身散發的涼意,倒是挺複合我的想象。”
“他在收集靈魂,涼意是那些靈魂散發出來的。”
莎菈解釋了一句。
“收集靈魂?爲什麽呀?”
黛蘭娜疑惑不解。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從其他世界來的旅人,他們的靈魂會占據他人的軀體,但那些被旅人取代的人,又去了哪裏?”
莎菈如是輕聲反問。
“啊?難道他們都被……”
黛蘭娜張大眼睛,十分不敢相信:
“可是,阿姆要那些靈魂做什麽呀?”
莎菈搖頭歎氣:
“阿姆一直期望無盡之海脫離創世神,但當那一天到來時。
在兩界穿梭的旅人靈魂會離開無盡之海,那麽那些被旅人占據的身體,便會因爲缺乏靈魂死亡。
阿姆也是旅人,他不願看到這種事發生。
所以阿姆收集和保存了,那些被擠出身體的靈魂,待到那一天來臨時,他希望這些無辜被代替的人,還能繼續活下去。”
“原來是這樣。”
黛蘭娜仔細聽着,她想了想:
“如此說來,阿姆還挺善良?”
“或許吧。”
人魚族長莎菈輕輕應了句,她沒再多說什麽。
但莎菈自己知道,阿姆爲不相幹的人做的這些事,正是讓莎菈願意放下前嫌,決定相信他的原因之一。
“好了,去找萊茵先生吧。”
莎菈對黛蘭娜說道:
“他現在應該有一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