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在這兒？”
‘我終于找到你了呢。’
沿海的道路上，有秋季的涼風的吹過，一邊通過耳朵，一邊通過契約，李風同時聽到了兩道聲音。
風息城碼頭區，隔了老遠，黃煙煙蹙眉，她不知道希娅這位新晉總督，爲什麽會出現在自己學校的門口。
而另一邊，希娅含笑微眯着眼望着李風和黃煙煙，她真的很好奇，這才幾天，萊茵怎麽就和華納小姐關系這麽好了。
至于李風，他現在有點懵，明明一個清閑的中午，他怎麽就偶遇了這麽多人。
而且，理了下思路，李風發現：
‘希娅知道自己叫萊茵，而黃煙煙知道萊茵就是67号，那麽…假如希娅叫了我的名字。
嗯，社死現場了。’
想象了下黃煙煙震驚和炸毛的樣子，李風換了個思路，如果讓希娅幫自己隐瞞……
‘不是不行，可是我又該怎麽跟希娅解釋，我爲什麽要像個怪蜀黍一樣騙華納小姐……
算了算了，随緣吧。’
正在李風胡思亂想時，黃煙煙已經換上了禮儀課上的标準笑容，她走過去，和同樣換上程式化笑容的希娅互相見了禮。
“不知費爾總督來這裏，有什麽事呢？”
李風從她倆毫不真心的笑容中反應過來時，就聽黃煙煙說道。
是了，現在的費爾總督是希娅。
“我來呢~是找這位先生有點事。”
和以前不甚一樣，希娅聲音甜的膩人，她這話雖是面對黃煙煙說的，但卻故意目光柔軟的，撇了一眼站在老遠的李風。
看到這一幕，李風明顯發現，黃煙煙的标準笑容有點支撐不住。
‘是了，從她的角度，我和希娅是沒有交集的，不過……’
有點混亂的李風随即也意識到：
‘希娅竟然隐去了我的名字，我明明沒有提醒她什麽啊，是巧合嗎……’
“唔是這樣呀。”
聽到希娅要找李風，黃煙煙當下也不多問什麽，她換了個話題，也笑嫣嫣的說道：
“後天的總督繼任慶典，我父親恐怕無法出席了。
他前日寫信來告訴我，王儲極力挽留他，請他住在王宮裏參與國王治喪的事宜呢。”
還不知希娅是什麽反應，但黃煙煙這話聽的李風眉頭一挑。
‘煙煙這是假借華納先生要缺席慶典，來點明她爹和王儲的關系嗎？
而且，現在王儲，過幾天不就是王國了嗎，是總督希娅也要聽命效忠的人。
呃…那什麽，煙煙這是話裏有話啊。’
“這樣呐，可真是辛苦華納先生了。”
希娅就像是沒聽出黃煙煙話中的意思一樣，她眨着金色的眼睛，親昵的拉起黃煙煙的手，也說了另一件事：
“你也知道，風暴島是大島，有許多重要的商業航線，它們涉及到不少多森船務公司的業務……
所以諸多事宜，我還想與華納先生聊一聊呢。”
李風：……
雖然站的老遠，也沒參與話題，但李風是聽出來了，希娅也不是善茬。
面對黃煙煙拿王室人脈的示威，希娅直接用總督的權利，威脅華納家的具體商業利益。
“唔，那我一定要寫信告訴我父親，讓他忙完了王城的事，就盡快回來。”
就像天真不懂希娅話中其他意思似的，黃煙煙也親昵笑着。
她像對待關系特别好的閨蜜一樣，緊緊握着希娅的手，然後看了眼道路兩旁的樹木，還有它們搖搖欲墜的黃葉，然後閑聊般反擊：
“這一年過的多塊呀，轉眼就深秋了呢，我記得我父親上次說，對明年風息城警廳财政贊助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正好他下次回來，可以和總督小姐聊一聊。”
“哦是嗎，如此甚好呢。”
“是呀。”
太陽逐漸西斜，秋季的海邊被風一吹有點冷。
不知是不是因爲背靠大海的原因，李風聽着希娅和黃煙煙閨蜜般的歡聲笑語，卻依舊全身涼飕飕的。
也是奇怪了，她們兩人明明是官商勾結的關系，卻又到處都是溢出來的茶裏茶氣，明着較勁的感覺。
‘她們原本不這樣啊。’
李風覺得奇怪，他認識黃煙煙和希娅的時間都不短了，從不知道她們會這樣啊。
‘她倆是不是結過什麽仇怨？’
想了片刻，李風隻得出這個結論，并第一次感覺性别壁壘原來是這麽嚴重，他理解不了。
然而當希娅和黃煙煙又笑嘻嘻的聊了幾句，然後手挽着手同時笑着看向李風的時候，李風瞬間心情複雜。
明明在之前直面熔岩領主繭時，自己都能做到平靜應對。
可現在，被這倆姑娘同時看着，李風忽然有種想轉身走掉的想法。
……
“這才幾天呐，你和華納小姐就有了這麽近的關系？”
告别黃煙煙，李風同希娅一起離開，剛上馬車，希娅第一句話就問這個。
“呃嗯，就是半路上遇見了，說了幾句話。”
李風回道，又在心裏吐槽今天中午竟偶遇了。
“是嗎？”
希娅歪着頭，轉了轉金色的眼睛，白皙漂亮的臉上全是不相信的表情。
“是啊。”
李風點點頭，本能的，他認爲得換個話題。
又看到希娅華美的衣裙和珠寶，李風知道他該說什麽了：
“伱穿這件衣服很好看。”
這話李風說的不違心，希娅原本就好看，現在有了衣服珠寶打扮，就更好看了。
“真的嗎？”
希娅聽到李風誇自己很高興，和剛才程式化的笑容不一樣，她彎着眉眼由内而外的笑起來，還有滿滿掩不住的得意。
然而下一句，希娅還是問道：
“那你和華納小姐，剛才說到什麽事這麽開心？”
‘呃……怎麽又問回來了，她怎麽還記得這茬……’
李風還以爲能翻篇呢，回想了一下，他想起來了，黃煙煙那時說，爲什麽這個世界不掃黃打非。
此刻，李風被希娅十分好奇的注視着，他自然不能說玩家世界的掃黃打非，于是随口答道：
“貓妖吧，我也記不清怎麽就說起貓妖了。”
“貓妖？！”
見希娅從好奇變驚奇，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時，李風反應過來，貓妖這個答案還不如掃黃打非。
‘我這是真要跟貓妖過不去了是吧。’
無語又無奈，李風覺得希娅肯定要問這問那，于是趕快岔開話題：
“其實我隻是順便想去碼頭區的學校看一看。”
然而讓李風沒想到的是，希娅隻偏過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沒再提貓妖，也沒接學校的話題，隻說起别的：
“你和我一起去風息堡吧。”
“嗯？”
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過神兒來，李風問道：
“我去風息堡幹什麽？”
“我缺一位首席參政。”
“首席參政？”
聽到這個詞，李風想起了莫羅斯，龐洛斯·費爾在位時，他就是首席參政，屬于風息堡職位最高的大臣。
“聽上去好像很忙的職務。”
“也是權利最大的職務。”
“權利大不大的，我真不在乎。”
李風攤手，表示自己對首席參政的忙碌生活不感興趣：
“我的願望吧，其實一直都是躺平了什麽都不幹。”
說到願望，李風挺感慨的，穿越一世，他其實已經利用兩世差異賺了不少錢。
屬于目标達成提前退休，可以清清閑閑過完餘下人生的狀态。
但誰知在清閑的日子裏，他隻是順手申請了個遊戲内側，就穿越異界成了玩家，還一直被系統任務牽着鼻子走。
現在更是因爲原主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曾經經曆了什麽，做過什麽，又會引出什麽後果。
又想起剛剛觸發的新任務，系統要求他調查光輝金庫内，被新星玩家搶走的物品。
李風現在隻覺得，他這一攤子事兒，單是想想都挺糟心。
“沒關系呀，你的願望我幫你實現。”
希娅自然不知道李風心裏想的那些，她隻笑着說道：
“那你以後就躺着什麽都不幹，但你要躺在風息堡。”
李風：……什麽奇怪的條件。
順口似的，李風忽然想問問包吃住嗎，但想了想，對于财大氣粗的風暴島總督來說，包吃住似乎不是問題。
“你對華納小姐的學校很感興趣嗎？”
兩人說話間，馬車一路前行，已經到了風息堡，看着馬車外的景色，希娅忽然問起了學校。
“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對小孩子很重要。”
李風回道，作爲從現代社會來的玩家，李風當然知道學校對社會的重要性，他也确實對黃煙煙辦的學校很感興趣。
“嗯，不止對小孩子很重要，學校的存在，對一座島嶼也很重要。”
下了馬車，希娅和李風站在風息堡前寬大宏偉的廣場上，希娅仰頭看着光秃秃的尖塔說道。
李風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隻見不知何時，希娅爸爸媽媽的龍頭已經被取下來了，現在，那根血腥的尖塔上面，什麽都沒有。
而且不但如此，李風還看到，有工人和風息堡士兵圍在尖塔周圍，看樣子，希娅是要連那座尖塔都拆了。
“我把他們安葬了。”
希娅說道。
李風點點頭，他知道希娅肯定會這麽做。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希娅在剛剛得到權力時就這麽做了，畢竟希娅現在是希娅·費爾，是屠龍總督的女兒。
但她還沒正式繼任就否定父親的榮耀，在外人看來，怎麽都說不通。
就算風息堡實際已經充滿了巨魔的靈魂，但風息城内還有許多有影響力的貴族，風暴島還有許多郡縣級政府，其他島嶼還有與她平級的總督，更别說還有國王。
穩妥一點的話，應該假借些别的理由。
諸如失火，風雷災害，尖塔年久失修倒塌，制造這些理由都可以，而不是現在這樣立場分明般的直接下令。
對于這件事，李風是這樣想的，但他什麽都沒說。
相處這麽久了，他相信希娅肯定考慮到了，但她有自己的辦法。
‘或許…她要變革了，以獨裁統治的方式。’
“其實我挺喜歡華納小姐的。”
從尖塔收回視線，希娅看着李風似笑非笑的說道。
李風：……今天這事兒過不去了是吧。
“她辦的免費學校給了我很多靈感。”
似乎是故意讓李風無言以對了一會，希娅才補充着說道。
李風：……我哪輩子造的孽。
“呃什麽意思？”
李風問道，但大概是他自己頭腦比較混亂，所以又特意補了一句：
“我是指免費學校。”
含笑瞥了他一眼，希娅挽住李風的胳膊往城堡方向走：
“我要在風暴島的每一座城市，每一個郡縣，都辦一所免費學校，讓孩子們接觸超凡，或者學習科技。”
“是很好的想法……”
李風聞言是覺得好，但他認爲希娅應該不是單純的做慈善。
“巨龍和人類相比，最大的弱點就是子嗣。”
希娅開始解釋：
“巨龍的生命很長，但對于下一代的孕育時間也很長，一生能誕下的子嗣也很少，可人類就不一樣了。
人類一生能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所以人類社會永遠都是後繼有人的狀态。
但或許是孩子太多，得來也太容易，所以人類并不珍惜，社會的不平等更加劇了這一點。
你想想那些碼頭區還有外城區的孩子們，他們終日忙碌又渾渾噩噩，爲了果腹的金錢，浪費了本就短暫的生命。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讓他們有飯吃有衣服穿，讓他們接觸超凡，盡可能成爲超凡者。
不能成爲的，就去學習科學技術，我要讓他們都成爲對我有用的人。
在五年十年之後，不管他們是用超凡還是科技，對内，他們都可以保衛和建設風暴島，對外，他們都将爲風暴島開疆辟土。”
聽了希娅的話：
‘果然啊……’
李風就知道，和黃煙煙單純的慈善辦學不同，希娅辦學是有着極大目的性的。
但孰勝孰劣，哪一種才能更長久，哪一種才能得到更好的結果，李風倒覺得很難說。
“我是真沒想到你還有對外擴張的心思，不過辦學需要錢，你打算從哪裏出？”
李風想了想，落到具體問題。
“大貴族們都有錢，而因爲巨魔們的關系，我掌握了他們重要的秘密。”
希娅笑着答道，她挽着李風領他登上風息堡主塔，進了總督的辦公室：
“事實上，我繼任總督的事，已經引發了許多大貴族的不滿，他們私下裏正謀劃着什麽。
但他們正好幫了我的忙，很快，他們将失去所有，而我的财政賬目上，會多出非常龐大的一筆錢。”
“你這麽幹我倒是不意外。”
李風确實不意外，在總督寬敞奢華，堆積了無數資料的辦公室裏，他笑着揶揄了希娅一句。
随意環顧桌子上的書籍和文件，李風還是第一次到這間辦公室來。
這裏原本屬于龐洛斯·費爾，但現在屬于希娅。
好奇心驅使，李風來到不知什麽木料打造的鑲金寫字台邊，它上面有份攤開的文件，吸引了李風的主意。
此刻，希娅正在辦公室的另一邊泡茶，李風就随手拿起文件翻看。
但随着一行行無盡之海通用語映入眼底，李風驚訝發現。
他手中的這份文件，是龐洛斯·費爾在位時，瑪薩斯審問玩家的詳細記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