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玩家世界。
正午的驕陽炙熱,李風在家裏吹着空調準備吃飯。
和看恐怖片的觀後感一樣,在回歸後的這幾個小時裏,李風總是忍不住想起。
悲傷劇院一層大廳的舞台上,那個飽經風霜的中年騎士,先是自我閹割,然後又剜出自己心髒的血腥畫面。
可和看普通恐怖片不一樣的是,他看完了演出,竟還被操控着,要親身表演一遍。
這事兒暫時還無解,所以心中免不了焦慮恐懼。
以至于回歸玩家世界後,李風突然生出一種,人要死了錢還沒花了的感覺。
就是在這種潛意識的作用下,他點餐點多了。
看着一桌子飯菜,李風倒也不在意,剛想動筷子,門鈴忽然響了。
起身開門,竟是黃煙煙。
現在正值中午,外面天氣很熱,她頭上有細密的汗。
李風招呼她進來。
“我剛下夜班,路過前面市場買了個瓜,我一人吃不完過來分你一半。”
黃煙煙氣色不太好,很疲憊的樣子,不過心情倒不錯。
她說着把一個巨大的西瓜交給李風,李風拿了放去廚房。
他心裏知道黃煙煙是玩家,肯定也是昨夜剛回歸的。
而且她是法醫,有着這層官方身份,說不定還是官方玩家,估計是要知道紙鶴的。
李風同她寒暄閑聊幾句,發現她精神放松心情愉悅。
所以大緻也就猜到,在玩家世界這邊,官方應該也已經處理好紙鶴的後事了。
沒什麽需要再擔心的。
“诶?你今天有客人嗎?怎麽這麽多菜?”
黃煙煙看到餐桌上數量衆多,又極爲豐盛的菜,好奇問道。
李風聞言切西瓜的手一頓,心說怎麽又鬧了一出烏龍。
“不是,今天運氣好,抽中了大額優惠券。”
李風睜着眼說瞎話。
“大額優惠券?”
黃煙煙立刻警覺起來:
“是第三方程序嗎?你掃二維碼之類的了嗎?”
李風:……
有個做刑偵的朋友就是這樣,她總是擔心伱被騙。
“沒有真不是,就是給老客戶,送的福利。”
李風笑着回道,又立刻岔開話題:
“對了,你還沒吃飯吧,一起吃點吧。”
黃煙煙點點頭,她覺得李風不像這麽容易騙的,也就沒再多問。
吃飯期間,李風忽然想起,他上午看到的一家五口在家中被害的新聞。
按理說,紙鶴的問題解決,而雲城再大,也不至于還有另一個紙鶴那樣的玩家。
所以這起案件,按概率來說,應該和超凡無關。
不過李風放心不下,又加上見到官方的法醫,所以還是打算問一問。
“什…什麽?”
從黃煙煙吃驚的表情看,她還不知道這件事。
“可能那時候我已經下班了,沒接到局裏通知。”
聽了李風的描述,黃煙煙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新聞。
可正在她看新聞的時候,忽然又有電話進來。
見是研究院的電話,黃煙煙避免李風聽見,給他打了個招呼,就去陽台接。
李風坐在餐廳裏,邊慢慢吃着西瓜,邊聽着陽台傳來的講電話聲。
從談話内容判斷,電話那頭應該是公安局,講的恰好就是那一家五口的案子。
不過在李風聽來,從電話那頭的講述中,沒有涉及超凡。
看來真的隻是普通的兇殺案。
雖然是出讓人惋惜的悲劇,但隻要不涉及到超凡,都是好解決的。
李風終于放下心。
而電話這邊的黃煙煙一直聽着,她最後簡短的回了兩句後,就急匆匆出來。
“局裏有事,我得先走了。”
她邊說邊準備出門,李風到門口送她。
“哦對了,别吃剩菜,天熱容易變質,會拉肚子的。”
黃煙煙臨走前又交代了一句。
李風尴尬的點頭答應。
……
午後的太陽炙熱,李風站在某條河邊釣魚。
中午吃過午飯,他使用尋找漁點天賦,找到了他家附近的一條河。
雖說在遊戲世界遇上悲傷劇院那種東西,李風現在最首要的任務,是找到解決悲傷劇院的辦法。
可尋找漁點天賦每天提供晉升的機會,李風也不願意放過。
隻是,玩家世界的河裏,真的會有超凡生物嗎?
在遊戲世界時,李風沒怎麽考慮過這個問題。
但現在回歸,又看着旁邊和他一起,頂着太陽釣魚的大爺,李風心中忽然五味雜陳。
作爲超凡者,他爲了晉升自然是希望,玩家世界也有超凡生物供他獵殺,可看着人來人往的河岸……
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永遠不要有超凡的好。
不過李風内心的糾結,很快就被釣上來的雙頭蛇打破。
那蛇是挺奇怪,有兩個腦袋,但它卻不屬于超凡生物,隻是基因變異而已。
‘也好,不管怎麽說,這個世界的河裏,沒有危險的超凡生物。’
因爲李風第一竿就釣上來雙頭蛇,周圍同在釣魚的大爺很是驚奇。
在他們的張羅下,動物園的人來了,電視台的人也來了。
把蛇交給動物園,又謝絕了電視台的出境采訪,李風空軍而歸。
“哎——”
白白浪費一下午,李風感受到了空軍的不甘心。
看着街邊景色,他忽然想起什麽,把車掉頭開到市中心的商場旁。
下車,然後觸摸那座商場的摩天大樓。
【你獲得了耐力強化+0.1%】
‘果然有用。’
但和存在超凡的遊戲世界比,玩家世界能增加的屬性就太少了。
不過好在,李風向前一眼望去,整條商業街,全是高樓,整個雲城,也全是高樓。
既然釣魚空軍,那就釣樓吧。
雖然能增加的屬性很少,但積少成多,也聊勝于無。
夕陽西下,垂釣完現代高樓的李風,帶着幾包貓糧回到自家小區。
他在市裏逛了一圈,垂釣了他見過的所有樓房,一共增加了5%的耐力。
“喵喵~”
忽有野貓湊過來,因爲李風經常喂它們,所以那些野貓都認得他。
看到貓咪來,李風心情也好了許多。
把食物分給它們,正想再看看這些貓有沒有哪個受傷生病時,李風忽然感到如芒在背,似乎有種莫名的被注視感。
猛然回頭看去,身後隻有樹木花壇,并沒有人。
心中驚疑,李風又仔細看向四周,可是依舊沒有異常。
而與此同時,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轉瞬即逝,現在也已消失不見。
‘是我太緊張了嗎?’
李風揉揉眉心,今天一天,他都不由自主的想起,悲傷劇院的那幕血腥演出。
“呼——”
輕輕做了個深呼吸,李風心中計劃。
‘不管怎樣,在回歸的這十五天時間裏。
第一,要找到逃離悲傷劇院的辦法。
第二,萬事小心爲上。’
天邊的太陽,漸漸落入遠方高樓之下,街邊路燈亮起,霓虹悄然而上。
李風邊想着應對悲傷劇院的辦法,邊上樓回家。
可正在這時,遊戲系統的任務界面突然出現。
【全體玩家觸發任務:控紙者的仆從】
【任務描述:已被殺死的2251-0453号控紙者玩家,于玩家世界蓄養的仆從,正計劃複活2251-0453。】
【任務要求:阻止2251-0453号玩家的仆從。】
【接受任務/拒接任務】
系統界面上,描述任務的文字一行行閃動,李風看着那些文字有點懵。
2251-0453,他記得這個編号,正是被悲傷劇院腐化的玩家——紙鶴。
‘怎麽?難道說紙鶴在這個世界,還留了可以複活的後手?’
心中驚疑,李風急忙回家,打開聊天頻道。
*:“不是吧,紙鶴不是死了嗎?”
*:“是死了,但他提前留了個什麽仆從,可以複活他。”
*:“我的天呐,我還以爲能安心了呢。”
*:“等等,控紙者是什麽?系統剛稱紙鶴是控紙者啊。”
*:“同求問,我也看到控紙者了。”
*:“控紙者是……”
有知道的玩家開始解釋。
*:“我去,血肉變成紙,這也太變态了吧!”
*:“是啊,真是想象不到,67号那時是怎麽殺死他的。”
*:“對了,說到67号大佬,現在紙鶴要複活,他會不會去報複67号啊?”
*:“我看有可能,67号要小心啊!”
*:“确實,不過作爲我等撲街,這個任務到底要不要接?”
*:“撲街接任務恐怕要真撲街。”
*:“(ε)紮心。”
*:“大家等下,我記得官方玩家說過。
紙鶴住在雲城城郊,那他的仆從豈不是也在雲城城郊?”
*:“各位各位,我剛搜了雲城新聞,今天已經有兩起滅門案了!”
*:“什麽?你别吓我!”
*:“天呐,真的诶,一個全家五口,一個全家四口,九條人命了!”
*:“啊~怎麽可以這樣?!”
看着聊天頻道裏的讨論,李風也是一驚。
怎麽又有一起滅門案。
立刻拿出手機搜索,果然,除了早晨那一起,在中午時,又發生了一樁慘劇。
而且根據了解被害人的人說,這一家四口,和早晨那家一樣。
也是人際關系簡單,沒有債務,沒有感情糾紛。
都是極爲正常且普通的家庭。
可令李風警覺的是,他在某條視頻的評論區,又看到有人評論。
在中午這起案件中,被害人家的衣櫃也被翻亂的信息。
心裏覺得不對,李風點開評論,正想繼續細看,可忽然間手機顯示:
該條視頻已不存在。
察覺到什麽,李風急忙再去搜索。
可當下,不單中午這起案件,就連上午官方發過公告的案件,都再也搜索不到。
窗外暮色已濃,李風心中陰晴不定。
……
“不是,我家老父親今年都九十了,是得癌症走的,這有什麽好屍檢的?”
醫院太平間外,王大爺和幾個兄弟姐妹郁悶至極。
先是一早發現出殡用的紙人少了一個。
現在則是公安局,還有醫院通知他們,因爲疑似傳染病的緣故,遺體暫時不能火化,要做屍檢。
怎麽自家的喪事,辦的這麽不順利。
“不好意思,我們也是接到上級通知,不會耽誤太久的。”
這邊,有警察在安撫家屬情緒。
那邊,針對王老爺子的屍檢已經完成,報告被傳回了研究院。
“是紙鶴幹的。”
研究院的會議室裏,組長邢建華拿着霧中的鲸骨,上面寫着官方玩家們對此事的彙報。
原來紙鶴在上次穿越去遊戲世界前,就已經在玩家世界布局了。
他先是隐瞞研究院,在市裏某個老小區租了套房子。
然後他偶然發現,與他同棟樓的鄰居,已是九十高齡的王老爺子,查出了癌症。
一個掩人耳目,金蟬脫殼的計劃在心中形成。
紙鶴在7月31日,也就是即将穿越去遊戲世界的前一天。
他用超凡能力,殺死了鄰居王老爺子。
由于老人年齡大,又加之身患重病,所以老人家屬沒有多想,隻安心準備後事。
而後事所用的物品中,便有紙人。
與此同時,紙鶴唯恐在遊戲世界喪命,便事先做了一個可以複活他的仆從,留在了出租房暖氣管道的後面。
之後午夜一到,他便穿越遊戲世界。
不再有所估計,紙鶴在同是官方玩家的齊恒起疑前,逃離紫羅蘭之眼。
然後他通過殺戮,收集悲傷劇院的力量。
紙鶴知道,隻要他這麽做,在遊戲世界裏,紫羅蘭之眼肯定不會饒過他。
而在玩家世界中,研究院同樣也會抓捕他。
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兩邊世界,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最終竟是被,他想獵殺的二階狩獵人反殺。
但那也是無所謂的事,因爲在玩家世界,他已經做好了金蟬脫殼的準備。
他死時,因爲系統通報,研究院和所有玩家,都認爲他紙鶴死了。
但因爲玩家世界時停的緣故,他留下的仆從,此時正好可以附在給鄰居老爺子紮的紙人身上。
紙鶴早就算準,因爲這家人在辦喪事,所以研究院就算查到他的下落,也不會對靈棚旁的紮紙人起疑。
而辦喪事的這家,也不會爲了丢了一個紮紙人,就興師動衆的報警。
就算他們有人事後起疑,但他的仆從也早就離開現場,開啓複活他的計劃了。
“好算計啊!”
組長邢建華在向分院院長,還有視頻會議中的總部高層彙報完,低聲感歎了一句。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曾經朝夕相處的隊員,竟會做下如此殘忍案件。
不禁又想起滅門案的案發現場,邢建華做了個深呼吸,定了定神,而後才正色繼續:
“這次我們的隊員,一開始确實沒有對紙鶴家樓下,靈棚旁喪葬用的紙人起疑。
要不是今早一家五口被害,我們還以爲紙鶴的危機已經徹底解除。
這一點我們要做深刻檢讨。”
“功過以後再論。”
視頻會議中,研究院總部的高層說道:
“既然我們的玩家,現在都已經接到,紙人仆從要複活紙鶴的任務。
那麽現在,玩家們的主要工作,就是要搞清楚那個仆從,要通過什麽手段複活紙鶴,做好提前預判抓捕。
另外各位非玩家,就去通過道路設卡,還有監控,在全市範圍内抓捕紙人仆從。”
……
被霓虹照亮的天空灰沉沉的,一個面色慘白的女人,看着前方設卡的道路,拉了拉她的帽子。
作爲控紙者的仆從,她也擁有紙鶴的一絲靈魂和記憶。
但爲了獲得像人一樣的身軀,她必須殺死活人,吸取他們的血肉精氣。
可是現在她也明白,自己犯下的案子已經暴露。
那些警察,此時正在設卡抓她。
不過沒關系,紙人的臉可是畫上去的。
尋常監控,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那女性紙人冷笑。
她邊向前走着,邊深深看了眼擦肩而過的路人。
然後她微微拉下帽子,再擡起頭時,已然換了一副模樣。
紙人的臉是畫上去的,所以,紙人千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