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看着身邊的弟兄,一個一個葬身火海,他精心培養多年的水師在蘇家軍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與蘇家軍的差距。
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混入蘇家軍當雜役時,他見識過蘇家軍的厲害,也觀察到了蘇家軍的短闆。
蘇家軍裝備精良,軍令如山,将士們千錘百煉,士氣浩蕩,打起仗來所向披靡。
但有個顯而易見的缺點,蘇家水師的頂級高手不多。
自然,比起西晉與南疆的水師,蘇家的将士還是厲害的。
可與千山島的高手們一比,便不值一提了。
他覺得隻要自己解決了這一短闆,就能訓練出一支比蘇家軍更強大的水師。
事實上,他也的确這麽做了。
他的每一個将士單打獨鬥,都不輸給島上大門派的弟子。
可就是這樣一支強大的水師,在以逸待勞的狀态下,面對航行了幾天幾夜的蘇家軍,僅僅一個照面,便被打得潰不成軍。
他的高手,根本沒機會接近蘇家軍!
他糊塗啊!
蘇朔統領水師的能耐遠在自己之上,自己都能發現的“短闆”,蘇朔會發現不了嗎?
蘇朔沒花大量時間與精力去培育所謂的個人武功,必定有他的道理。
才會最終落得一敗塗地!
他到底是領悟了這個用鮮血與萬千将士們的性命換來的道理。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敗得太快太快了……
沈石望着漫天火海,無法接受這個慘痛的事實。
“沈将軍!末将護送你離開!”
一個士兵來到沈石的身邊,将失神的他從蔓延過來的火勢裏拉出來。
沈石意識回籠,問道:“主公呢?”
士兵回頭一指,說道:“主公的戰船沒被擊中。”
沈石下令進攻後,就去了最前排的戰船。
主公的戰船在中間,蘇家軍連最後排的戰船都擊沉了,沒道理擊不中主公的。
除非……蘇家軍投鼠忌器!
沈石再一次望向了将船上的蘇陌。
他離開蘇家軍時,蘇陌尚未進軍營曆練,是以,他沒見過蘇陌。
而蘇陌在島上的這段日子,他又一直在另一座島嶼上操練水師。
這是他第一次與蘇陌碰面。
隔得遠,他看不清對方的五官,卻能隔着萬千波濤與烈焰火海感受到了對方威震寰宇的氣場。
那是一個年輕的将軍。
如此小的年紀,打起仗來卻絲毫不輸老侯爺蘇朔。
甚至,更爲狠辣、淩厲!
他究竟是誰?
蘇陌感受到了沈石的注視,面無表情地望了回去。
順便,送了沈石一個小驚喜。
他揚手。
三弩齊發!
轟!
沈石的肩胛被射出了一個窟窿,整個人被長矛巨大的沖勁撞飛,重重地摔在了甲闆上!
餘下兩杆長矛,一杆射斷了夏侯水師的最後一面旌旗,一杆點燃了将船上最後一張船帆。
“沈将軍!”
那名士兵大驚失色地跑過來。
沈石咬牙,擡起長劍斬斷了長矛的杆子:“随我去抓人!”
蘇家軍既然投鼠忌器,那就抓住那幾個人,用他們來逼迫蘇家軍撤退!
沈石忍住劇痛,施展輕功踏着漂浮在海面上瓦解的木闆,朝着蘇小小的戰船奔襲而來!
他揚起手中長劍,對準正在給惠安公主敷藥的蘇小小,眼神一眯一劍刺去!
哪知劍還沒徹底刺,被聖女一個大耳瓜子呼在了地上!
沈石掙紮了幾下。
靠……
這女人……力氣怎麽……這麽……大……
心中剛嘀咕完,沈石腦袋一歪,不省人事了。
夏侯儀的戰船上。
蘇煊正在逐個屋子搜尋夏侯儀的痕迹。
夏侯儀被蘇陌斷了手,盡管大夫給他包紮了,可時間關系,包紮得并不太仔細。
蘇煊順着地上尚未幹涸的血迹,一步一步往前走。
血迹在一間倉庫前消失了,再往前便沒有了。
蘇煊的羅刹劍拿去救惠安公主了,此時手裏拿的是一柄普通的長劍。
他不用心疼,直接用劍将倉庫的門撬了。
倉庫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卻有一股濃稠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夏侯儀流不了這麽多血!
蘇煊眸光一厲,反手一劍橫斬,冰寒的劍氣在倉庫内掀起一股無形的殺機,如有實質一般。
“啊——”
伴随着一聲慘叫,一名偷襲蘇煊的傀儡高手被攔腰斬斷。
蘇煊嫌棄地看着手中血糊糊的長劍,在對方扭動的身軀上擦了擦,轉身走掉了。
他一連找了六間屋子,殺了七個傀儡,仍不見夏侯儀的蹤迹。
這人仿佛從船上消失了一般。
但蘇煊明白,蘇小小那種本事,世上是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施展得出的。
所以,還是在船上。
蘇煊不急。
打仗有大哥,殺人有百裏臣與衛廷,外加一個煉化了風老三成内力的聖女。
他全心追殺夏侯儀就好。
在找到了第九間屋子時,他終于看見了坐在陰暗角落的夏侯儀。
夏侯儀右手的紗布已被鮮血浸透,發髻淩亂,形容狼狽,面色蒼白。
眼下這麽一瞧,倒真像一個病入膏肓之人了。
夏侯儀也看見了蘇煊。
他死亡一般的眼神裏,沒有絲毫被找到的恐懼。
蘇煊:“哦?”
下一瞬,一杆冷冰冰的長刀架在了蘇煊的脖子上。
能悄無聲息地靠近羅刹,此人的武功之高可見一斑。
蘇煊擡劍朝後一刺!
對方若是閃避,勢必給了蘇煊脫困的時機。
然而對方并沒這麽做。
對方徒手接住了蘇煊的劍,同時揮動手中長刀,狠狠割向了蘇煊的喉嚨!
劍上冰冷的溫度如冰霜一般,令人刹那間感受到一股極強的寒意。
這一招極爲猛烈,可就在劍刃即将割破蘇煊喉嚨的瞬間,一柄長劍抵住了他的脖子。
他渾身一僵。
這人何時靠近他的?他竟毫無察覺!
蘇陌漫不經心地用長劍拍了拍他的臉:
“動我弟弟,我答應了嗎?”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對方懵了!
尼瑪,你的劍不是用來殺人的,是用來打臉的?
等等,羅刹有哥哥?!
蘇煊歎氣:“大哥,我自己能解決。”
蘇陌嗯了一聲,一劍挑斷了對方腳筋,扔給弟弟。
仿佛在說:喏,拿去玩。
雙倍開始了,月票可以投掉了,加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