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王宮之前,蘇小小其實是給了衛廷一包藥的。
衛廷沒立刻喂給他爹吃,是因爲他想讓六哥也感受一次親爹的帶飛關懷。
隻是很可惜,今晚在王宮咻咻咻地禍禍,消耗了衛胥不少體力。
衛胥一回家,倒頭就睡了。
衛廷很遺憾。
怎麽就沒坑到六哥呢?
衛六郎繼續苦逼地修門。
他一扭頭,看見衛廷頂着一個拖把頭,他身子一抖:“小七你……”
“我什麽我?沒見過帥哥?”
坑不到六哥的衛廷,百無聊賴地轉過身,打算回自己屋了。
半路上碰到推衛青出來複健的李婉。
二人見到衛廷也是渾身一抖。
“二哥,二嫂,我去睡了。”
衛廷打完招呼,在二人欲言又止的關懷下,回屋去了。
衛青坐在輪椅上,修長的手指點着輪椅上扶手:“三、二,一——”
話音剛落,衛廷的房中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像是有什麽重物受到極大的驚吓,從椅子上摔下來了。
衛青勾唇笑了。
“你呀。”李婉掐了掐他。
……
蘇小小回到程家時,大家夥兒都睡了。
魅姬在西晉時,常因打探消息晝伏夜行,如今作息也規律了,每天睡得早早的。
蘇小小合上房門,坐在梳妝台前卸掉易容。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衛廷。
那家夥這會兒該到家了,不知會不會被自己社死。
不能親眼見證那一幕,真是好遺憾呢。
洗完澡,蘇小小在魅姬身邊躺下。
魅姬有自己的屋了,但她嫌那間屋的床不夠舒服,還是每晚來蘇小小這邊睡。
蘇小小上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來了異世後身邊總圍繞着一些人,再也沒落單過。
她以爲自己會不習慣,結果并沒有。
她給魅姬蓋好被子,順便回想了一下在王宮發生的事。
南疆王的确有病,還病得不輕,這是今晚掌握的一個重要信息。
隻是這病似乎并不會一下子要了他的命,這意味着他們還是得費盡心思和他鬥。
不好也不壞。
因爲原計劃就是要鬥的。
此外,托公爹的福,她得了不少金銀珠寶。
南疆王私庫裏的寶貝可比從趙康甯那兒赢來的值錢多了。
不愧是一國之君,壕無人性!
最後,她趁亂了解了王宮的地形,便于她下一次的行動。
這麽一算,今晚的收獲真不小。
唯一遺憾的是,沒能見到南疆王身邊的高手。
當年抓走公爹的人到底是誰呢?
她并不會因爲今晚占到了一點南疆王的便宜,便沾沾自喜。
今晚隻是拔了他身上一根汗毛而已。
南疆王是個比聖女更棘手的對手。
目前他們還沒有真正領教過他的強大。
她自信,但絕不自負。
對付南疆王,決不可掉以輕心。
……
蘇小小是被三顆小腦袋蹭醒的。
三小隻想娘了,醒了就過來找她。
這一大早的可愛暴擊,誰頂得住?
蘇小小把三人挨個抱進懷裏挼了一遍。
挼得三小隻害羞得不行,捂着發紅的小臉臉,害羞害羞地跑出去了。
蘇小小心情大好。
最近程蓮沒再來耍幺蛾子。
應當是之前的計策奏效了,聖女叮囑了程蓮暫時不要對大房有所動作,以免節外生枝。
蘇小小樂得清淨,安安心心給程桑醫治。
午飯過後,程桑帶着三小隻去午睡。
全叔抱了幾間鋪子的賬本過來,向蘇小小彙報鋪子裏的情況。
蘇小小聽完,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謝雲鶴與程蓮這些年沒少中飽私囊,遲早讓他們全部吐出來。
蘇小小将賬冊合上,對全叔道:“你方才說程記布莊的掌櫃是程蓮的心腹。”
全叔道:“是。”
蘇小小回憶道:“我記得族裏有個叫程瑞的,按輩分我得叫聲叔公?”
全叔笑了笑:“沒錯,他年紀不大,輩分高,與家主是同輩。”
蘇小小點點頭:“把布莊的掌櫃換掉,讓他來試試。”
這想法與全叔的不謀而合,他也早想舉薦程瑞了。
這幾年程瑞一直不肯上謝雲鶴與程蓮的賊船,被排擠得厲害,家裏過得的都不叫日子。
全叔找去程瑞家時,程瑞正坐在擁擠的院子裏碾藥材。
沒了族裏給的生計,去别的鋪子當差又總被程蓮一黨使壞,到最後他隻能自己去山裏采點藥材到集市上賣。
就這樣,還時常有人來找茬。
全叔看着他家裏的寒酸樣,心裏一陣心酸,把小小姐讓他來當掌櫃的消息說了。
程瑞不敢置信:“我?掌櫃?”
全叔笑道:“是啊,你爹原先就是給咱們布莊辦事的,你多少也學了點兒吧。”
程瑞怔怔道:“學是學了,可是……我……”
全叔道:“别可是了,也不是讓你立馬上手,小小姐都安排好了,會找人帶你的。”
程瑞拿幹淨的布片擦了擦一雙粗糙的手,哆哆嗦嗦地說道:“多……多謝全叔!”
全叔拍了拍他肩膀:“别謝我,是小小姐自己說要用你的,我都還沒來得及提你呢。”
程瑞笑得像個傻子。
但笑着笑着,突然就捂住臉哭了。
全叔對他此時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剛被家主尋回來時,也是這樣。
這些年被排擠打壓的難熬與心酸,隻有親身經曆過才能體會。
哭出來吧,孩子。
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過了今日,就再也不會受委屈了。
小小姐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
下午,蘇小小去了一趟婁長老的住處。
她在院子裏見到了躺在藤椅上啃米糕的蘇璃。
蘇小小四下看了看:“怎麽隻有你一個人?蘇煊和婳婳呢?”
蘇璃漫不經心地說道:“他們出去了,知道你會來,讓我留下等你,說免得你跑空了,哼。”
蘇小小将急救包放在桌上,将消毒水與紗布取了出來:“你不樂意等,我還不樂意過來給你換藥呢!”
蘇璃沉下臉:“怎麽和哥哥說話的?”
“大三天而已。”
“是三個月!”
蘇璃糾正。
蘇小小就不叫。
蘇璃撇嘴兒。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叫了,獨獨對他一口一個蘇璃,這丫頭瞧不起誰呢?!
蘇小小好氣又好笑地看着他那副幼稚的樣子。
還哥哥?
景弈都比你成熟。
蘇小小給蘇璃換完藥時,衛廷過來了。
蘇小小很驚訝。
衛廷見蘇小小在這兒,也很驚訝。
蘇小小看出端倪了:“你不是來找我的?”
衛廷面不改色道:“猜到你可能會過來,沒想到真來了。”
“你在撒謊。”蘇小小一針見血,“你是不是社死了,過來躲幾天的?”
衛廷不理解:“什麽我射死了?”
蘇小小雙手抱懷,一口氣說完不帶喘的:“就是昨晚回去你發現自己頂着那樣一頭頭發在我面前耍帥之後尴尬到恨不能一頭碰死的那種情形。”
被一秒釘死在恥辱柱上的衛廷:“……”
-
風和日麗。
蘇煊陪着惠安公主出來買米糕。
她在皇宮過了十幾年籠中鳥的日子,好不容易飛出來了,哪兒還能在一座小庭院裏閑得住?
不過鑒于前兩次意外,今日她是扮了醜的,也戴了面紗,雙重保障。
既然大周使臣來了王都,爲避免不必要的邂逅,蘇煊也戴上了玉質面具。
二人來到常買的那間米糕鋪子。
今日人多,二人跟在衆人後面排起了長隊。
“蘇……”惠安公主剛想叫他,想到什麽,壓低了音量,“你叫我婳婳,那我叫你什麽呀?總不能叫你名字,萬一讓熟人聽見了怎麽辦?”
蘇煊安靜地說道:“你想怎麽叫都行。”
惠安公主想了想:“那我和小跟班一樣,叫你表哥。”
蘇煊道:“好。”
二人繼續排隊。
惠安公主站在蘇煊的前面。
忽然,空氣裏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蘇煊倏然探出手,兩指一并,在惠安公主鬓角處夾住了一枚銀針。
惠安公主察覺到他的手靠近了自己,轉過頭問道:“怎麽了?”
蘇煊不着痕迹地将銀針塞進袖口:“有個小飛蟲,摘掉了。”
惠安公主最怕這些蟲子啊蛇的,吓得趕緊讓他再看一遍。
“沒有了。”蘇煊平靜地說。
惠安公主如釋重負,轉過去繼續排隊。
蘇煊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銀針射來的方向,一道人影竄進了對面的巷子。
他對惠安公主道:“那邊新開了一家賣酥點的,我去給你買一點,你在這裏等我。”
他說着,對米糕鋪子的小二使了個眼色。
小二點頭。
“哎——可是我……”
蘇煊已經走掉了。
她歎氣:“我想和你一起去嘛。”
小二拿了個掃把出來,一邊佯裝掃地,一邊保護她。
蘇煊穿過斜對面的巷子,走過一條街道,拐進了一處僻靜的死胡同。
“現身吧。”
他淡淡開口。
一道暗影從天而降,落在了他面前半丈之距的地方。
是個年輕人,二十五六的模樣,五官硬朗,眼尾卻帶着幾分邪氣。
他的右手抓着一柄長劍,似笑非笑地看向蘇煊:“幾年不見,别來無恙啊,羅刹大人。”
蘇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男子挑眉一笑:“方才與你在一塊兒的姑娘,似乎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蘇煊道:“離她遠點。”
男子的笑意深了一分:“怎麽?羅刹大人也有軟肋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蘇煊淡道:“我是爲你好,她背後的勢力,你得罪不起。”
男子慢悠悠地朝蘇煊走來,與蘇煊擦肩而過時頓住步子,笑着對蘇煊道:“她我得罪不起,程家的小丫頭呢?”
蘇煊冷冷地朝他看來。
男子緩緩湊近蘇煊耳畔,冷笑一聲道:“你爲那丫頭做了那麽多事,還不惜跟着她來了南疆,那丫頭才是你的軟肋吧?”
蘇煊定定地看着他,神色不因他的話而有絲毫變化。
男子勾唇:“别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沒想對那丫頭做什麽,不過是請她去島上做個客,羅刹大人沒意見吧?”
“随你。”
蘇煊邁步就走。
男子望着蘇煊的背影,冷笑着開口:“她今日去找你了,她進你院子後,我在她的馬車裏放了點兒見面禮。”
蘇煊加快了步子。
男子笑了:“怎麽?想去救她?恐怕來不及了。”
蘇煊停下腳步。
男子得意地說道:“你乖乖聽話的話……”
話未說完,蘇煊突然轉過身來,身形一縱,疾如閃電,探出手掐向他的脖子。
男子臉色一沉,猛跺地面,一躍而起。
然而蘇煊比他躍得更快,也比他躍得更高。
男子擡頭,望向一下子就到了自己頭頂之上的蘇煊,眼底閃過一絲驚詫。
他猛地拔劍。
可劍才出了一半,便被蘇煊一腳踏回劍鞘!
緊接着蘇煊淩空一轉,另一腳将他狠狠踹了下去。
他一個翻轉,右手掌心撐地穩住身形。
然而下一秒,蘇煊落在他身前,磅礴的内力洶湧而出。
他的長劍瞬間出鞘,穩穩地落在了蘇煊的手裏。
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根本還沒直起身來,蘇煊便将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難以置信地望向蘇煊:“你……”
蘇煊冷漠地看着他:“師兄,我十二歲就能打赢你了,一直讓着你而已。”
男子心口巨震!
蘇煊轉身走掉了。
人已走了一丈遠。
他沒有回頭,反手一扔,長劍不偏不倚地插回了男子的劍鞘!
“我沒有軟肋,我隻是讨厭别人動她。”
“這一次,你我師門情分絕盡。”
“下次再動她。”
後面的話,蘇煊沒說了。
一直到他的人出了巷子,男子突然感覺自己的劍似是有些不對勁。
他古怪地抽出劍來。
就聽得铿的一聲脆響。
他那無堅不摧的玄鐵寶劍頃刻間碎成了碎片!
……
蘇煊回到米糕鋪子時,惠安公主已經買到米糕了,正和找過來的蘇小小分米糕呢。
衛廷不吃這個,去附近的東街排隊給蘇小小買童子雞去了。
“蘇……咳,表哥!”惠安公主沖蘇煊揮了揮手。
蘇小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惠安公主小聲道:“叫名字容易暴露。”
蘇小小:“哦。”
蘇煊來到二人面前,安靜一笑:“表妹也來了。”
蘇小小點頭:“嗯。”
“你衣裳怎麽了?”惠安公主一眼發現了蘇煊碎裂的左袖口。
方才太用勁,内力将衣袖撕裂了。
蘇煊道:“哦,不小心刮了一下。”
惠安公主是不好意思盯着男人的身體看的。
蘇小小聽他說是刮的,想看他受傷了沒有。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他左小臂上時,卻意外地看見了一個暗紅色的紋身。
紋身正在淡下去,但也足夠蘇小小看清楚了。
是衛廷畫過的……鴿子血鬼面紋身。
“婳婳。”蘇小小怔怔地看着蘇煊,話卻是對惠安公主說的,“能幫我去找老闆預定兩斤米糕嗎?我明天來拿。”
“嗯……好吧。”惠安公主沒什麽懷疑地去了。
米糕賣完了,也沒客人在此排隊了。
蘇小小一瞬不瞬地看着蘇煊:“五年前,從碎北關抓走衛胥将軍的人……是你嗎?”
4300字的超級大肥章,雙倍最後一天了,還有月票的小可愛,可以投喂一下阿煊嗎?阿煊太苦啦,好心疼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