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與衛廷簡單喬莊了一番,打扮成礦奴的樣子,去了入口處。
大門壞了,這會兒正有十幾号懂木匠活兒的礦奴在修門。
二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朝着來時的方向拔腿就跑!
“站住!”
一個礦奴的伍長叫住了他倆。
二人轉過身來。
衛廷發揮精湛演技,将蘇小小擋在身後,心虛又害怕地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叢:“那裏……有東西。”
伍長往草叢裏一瞧。
好家夥,一錠銀子!
難怪這兩個争先恐後地撲過來,是想搶着撿銀子呢!
這裏來監工的還有另外一個伍長。
他可不想和對方分銀子。
他清了清嗓子,低聲呵斥道:“還不快去幹活兒?敢多嘴一個字——”
衛廷忙道:“不敢不敢!”
他拉着蘇小小的手來到入口。
有人推着推車去運木闆。
“交給我們。”
衛廷自告奮勇地把車子接了過來。
這可是個力氣活兒。
那人古怪地看了衛廷一眼,既然有人願意推,他求之不得。
衛廷推着推車,蘇小小裝模作樣地給他搭把手。
二人配合默契,朝礦山内部走去。
一路上,二人遇到不少礦奴,大多衣衫褴褛,形容消瘦。
“他們的日子過得不怎麽好啊。”
蘇小小道,“聽全叔說,從前程老太爺在世時,礦脈裏還沒有礦奴,隻有長工與短工,是靠力氣掙錢。後來礦場被薛、風、沐三家掌控後,漸漸都轉爲礦奴了。”
衛廷推着推車:“轉爲?”
蘇小小點頭:“嗯,想繼續在礦山勞作,就簽奴籍,得一筆賣身銀子,不願爲奴的就被礦場以各種理由打發了。再後來,就索性從外頭買礦奴。”
衛廷警惕着四周的動靜,不動聲色地問:“從人牙子手裏買還是牢房裏買?”
“你也挺懂嘛。”
蘇小小一副對他刮目相看的樣子,“一半一半吧,牢房裏的那些死囚大多被流放到這裏做礦奴了。”
衛廷看了她一眼:“這就是你一定要收回礦脈的原因?”
蘇小小頓了頓:“不全是,礦脈本就是程家的,我替外祖母收回無可厚非。”
她不是菩薩,也不是救世主。
她隻是覺得,君子愛财取之有道。
衛廷沒再說話。
她總說他嘴硬,她又何嘗不是?
天下太大,她隻是力所能及,守護着心裏的那一方小小正義。
她自認爲沒什麽了不起。
卻不知究竟是多少人的救贖。
一直推着空推車有些引人注目,衛廷往裏頭裝了些木闆與石頭。
二人盡量避開巡邏的護衛,逐漸朝地圖所示的路線往前走。
拐過一處山溝溝時,衛廷将推車扔在了那裏。
礦井還是有些遠的,也就程桑聰明,記住了那條蜿蜒曲折的路線。
越走越偏後,二人開始施展輕功。
不遇上巡邏的護衛就蘇小小自己來。
若是遇上了便由衛廷帶她一程。
如此行進了一刻鍾後,衛廷驚訝地發現她的輕功比在碎北關那會兒進步了不少。
“你最近有在程家練輕功?”
衛廷問道。
“沒有啊。”蘇小小納悶道,“爲何突然這麽問?”
衛廷高冷地說道:“沒什麽。”
蘇小小眨眨眼:“啊,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輕功比從前厲害了?”
衛廷沒承認也沒否認。
蘇小小古怪地說道:“看來不是我的錯覺,我還以爲是我又瘦了,身子變輕了。說來也怪,自打上回挨了聖女一道内力之後,我渾身的筋脈都像是被打通了似的。”
衛廷嘴角一抽。
蘇璃挨了聖女一掌,半條命都沒了。
要是知道你還打通任督二脈了,蘇璃非得吐血。
“有人來了!”
衛廷及時斂起思緒,帶着蘇小小躍上了一棵大樹。
一隊巡邏的護衛迎面從樹下走過。
其中一個人的手裏提着一個食盒。
蘇小小聞了聞。
有酥油與桂花糕的氣味。
當務之急是探明廢棄礦井的秘密,蘇小小沒将一盒食物放在心上。
護衛們走遠之後,二人回到地面。
可還沒走兩步,又有人過來了。
這一次不是迎面來的,而是從入口處的方向。
二人隻得再次回到樹上。
令小倆口意外的是,來人竟然是薛家大主事薛平。
薛平的武功不弱。
二人及時收斂氣息,連呼吸都屏住了。
薛平路過大樹,往東南去了。
而那裏正是廢棄礦井所在的方位。
蘇小小與衛廷交換了一個眼神。
薛平也是去查看那個秘密的。
蘇小小望着薛平遠去的背影,小聲道:“這個薛平還真有兩把刷子,他是不是猜到我們的目的了?”
衛廷也望了眼薛平:“多少猜到了一點,但他沒證據,又擔心我們會一言不合偷偷去礦井挖掘秘密。”
蘇小小摸了摸下巴:“所以他是去查看秘密是否已經暴露了?”
“應該是。”衛廷道,“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他檢查完再去。”
二人在附近找了一處山坳。
等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薛平才從廢棄礦井的方向折返。
待到薛平的身影消失不見,蘇小小打開地圖,說道:“我們現在在這裏,礦井應當不遠了,他怎麽會去了那麽久?難道那裏隻是一個通道,真正的秘密被藏在一個更遙遠的地方。”
二人都想到了碎北關的前朝密室。
蘇小小喃喃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有些麻煩。”
衛廷道:“先進去看看。”
二人謹慎地往前走。
小半刻鍾後,二人來到了礦井的通道入口。
這裏被鐵栅欄鎖死了。
衛廷用内力将鐵栅欄拉開。
二人進去後,他又用内力将鐵栅欄複原。
從外觀上看,幾乎與之前無異。
通道幽深,越往裏越黑漆漆的。
蘇小小自荷包裏取出小手電。
衛廷對這種奇奇怪怪的小東西已經習以爲常了。
他拿過來在前帶路。
二人順着通道一直一直往前走。
他們來到了第一個岔道口。
“左還是右?”蘇小小問。
“右。”衛廷說。
很快,他們遇到了第二個岔道口。
衛廷道:“左。”
第三個岔道口是右。
程桑是這麽畫的。
進入最後一條通道後,他們足足走了半刻鍾之久。
“到盡頭了。”衛廷說,“完全沒路了。”
蘇小小問道:“地圖上怎麽畫的?”
衛廷道:“地圖上畫完三個岔道口就沒了。”
蘇小小四下看了看:“這麽說,應該就是這附近了。”
衛廷拍了拍盡頭的牆壁:“實心的,後面沒有東西。”
二人開始拍側邊的壁。
蘇小小拍着拍着跪了下來,耳朵貼在地面上。
俄頃,她沖衛廷招手:“衛廷,你過來聽聽!”
衛廷過來,也跪下附耳傾聽。
“是水聲。”
他說道。
牆角後方有活水。
“你先起來。”他扶了蘇小小一把,讓蘇小小站到自己身後。
他再次彎身下來,用手輕拍牆角。
“空心的,這裏一定有路進去。”
他話音剛落,蘇小小眸光一顫:“當心!”
一支箭矢蓦地朝衛廷射了過來。
衛廷擡手一抓,将險些射中自己眉心的箭矢牢牢抓住了。
這一招,衛胥上午剛用過。
他學會了。
然而危險并未結束。
來時的通道上,突然出現了無數機關,鋪天蓋地的箭矢朝着二人射殺而來。
衛廷一把将蘇小小擋在身後,拔出腰間佩劍,挽起片片劍花,将箭矢一支不落地斬下!
最後一支飛來,他一步踏上牆壁,一個回旋踢,将箭矢挑飛了出去。
穩穩落回地面後,他扭頭問身後的蘇小小:“有沒有受傷?”
“沒有。”
蘇小小戴上了銀絲手套。
第二波暗器襲來。
這一次不是箭矢,而是亂如飛花的毒镖。
前後方都有。
衛廷擋下大半。
蘇小小徒手接住一枚。
她眯了眯眼:“方才那個姓薛的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不會就是在布置機關吧?”
蘇小小看着飛镖上尚未幹涸的毒液,還殘留着淡淡桂花糕的香氣。
看來那幾個護衛裝食物是假,運送毒液是真。
蘇小小道:“我們明明還什麽都沒做,爲何薛平就如此防備了?”
衛廷道:“應當不是我們的關系,是程桑。程桑與礦井中的秘密有關,她突然來礦山,薛平幾人擔心她是記起了什麽,坐不住了。”
“應該沒暗器了吧。”
“别動!”
衛廷突然低聲開口。
蘇小小定住。
衛廷不動聲色地握緊長劍:“有毒蛇。”
他一劍斬去。
毒蛇被當場殺死。
“是蠱。”
蘇小小說。
她察覺到了蠱的氣息了。
好奇怪,從前她是察覺不到的。
“是蠱的話,我倒不怕了。”
蘇小小自腰間解下一個香囊,莞爾一笑,“尹小蝶送的,方圓三尺,百蠱不侵!”
衛廷:“哦。”
蘇小小:你聽着有些失望是怎麽一回事?
接下來二人沒再遇到危險,反而讓衛廷在牆壁上發現了一個機關。
按下之後,右側的牆壁突然動了,露出一道石門。
石門中央有個古怪的凹槽。
凹槽的形狀讓蘇小小有些眼熟。
她頓了頓,低頭自荷包裏找出一個不規則的鐵塊。
特務頭子在第三個錦囊裏給了她三把鑰匙。
其中一把在聖女殿的瓊華殿密室用過了。
這是第二把。
當她将鑰匙放進去,石門轟隆一聲開了。
衛廷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詫。
不過并未驚詫太久,二人便遇到了更驚詫的事。
眼前宛若宮殿的密室中,夜明珠散落層層清輝。
來之前蘇小小就揣測過,礦井裏究竟會藏着什麽秘密。
究竟是數不盡的金銀财寶?還是前朝遺留下來的瑰寶?
亦或是像白蓮教那樣,暗中養了一支大軍。
結果都不是。
空蕩蕩的大殿中央,清輝郎朗。
她與衛廷隻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有呼吸、有心跳、在提筆作畫的大活人。
今天也要開心。
大家記得去給廷哥比心哦,順便投個月票也是很好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