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程蓮阻止。
她怎麽能看着自己金尊玉貴的女兒,給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小丫頭下跪?
程蓮咬牙看向蘇小小:“聖女連南疆王都不曾跪過,你是覺得自己的身份比南疆王更尊貴嗎?”
蘇小小呵呵道:“别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是她自己同意的,要反對你當時怎麽不說?合着就欺負我呢,今日不跪也可以!我話放在這兒,這種言而無信的小人,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程家可以沒有聖女,但程家不能沒有少家主。
尤其程桑這個年紀,已不可能再孕育第二個後人。
便是那些被程蓮與謝雲鶴收買的族老叔伯們也不吭聲了。
有些事他們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否則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聖女那雙連南疆王都不曾跪拜過的雙膝,終究是屈辱地跪在了蘇小小面前。
蘇小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吐字清晰:“磕、頭、認、錯。”
聖女戴着鬥笠,遮了她那張一陣青一陣白的臉。
她的手指幾乎捏斷,忍住巨大的屈辱給蘇小小磕了個頭。
花廳内所有人都看呆了,其驚訝程度不亞于蘇小小的請蠱結果。
這可是高高在上的聖女啊,從未敗在任何人手中,今夜竟被一個小丫頭逼得磕了頭。
蘇小小勾了勾唇角:“還有兩個。”
面子已經丢了,猶豫也隻會顯得自己輸不起。
聖女冷冷地将剩下的兩個頭磕了。
蘇小小道:“還沒說你錯了。”
聖女的掌心早已掐出血來,從牙縫裏擠出冷冷淡淡幾個字:“我不該質疑你,是我的錯。”
蘇小小微微眯了眯眸子。
這都能忍,是個狠人呐。
繼聖女的武功後,蘇小小也見識到了聖女内心的強大。
當初的趙康甯若有聖女一半心性,自己都訛不到那麽多金銀财寶。
聖女磕完頭,頭也不回地拂袖離去。
程蓮也待不下去了,紅着眼眶在丫鬟的攙扶下出了花廳。
謝雲鶴留了下來。
他在用一種深沉而又複雜的眼神打量蘇小小。
他是今晚話最少,情緒卻波動最大的。
他每一次的微表情都沒能逃過蘇小小的眼睛。
看來自己證實身份,給他的打擊很大。
也是,真·少家主回來了,還有他這個贅婿什麽事兒呢?
他多年的謀劃恐怕要功虧一篑了。
程蓮好拿捏,因爲程蓮滿心滿眼都是他。
程桑不一樣,在程桑的心裏,或許與他有過夫妻之情,但程桑永遠不會爲了一個男人忘記自己家主的身份。
這大概也是他們當年逼瘋程桑的緣故。
沒錯,就是逼瘋。
蘇小小越來越覺得程桑誕下死胎是個陰謀。
程老太爺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才會在臨死前叮囑程桑不要把家主令交出去。
接下來是全叔領着蘇小小認了族裏的長輩。
有些是程蓮與謝雲鶴的死忠,已經離去了。
有些是牆頭草,兩邊不得罪的,與蘇小小說了幾句寒暄的客套話。
剩下的就是程瑞那幾個,他們真心盼着程桑好的。
他們講了不少族裏的事,蘇小小全都認真謙遜地聽着。
衆人适才見她怼天怼地怼聖女,還有些擔心她不好相處。
私下一聊才發現是個知書達理的小姑娘,不免對她又多了幾分喜歡。
全叔見時辰不早了,對諸位族老叔伯們說小小姐還沒吃飯,改日再叙。
出了花廳,蘇小小道:“全叔,我吃過飯了。”
全叔笑道:“我知道,但第一次見面,就獨自面對那麽多人,小小姐一定很辛苦。”
蘇小小心中動容。
她突然理解爲何程桑瘋了那麽多年,依舊記得全叔是可以信任與托付的人。
他有刻在骨子裏的忠誠。
程瑞與程榮安也出來了。
程榮安拿着手中的折扇,拍了拍程瑞的手臂:“老弟啊,熬出頭了,我都羨慕你。”
程榮安、程瑞、程福是一個輩分的。
不同的是,程福是程蓮的心腹,程榮安是牆頭草。
程老太爺在世時,一個勁兒地替嫡系一脈賣命。
程老太爺與老夫人相繼去世後,他投靠了程蓮的陣營。
他提醒過程瑞許多次,别當倔驢子,沒好果子吃的,到手的榮華富貴不香麽?
程瑞和親爹一個脾氣,就不聽。
程榮安道:“話說,你覺不覺得少家主有點兒……太厲害了?一個小鎮上長大的姑娘,能把聖女逼到這份兒上……不簡單呐。”
程瑞不悅地看向他:“你是懷疑請蠱的結果有誤。”
程榮安慌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請了三次蠱,還能有假?我隻是覺得這位小小姐不簡單。”
程瑞望着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的夜色:“不簡單才好,才護得住程家。”
……
蘇小小回到院子。
魅姬拉着她的手進了屋。
“怎麽樣?你解蠱了嗎?”
蘇小小搖頭。
魅姬大驚:“你沒解?那你……”
魅姬趕忙摸她的臉,撐開她的眼皮,查看她的印堂,還把耳朵貼在她柔軟的前襟上。
“沒異樣啊……那個賤人沒給你下蠱?”
自打聽說聖女要用請蠱的法子對付蘇小小後,魅姬就給聖女升級了新稱号。
“下了,但我沒中蠱毒。”
“爲何?不是說非血親,會蠱毒發作嗎?你動手腳了?”
“我沒動手腳……我需要确認一件事,你先去吃點東西。”
“我不餓呀……好嘛我是有點餓……可是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我說一下嘛!”
房門被關上了。
魅姬坐在門檻上,兩手托着腮幫子,抓心撓肺的。
程桑今晚依舊睡在蘇小小這邊。
蘇小小來到床前,取了一根程桑的頭發。
這一次倒是如願進了藥房。
她将程桑的頭發與自己的拿去做了鑒定。
饒是她早已做了心理準備。
可真正看到鑒定結果時,她還是一整個呆住了。
……
咚咚咚!
咚咚咚!
魅姬大力拍門:“小姐!小姐!你好了沒呀?”
蘇小小拉開房門,見魅姬一臉焦急,不由問道:“怎麽了?”
魅姬一開口就哽咽了:“殺手剛剛來過,先生出事了!”
“出什麽事?”蘇小小問道。
魅姬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寒毒……先生的寒毒發作了……”
上回還好好兒的,明顯能再撐個幾日的,怎麽突然就發作了?
蘇小小适才在房中将臉上的易容洗掉了。
她拿了個面紗戴上,對在院子裏修剪花枝的全有才道:“全叔!備馬車!”
全叔一愣:“這麽晚了,小小姐要出門嗎?”
蘇小小正色道:“突然有點急事,你照顧好我外祖母,我忙完就回來。”
全叔看着眼眶紅紅的魅姬,又看看一臉肅然的小小姐,不敢耽擱。
“是!”
尉遲修留下來保護程桑,蘇小小與魅姬乘坐馬車往長留巷趕去。
魅姬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可當聽說衛青出事後,蘇小小第一次在她臉上見到了慌亂與害怕的情緒。
衛青之于她早已不是一個恩人、一個主人那麽簡單。
是她的信仰,她傾盡一世也要去守護的人。
路程多半時,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蘇小小掀開簾子:“怎麽回事?”
車夫道:“前面有燈會,街上全是人,馬車過不去了,小小姐!”
蘇小小往後瞧了瞧。
後面的車馬也停了一路,進退兩難。
“也沒多遠了,我們走過去。”
蘇小小說着,與魅姬下了馬車。
二人走得急。
蘇小小的面紗被撲面而來的夜風吹起,露出了她未經修飾的完美臉孔。
另一輛被堵在半路的馬車上,一個年輕的華服男子悶熱地推開了車窗。
蘇小小恰巧打他車旁走過。
他隻看了一眼,呼吸都滞住了。
一直到人走遠了,他還巴巴兒地朝外望着。
“殿下,殿下,您是要買什麽東西嗎?奴才去買。”
随行的内侍問。
三王子突然回過神,一把掀開簾子跳下馬車。
他往蘇小小離開的方向追去。
可惜二人早已施展輕功消失在了無邊夜色。
他回味道:“聽聞父王爲我求娶的惠安公主是大周第一美人,南疆沒人比得上她,我看未必。給我查一下方才那位姑娘。”
“哪位姑娘?”内侍問道。
“就……”三王子望了望車水馬龍的大街,哪裏還有人影?
……
蘇小小一門心思趕路,沒留意這個小插曲。
她與魅姬在一刻鍾後抵達了長留巷的宅院。
四小隻已經睡下了。
鬼怖不在,衛廷與衛六郎輪流給衛青輸入内力抵禦寒毒。
李婉在熬藥。
是蘇小小之前留下的藥方。
不過既然寒毒發作了,這個藥方也就不奏效了。
殺手守在門口,見她二人過來,趕忙爲二人推開房門。
蘇小小邁步進屋。
魅姬也想進去,忍住了。
先生需要治療,她不能去給先生添亂。
蘇小小來到床邊,對正在運功的衛廷道:“先停止吧。”
衛廷收了内力,臉色一片蒼白,可見耗損極大。
蘇小小給衛青把了脈。
衛青的情況不容樂觀,必須盡快服用解藥。
上回把蛇骨花放去了培育室。
一直忙前忙後,顧不上看。
也不知蛇骨花開了沒有。
新的一個月開始了,可以來一張保底月票嗎?爲二哥保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