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滄闌與蘇陌過來得很快。
蘇小小此時正在蕭獨邺營帳中,給工具人蕭獨邺治療風寒。
冷奎倒是很想将這個礙眼的小丫頭攆出去,可蕭獨邺除了她,别的大夫一律不見,說沒她醫術高明。
蘇小小給開了個方子,随行的辎重裏是備了藥材的,醫官拿上方子就去抓藥。
等秦滄闌與蘇陌來來到蕭獨邺營帳時,他剛把一碗苦到令人懷疑人生的藥喝完。
“殿下。”
秦滄闌看了眼一旁的寶貝孫女,帶着蘇陌給蕭獨邺拱手行了一禮。
蕭獨邺被苦到直皺眉,他嚴重懷疑這丫頭是故意給他開這麽苦的藥,難喝死他了。
他點了點頭,忍住嘴裏的苦澀問道:“北燕殘部如何了?”
秦滄闌面不改色地說道:“他們逃進小鳳山了。”
“小鳳山是哪裏?”蕭獨邺對邊關的地形不熟悉。
秦滄闌道:“是甕城南城門外十裏之處的一座山,入口是一處峽谷,兩面環山,有一塊十分的空曠的山谷,目前北燕拓跋烈的大軍就駐紮在那裏。”
蕭獨邺險些死在北燕大軍的手裏,内心對北燕是深惡痛絕。
秦滄闌看着蕭獨邺的神色,趁熱打鐵地說道:“邊關局勢大亂,有殿下坐鎮,将士們安心多了,不知殿下爲何突然來了邊關?”
蕭獨邺今晚被戴了一頂又一頂的高帽子,整個人都有點飄。
他清了清嗓子:“我來邊關自我的任務,你不必過問。不過本王既然來了,就不會對邊關的局勢坐視不理。北燕欺人太甚,老護國公,你可有良策?”
冷奎一聽這話不高興了,他才是邊關的主将,雖無大元帥之名,卻有大元帥之實,這種事應該先過問他的意見才是。
蕭獨邺會過問他才怪了,要不是這家夥放棄葭縣,自己也不會在地窖躲了那麽多天。
秦滄闌正色道:“臣以爲,應該與北燕大戰一場,将北燕逐出碎北關!”
冷奎上前道:“殿下,北燕十萬大軍,我們兵力不夠,與之開戰無異于以卵擊石,除了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還可能危機殿下安危呀!”
老滑頭也知道扯上蕭獨邺了。
秦滄闌冷哼一聲:“你此話何意?你是想說殿下是貪生怕死之人嗎?區區八萬大軍就将你吓成這樣,難怪北燕敢攻進來了,就是有你這種慫包軟蛋!北燕才有恃無恐的!你若不敢打北燕,我來打!”
“秦滄闌!”冷奎被激怒了,做了大将軍太久,頭上沒有任何人壓着,他早已忘了被人踩着脊骨唾罵是何滋味。
便是秦滄闌此次來邊關,也一直聽命于他,他真便以爲秦滄闌忌憚他。
呵,忌憚個狗屁!
不當衆甩他臉,是不想亂了軍心而已。
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你們兩個别吵了!”蕭獨邺頭疼,“你們一個說北燕十萬大軍,一個說八萬大軍,到底多少?”
秦滄闌道:“啓禀殿下,臣的孫女在葭縣滅了五千北燕兵力,又在臨淄滅了一萬,再算上之前陸陸續續消耗的兩千,而今北燕滿打滿算隻有八萬五兵力了。”
冷奎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不聲不響地就滅掉了近乎兩萬大軍,這樣的功績就連冷家的男兒也沒能做到。
“你們手裏有多少兵力?”蕭獨邺問。
秦滄闌看了看冷奎,說道:“若是将冷大将軍手中的五萬大軍算上的話,一共有七萬兵力。殿下坐鎮後方,将士們士氣高漲,臣以爲,這一萬兵力的差距不成問題,我們勝算很大!”
“那就打!”
蕭獨邺不耐地說。
冷奎道:“殿下!打不得啊!”
秦滄闌道:“不打等着被北燕欺負到頭上來嗎?”
冷奎:“陛下他……”
秦滄闌拱了拱手:“陛下他若知殿下打赢了這場仗,一定會對殿下褒獎有加的。”
沒錯,他若是打赢了北燕,就立下了今年第二份戰功,老二、老三還拿什麽和自己比?
蕭獨邺越想越覺得可行:“就這麽說定了,冷大将軍,老護國公,你們商議一下作戰的計劃,此戰,隻許勝,不許敗!”
冷奎臉色一變:“殿下——”
“是!”
秦滄闌大聲應下。
冷奎氣得眼皮子都在抽抽。
“殿下,吃餃子了。”
長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入内。
蕭獨邺剛喝了一碗苦藥,胃裏正翻滾着,看到餃子毫無食欲。
長随笑着道:“今日是除夕,出門在外,比不得宮裏,您将就着吃些。”
蕭獨邺恍然。
除夕了啊。
秦滄闌帶着蘇小小與蘇陌出了營帳。
天空飄起鵝毛般的大雪,景弈在邊上點了個小火堆烤紅薯,蘇陌過去給他幫忙。
秦滄闌解下肩上的披挂,給蘇小小披上:“明日就要開戰了。”
“冷奎會壞事嗎?”蘇小小問。
“他還沒這個膽子。”畢竟蕭獨邺來了,冷奎再怎麽也不能把他給害了,否則陛下追究起來,冷奎官職不保。
“戰前殺将乃兵家大忌,祖父明白你心裏在想什麽,人生在世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這就是戰場,一切以大局爲重。”
“嗯。”蘇小小點頭。
秦滄闌拍拍她肩膀:“前面幾仗打得不錯,明日,可能會艱難一點。”
蘇小小頓了頓:“我明白。”
前面殺冷家心腹也好,攻打北燕士兵也罷,都勝在出其不意,多少沾了一點運氣與詭計的成分,然而接連吃了兩個敗仗的北燕勢必有了防範,明日才是真正的大戰。
校場上傳來熱鬧的哄笑聲。
今晚是除夕,蘇小小給赤影軍放了個假。
魏遜拉上李達等人在校場上點了幾堆大篝火,圍着篝火吃餃子與烤紅薯,吃着吃着就玩鬧了起來,有變戲法的,有玩雜耍的,有耍花槍的,甚至還有胸口碎大石的。
校場上熱鬧極了,把冷奎的兵力也吸引了過來。
蘇小小過去時,張勇剛耍完一套拳法,衆人拍手喝彩。
大家其實都知道明日要正式與北燕開戰了,他們之中将會有人永遠地留在戰場上,那些被他們保護着的百姓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不知道有那麽多年輕的好兒郎戰死在了沙場。
“老大,坐!”
魏遜将位子讓給她,把李達往邊上扒拉了一下,“去去去!下一個輪到誰了?”
不知是不是蘇小小的到來,讓将士們有些害羞與緊張,一時間竟沒人再上前,氣氛冷了場。
魏遜尴尬到摳腳。
蘇小小望着面前熊熊燃燒的篝火,突然就記起了前世在軍營的日子,她低聲吟唱了起來:
“在茫茫的人海裏~我是哪一個~在奔騰的浪花裏~我是哪一朵……
“不需要你認識我~不渴望你知道我~我把青春融進~融進祖國的江河~
“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山河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
将士們跟着哼唱起來。
起先隻有一兩個,漸漸的幾十個,上百個,很快整座軍營都響起了回腸蕩氣的歌聲。
将士們唱着唱着就紅了眼眶。
就連冷奎的大軍也一個個飽含熱淚。
是的,他們戰死了,山河會銘記!
還有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