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歌原本也沒有打算瞞着他,既然他問了,那她也就明白告訴他:“那個侍女确實不是什麽冥王妃,而是易容的,爲的就是讓冥王帶走她。”
哲而徹底被搞糊塗了,爲何繞來繞去,最後的目的隻是讓冥王把她帶走,引起軒然大波呢?
“你是想讓蒼葉因爲和親之事大亂?離間冥王和皇上的關系?”哲而猜測。
蕭長歌卻搖了搖頭:“如果我的目的是這個,根本就不必用這招,我讓人易容成冥王妃的樣子,隻是爲了讓大家産生錯覺,讓他們對冥王妃的死産生懷疑,再重新審理而已。”
事情有因才有果,但是很多事情都未必是表面看的那麽簡單,蕭長歌扭頭看了他一眼,忽而垂下了眼睑。
“這麽說,當年冥王妃死亡是有問題的?一直沒人查出來?”哲而頗有些震驚地歎道。
蕭長歌點點頭,看向了幔帳之外的飄雪:“确實如此,大家都誤以爲冥王妃是被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死的,是天災,但是,事情的背後,真相一定不止如此。”
原來一切的計劃,都是爲了冥王妃。
看來冥王妃還活着的時候,一定是個非常好的人,死了之後,還有很多人惦記着她。
“那你和冥王妃,是很要好的朋友嗎?”哲而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觸及到她心裏的傷口。
蕭長歌頓了頓,道:“很好,我們親如姐妹。”
原來如此,哲而沒有再說話,亭台裏有些安靜。
冥王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寬敞的房間,阿洛蘭睜開眼睛的時候,前方正站着兩排的侍女等着伺候。
這個陣仗竟然比她還是公主的時候來的大。
“王妃您醒了,請洗漱。”最前面的一個侍女端了水上面,畢恭畢敬地伺候着她。
阿洛蘭尴尬一笑:“你們不要叫我王妃,我真的不是你們的王妃,叫我……阿蘭就好。”
話音剛落,底下的奴婢便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隻剩下一個個烏黑的腦袋,有些惶恐不安地顫抖着身子。
“奴婢不敢。”
阿洛蘭還是有些難受,她占了蕭長歌的位分來到冥王府,竟然還有這麽一群婢女将她當成蕭長歌伺候着,她怎麽能安心?
“要不然你們出去幾個,留下兩個人伺候就行,你們這麽多人站在這裏,我會不自在。”阿洛蘭伸出手指比了一個二字,笑道。
領頭的那個婢女看了看身後的這些人,用眼神示意他們退下去。
頓時房間裏面隻剩下了三個人,阿洛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王妃,奴婢們要是伺候得不好,王妃可一定要說。”領頭的奴婢道。
阿洛蘭擺擺手:“你們伺候的很好,隻是我不習慣這麽多人伺候我,對了,你們不要叫我王妃,叫我阿蘭?”
“乒乓”又是一陣響動,那兩個婢女重新跪了下來。
“奴婢不敢。”
阿洛蘭有些無奈地眨眨眼睛,換好衣服之後,侍女們才帶着她出去。
“現在去哪裏啊?”阿洛蘭被她們指引着往前走,殊不知前方在等待着她的是什麽路。
該不會是要帶她去見什麽冥王吧?
阿洛蘭一想到這,渾身的寒毛就立了起來,那個喜怒不定,面色陰冷的人,她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見到。
所幸昨天晚上她是一個人睡的,半夜三更也沒有動靜,一向熱愛睡眠的她,昨天竟然淺眠得睡不着。
也不知道宮中怎麽樣了,小花是不是在擔心她。
“王爺已經早起,現在正在正堂中等着您一起用早膳呢!”侍女回道。
果然是要去見那個冷面鬼,阿洛蘭隻想背上能長出一雙翅膀,飛走才好。
“我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我要先去如廁,你們先過去吧,我随後就到。”阿洛蘭捂着肚子,佯裝肚子疼轉身就想跑開。
身後的一群侍女卻追了上去,不管不顧地跟在她的身後,利落道:“奴婢伺候您去。”
陰魂不散的一群人,阿洛蘭在寬闊的院子裏來回轉了兩個圈,不管她走到哪裏,她們就跟到哪裏。
來來回回幾圈,她們沒累,阿洛蘭倒是轉的頭都暈了。
就算是晟舟國的宮女都沒有這麽難對付,看來她們是鐵了心要跟着自己了。
“王妃,您還是乖乖去用早膳吧,王爺要是見不到您,照樣會派人出來找您的。”侍女有些氣喘籲籲,臉頰跑的有些紅撲撲的。
不就是用個早膳嗎?有什麽好怕的?
阿洛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易容的還在這裏呢,就算發生什麽事,她還有這張臉保護自己。
“肚子不痛了,倒是有些餓了,走吧。”阿洛蘭昂首挺胸地朝着正堂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她身後的一群侍女卻偷偷地抹了抹額上的汗水。
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難纏的王妃!
推門進去的時候,阿洛蘭還是有些膽怯。
“進來。”她的手剛放到門框上,裏面便傳來一聲清冷僵硬的聲音。
阿洛蘭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旁邊的侍女打開了門。
蒼冥絕正坐在正位上看書,身後的陽光反射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的臉色太過冰冷,倒是還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坐下用膳吧。”蒼冥絕見他進來,收住了手裏的書,走到了桌子旁邊。
桌子上面擺着十幾碟的小菜,旁邊是一碟豌豆黃,菜色讓人垂涎欲滴,看起來就有食欲,并且比起宮中的還一點都不差。
阿洛蘭頓時沒有了想法,立即坐了下來。
“這是你最喜歡的,吃吧。”蒼冥絕把豌豆黃移到了她的面前。
阿洛蘭握着筷子,把那碟豌豆黃推開了。
“這個東西雖然很好吃,但是不是我最喜歡的,我最喜歡的是這個。”阿洛蘭拿起了旁邊的一碟藕粉桂花糖糕,甜甜的散發着桂花香的糖糕才是她的最愛。
蒼冥絕見狀,臉色突然一沉,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吩咐了旁邊的侍女再去端一碟的藕粉桂花糖糕上來。
“喝點水,當心别噎到了。”蒼冥絕爲她倒了一杯水,移到她的面前。
“謝謝。”阿洛蘭喝了一口水,心裏反倒沒有了對于蒼冥絕的害怕之感。
蒼冥絕握着手裏的筷子,卻怎麽也提不起食欲,雖然眼前的這張臉長的和蕭長歌一樣,但是她給他的感覺卻大不一樣。
方才的那一番試探,讓他明白了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
“長歌,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不記得了嗎?”蒼冥絕輕聲問道,眼睛緊緊地鎖在她的身上。
又是這個問題,阿洛蘭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擺手搖頭:“我真的不是什麽蕭長歌,王爺你真的認錯人了。”
若不是在這裏聯系不到小花,她一定會當着他的面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下來,讓他看個清楚。
看着她驚恐的表情,似乎是十分不願意承認這個事情,蒼冥絕笑了笑,沒有再追問什麽。
“别擔心,你不願意說,那就别說了,這幾日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府裏住着,想吃什麽想做什麽和他們說就行了。隻一點,不許出府。”蒼冥絕聲音冷冽冰涼道,又變成了那個冷酷無情的他。
“你就不能送我回宮?”阿洛蘭挑眉問道。
“不能。”蒼冥絕冷冽地回絕。
空氣中沉靜了一會,兩人都沒有再交流,阿洛蘭安安靜靜地用着早膳,沒有說話。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随之而來的是一個低沉的男聲:“王爺,江朔求見。”
有人來了?阿洛蘭的第一反應就是起身離開。
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見到她的容貌,本來易容成這樣就遭到了所有人的矚目,多一個人見到,就多了一分猜忌。
但是,她還沒有起身,旁邊就突如其來一隻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進來。”蒼冥絕看着她道。
門很快被人推開,他的手也從阿洛蘭的肩膀上放了下來。
江朔請了個安,擡頭時,并沒有半分驚訝,反而還向阿洛蘭請了安。
随後便看着蒼冥絕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說罷,便站到了蒼冥絕的身邊,想來是他的近身侍衛。
“既然王爺有事說,那我就先回去了。”阿洛蘭說罷,迅速站了起來,隻想逃離這裏。
“你們好生送王妃回房。”蒼冥絕說罷,旁邊的那群侍女便很快跟到了她的身後。
待她們離開之後,蒼冥絕便轉身去了書房。
江朔出門時,看向了阿洛蘭離開的方向,雖然十分震驚,但是這個王妃給他的感覺,根本就不是蕭長歌的感覺。
就連他都能感覺得出來,蒼冥絕怎麽會糊塗到把這個冒牌貨給帶了回來?
江朔掩蓋住了自己的思緒,跟上了蒼冥絕的腳步。
進了書房,裏面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每次進書房都是一種巨大的考驗,在這裏從來不點炭火。
也隻有蒼冥絕能在書房裏面待上一天,還面不改色。
“查的怎麽樣了?”蒼冥絕面色難看地道。
江朔上前一步回道:“已經派人到晟舟國那邊去查了,和瑟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都是從小陪着她一起長大的,沒有在宮外或者其他地方認識的。而且宮女都是晟舟本國的人,沒有外地人。”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蒼冥絕的目光深沉一些,最後完全暗淡下來。
這幾日,江朔一直都在晟舟國裏打聽消息,爲的就是把和瑟公主的身份打聽的一清二楚。
“有沒有特意隐瞞身份,或者不爲人知的侍女?”蒼冥絕繼續道。
江朔搖了搖頭:“和瑟公主這十幾年來都是清白,身邊的宮女不是晟舟國國主賜給她的,就是國後賜給她的,而她幾乎沒有動手去養其他的宮女,甚至,有的宮女都是國後的間隙。”
身家這麽清白的和瑟公主,到底是怎麽變出長相和蕭長歌一模一樣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