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葉霄蘿是太子未過門太子妃,再怎麽樣也應該讓太子送她回去,即使溫王有錯,也不能做出如此潑婦的行爲。
冰場上空無一人,看來今天的冰嬉是完不成了,溫王有些咬牙切齒地看着旁邊空空如也的座椅,那個女人把事情搞成這樣就離開了!
“葉三小姐,你盡管去說吧,本王沒空在這陪你,太子,我先走了。”溫王淡定地看着葉霄蘿,又和太子打了個招呼,迅速地走開了。
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其他的衆位皇子也都坐不住了,明明今天是出來遊玩的,可是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沒有一個人能繼續玩下去。
“喂,溫王,你給我回來!”葉霄蘿無所顧忌地大叫,看着溫王一步一步堅定離開的背影,眼眶裏霎時流露出了淚花。
雪花依舊在飄,太子冷眼凝視着躺在擔架上的葉霄蘿,眼裏的鄙夷十分明顯,若不是隻等明天一天,他估計現在就拂袖而去了。
葉霄蘿怒氣未消,腳踝上還疼着呢,又看見太子那樣的目光看着自己,心裏憋着一口氣吐不出來,很是難看。
“太子,我先送三妹回去,你們不用擔心。”葉雲廣見勢不對立即上前擋住了葉霄蘿的臉,寬大冰冷的披風落在葉霄蘿的臉上。
她猛地将他的那衣袖拂開,再睜開眼睛時,人已經出了東明長殿,葉雲廣雙手穿過她的腰身把她抱到了馬車上。
“二哥,你說說那蕭長歌,明明身邊就有蒼冥絕,怎麽還要來勾引溫王?”葉霄蘿口不擇言。
葉雲廣的臉色黑了下來,沒有人可以對不起他的妹妹,今天沒有讓溫王親口承認喜歡葉霄蘿是他的失誤,但也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葉霄蘿的性格竟會用鐵鞋去砸蕭長歌。
剛才鐵鞋飛上台上的那一瞬間,他看見蒼冥絕的臉色裏有憤怒和驚恐,他真的很怕蒼冥絕會對葉霄蘿動手,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妹,你的性格能不能收斂一點?老是這樣,遲早有一天沒有人會繼續容忍你。”葉雲廣也是因爲這些事情環繞在他的心上有些煩躁,平時疼愛葉霄蘿的他語氣有點兇悍。
葉霄蘿被他一兇,眼淚再也關不住,嘩嘩地落了下來,不斷地抽噎着:“二,二哥,你,真的沒有辦法再繼續容忍我了嗎?”
走在外面的雪地上,葉雲廣踩着腳底下厚厚的積雪,有些“吱吱”地響着,馬車躺着葉霄蘿,他看了看厚重的圍布透不到裏面,沒辦法看見葉霄蘿的表情,不過他知道她一定哭的很傷心。
聽着她的哭聲,葉雲廣的心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三妹,我是你的二哥,我會永遠疼愛你,隻是你要是嫁給了其他人,他們不一定會像二哥這樣疼愛你,所以二哥才勸你性格收斂一點。”葉雲廣低聲道。
聽着葉雲廣有些無奈和歎息的聲音,葉霄蘿的心裏微微地升起一絲暖意,至少她知道了這個世界最疼愛自己的人永遠都會站在自己身邊。
“二哥,明天那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啊!”葉霄蘿堅定地道,“我一定不能嫁給太子啊!”
葉雲廣知道她心裏的痛,連連應聲。
帶着蕭長歌出了東明長殿之後,一路上蒼冥絕都沒有在說一句話,也沒有再看蕭長歌一眼,整個人如同浸在冰窖裏一樣,壓的低低的氣息讓周圍的人全都呼吸一緊,不敢多說一句話。
蕭長歌知道他肯定是因爲方才她故意吸引溫王的注意力,和溫王不斷地說話而生氣,可是她那樣做的确隻是爲了讓葉霄蘿暴發出對溫王的感情。
于剛才的那種反應來看,結果不是很明顯嗎?
“不要走的這麽快,慢點!”蕭長歌皺着眉頭看着前面緊緊握着她手的蒼冥絕。
他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一樣,自顧自地往前大步流星地走着,蕭長歌幾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終于,到了馬車旁邊,他甩開她的手停了下來。
“蕭長歌,你是不是把我說的話當成耳旁風了?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在意我說過什麽?”蒼冥絕劍眉擰的緊緊的,語氣冷漠地質問着她。
她臉色绯紅,嘴裏還微帶着酒氣,這樣的她讓人陌生。
被外面的大風雪一吹,蕭長歌方才喝下去的酒算是醒了一半,身上到處都是冰冷的,唯有方才被蒼冥絕拽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着。
“剛才局勢所逼,你又不是不清楚?爲什麽你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一個根本威脅不到你的人而生我的氣呢?”蕭長歌扶住馬車的梨木台,身子被風吹的有些顫抖。
蒼冥絕冷笑一聲:“什麽局勢逼得你要那樣去讨好一個人?溫王他算個什麽東西,有必要讓你這樣費心盡力地去讨好他嗎?”
原來在他的眼裏,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剛才的那段時間裏,他看到的就僅僅隻是她故意讨好溫王?
蕭長歌緊緊地握着馬車邊上的梨木一角,神情有些錯愕,不敢相信地看着蒼冥絕,連連搖頭:“你不知道我是爲了誰?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再爲了誰而糟踐我自己!剛才的那一切算我做錯了!”
悲涼決絕帶着沙啞的微吼聲傳進蒼冥絕的耳裏,他整個人被她的這句話震驚了下,想說下去的話卡在喉嚨裏遲遲說不出來。
蕭長歌連連後退着,绯紅的臉頰被一絲絲的風雪灑滿,淩亂的頭發被風吹的揚在臉上,她轉身就要離開,可是要離開的那一刹那,手臂卻被人緊緊地拽住。
“你要去哪?你哪裏都不準去!”蒼冥絕霸道冷漠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裏。
這樣熟悉的姿勢和溫度,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蕭長歌狠狠地掙脫了一下,沒掙脫開,正想再嘗試一下,蒼冥絕怒氣沖沖地把她摔進了馬車裏。
“你幹什麽?放開我!”蕭長歌用力地推着馬車的門,可是卻絲毫動彈不了,她有些絕望地趴在門上,外面已經響起了咕噜咕噜的車輪聲。
“别動!”蒼冥絕冷冰冰地命令。
蕭長歌從來沒有聽過他這麽冷漠的聲音,心裏最後的一點希望統統被泯滅。
外面駕馬車的有魅月和江朔。
兩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希望到了府裏一切都能變好。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蕭長歌覺得在馬車裏面的這一點時間就好像是過了好多年一樣漫長。
她徑自挑開了簾栊,推開了馬車的車門,率先下了馬車,鞋子踩在積雪裏陷的很深,她握着腿把它從雪地裏拔了出來。
一路小跑到了西廂房,這裏是她和蒼冥絕共住的地方,可是如今她不想來到這裏面,生怕這裏面勾起了她以前的回憶。
可是身後卻傳來一聲沉穩的腳步聲,他站在蕭長歌的身後時,終于停了下來。
“跑什麽?這麽着急地就想離開我?回答我,是不是?”蒼冥絕挑起蕭長歌的下巴,看着她清秀精緻的小臉,冰冷決絕的臉上劃過一絲的溫和。
“不是!你相信嗎?你還會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嗎?”蕭長歌擡高了下巴,雙眼盛滿了怒意。
蒼冥絕身子氣的發抖,怒道:“你有什麽地方讓我相信的嗎?我閉上眼睛,睜開眼睛,想到的都是你和溫王,和太子……”
和溫王……和太子……蕭長歌的心裏猛地一顫,绯紅的臉頰好似變得更紅了,他就是這樣子想她的?
“蒼冥絕,我不明白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一些什麽,我很累,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們分别冷靜一下。”蕭長歌真的很累,她做了這麽多,沒有一樣不是爲了他,而他卻爲了那該死的想法和自己生這麽大的氣。
蕭長歌無力地說完,輕輕松松地就掙脫開了他的手,自己走向了另外一邊的房間。
而蒼冥絕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望着她離開的方向失魂落魄。
雪漸漸地大了起來,他站在長廊的旁邊,大雪漸漸地飄到了他的頭發、睫毛、披風上,站了好久,都快變成了一個雪人。
最後是江朔發現他的不對勁,連忙叫了兩聲,他才眨了眨眼睛。
“王爺,大雪紛飛,您怎麽在院子裏站了這麽久?還是進屋吧!”江朔一面說着,一面扶着蒼冥絕進了房間。
他的這副樣子,就如同蕭長歌前面離開的那一次一模一樣,他就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地在院子裏站了好久,那個時候的他和現在一樣不知所措。
“王爺,您先洗把臉,我讓丫鬟給您端熱茶進來。”江朔看着蒼冥絕坐在軟椅上,終于安心了一些。
“江朔,讓他們出去。”蒼冥絕阖了阖雙眼,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江朔知道他的脾性,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也沒有多說什麽,默默地讓那些丫鬟退了下去,自己也關上了門退了出去。
屋内頓時安靜下來,蒼冥絕閉着眼睛,腦海裏不斷地回憶着蕭長歌離開的背影,淩亂的思緒充斥着他的腦海,全部都是蕭長歌的一颦一蹙。
她開心得意的笑容,綻放在冬日的雪天裏,绯紅的雙頰尤其俏皮可愛,她略帶怒意嬌嗔的臉色,讓他不由得想要緊緊地攬進自己的懷裏,無數個夜裏,他都想擁着她入眠……好在最後他終于實現了這個願望。
可是,她卻毫不留情地說要分别冷靜一下,他就冷靜,冷靜地思考他們之間的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麽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沉默良久,他喉嚨裏一陣腥甜,一口濃濃的鮮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