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如果京都有失,隻怕整個天下都會陷入動亂之中。
“京城有弘珣主持朝政,還有幾位輔政大臣在,隆科多更是把守九門提督一職,想要沖擊京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很可能會引起整個天下的震動。”雯揚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爲人父母,才知道對孩子的擔憂之心會是何等的濃烈。
一想到京城恐怕會陷入危險之中,雯揚就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幸虧當初南巡的時候,富玲阿非要跟着來,不管怎麽樣,待在自己身邊,總比遠在千裏之外讓人安心的多。
“所以,不會是京都。”胤禛握着雯揚的手低聲說道,“朕知道你擔心孩子,但是他們早已經成家立業,不是小孩了,不必過分憂慮。而且,這些人拖着不願意讓朕回京,不會是因爲想要沖擊京都,若是如此,直接在此地伏擊,豈不是更爲便捷。”
“真要是不能按時抵達京都,到底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胤禛低聲說道,江面隻有波濤洶湧,還有他輕扣船隻發出來的聲響,“是準格爾麽?”
“準格爾?”雯揚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撥弄着手腕上的珠串,大清和準格爾的戰事,連綿百年不止了。
打的最激烈的時候,京城之中的八旗幾乎是人人門口都披麻戴孝的,由此可知,那些戰事究竟有多麽的激烈。
胤禛的确想過在回京之後,就商讨出準格爾的對敵之策,但爲什麽會如此突然,這一切,和準格爾有什麽關系?
“朕本意調回老十四,讓年羹堯尾随其後,秘密進京。老十四遠處邊關,送來的折子總是要慢上幾日。但是弘珣卻極爲孝順,事無巨細,都會像朕禀報,不敢擅專。但朕,似乎在昨日收到的請安折子裏,并沒有聽弘珣提起老十四回京之事?”胤禛開口問道。
這事雯揚倒還記得,她尋常并不會去看胤禛的奏折。但是弘珣的請按折子,卻寫的十分熟稔親和,正兒八經的便是和他們二人請安的。
因此凡是弘珣送來的請按折子,雯揚都會和胤禛一塊看,“的确不曾提起過這件事,手不定十四弟并未趕回來?”
“老十四不是這種人,朕命他火速回京,必然日夜兼程,不會懈怠。從我們動身啓程的前幾日,朕的谕旨就已經發出去了,按照老十四的腳程,再如何拖延,也應該要趕到了才是。”胤禛搖了搖頭。
“要麽就是十四弟的确在路上耽擱了,所以他沒有來得及趕回京都。要麽就是有什麽事,讓十四弟,無法從邊關回來。”雯揚的聲音在浪濤之中聽得有幾分不真切,雖然看似平靜,但是隻有雯揚自己知道,她竟然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十四在邊關鎮守,打擊的就是那些試圖作亂的藏地亂徒。準格爾這些年何等的兵強馬壯,但是卻也被老十四和年羹堯的鐵騎阻擋在了邊關之外。
如果不是這等顯赫的戰功,年羹堯如何會聲勢滔天,年秋月又怎麽會在後宮之中步步高升。
但是如果藏地亂了呢?亂到老十四明明接到了胤禛的密折,卻隻能違抗聖旨?
胤禛的神色逐漸惱怒起來,沉聲道,“這些人倒是好謀算,大清如今的敵人,一隻手就屈指可數,但準格爾卻始終是心頭大患。朕原本想要回宮之後,就準備徹底派兵圍剿準格爾,卻沒想到,竟然被困在了這裏!”
“許應物的确有些本事,大概是推算到了江水枯竭的日期,正好也算到我們的船會從這裏經過。此地密林幽谷,他隻要守住了入口不準旁人進入,誰也不知道皇帝禦駕竟然被困在了這兒。”雯揚深呼吸了一口氣,“咱們,不能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
戰場之上的生死之機,原本就一瞬而變。準格爾這兩年銷聲匿迹,要是真的這一次準備奮起反擊,那麽戰場之上的事,如何能不經過胤禛的調度。
那可不是一場尋常戰事,調兵遣将,軍令如山,都要皇帝親自下發聖旨。
難怪許應物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将胤禛困在這裏,就是爲了能夠讓準格爾打一個措手不及麽?
隻要能夠拖延胤禛回去的腳步,哪怕隻有短短一天的時間都已經足夠了。假如準格爾真的發生戰事,那麽他們就不能在這裏久留了。
“神侯弩若是真的百發百中,恐怕突圍就難免要有損傷。”影衛十三低聲說道,“這次跟随皇上身邊的影衛,一共有七人,我等豁出性命,必然能夠護送皇上和皇後娘娘順利離開這裏。”
“其實最大的問題,并不僅僅隻是我和皇上是否能夠離開而已。”雯揚卻搶先一步搖了搖頭,“你們有忠君爲國之心,本該值得嘉獎。但就算把你們這些影衛全部都犧牲了,這艘船恐怕依然動彈不得。若說棄船而走,就更加不現實了。咱們這麽多人,如何走得了。”
“當務之急,是要能讓這艘禦船離開虎牙灘。”胤禛和雯揚幾乎是心有靈犀,同時開口道。
但蘇培盛卻犯難了,“方才那個江松槐不是說,這裏水位擱淺麽,皇後娘娘倒是想出來一個法子,叫那些百姓們拉着這艘禦船離開虎牙灘就行了,可現在那群人被妖道所制,這會兒也幫不上忙了啊。”
他眼前一亮,忽然說道,“要不讓奴才把這些伺候的宮女内監們都喊出來,咱們自己去拉船,想必也是一樣的。”
雯揚覺得蘇培盛這份忠心,倒是真的值得嘉獎,隻不過……這也太過莫名其妙了吧。
“你們能有多少力氣,就算把所有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喊出來,隻怕才下了禦船,就被這神侯弩給射成篩子了。”胤禛頗爲複雜的說道,“等吧,今日既動不得了,到了晚上再說。”
“爺這是有主意了?”雯揚忍不住問道,她知道胤禛從一開始就表現的胸有成竹,必然是有後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