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的話,讓上官勇心中一喜,就好像他這一路辛苦走來,終于看到了終點一般。背着安錦繡又跑過官道旁的樹林,眼看着官道快到了,上官勇才把安錦繡放了下來,看看被雨淋得濕透的安錦繡,上官勇脫下自己的戰袍,兜頭把安錦繡一裹。
老六子這時抱着袁義,身後跟着袁申幾個人跑了來。
上官勇看見老六子就問:“你大哥怎麽樣了?”
“國公爺,”老六子跟上官勇喊:“我這會兒找不着大夫。”
“去找個太醫來,”上官勇忙就命自己身旁的一個中軍官道。
這個中軍官說:“國公爺,這會兒太醫們能在哪裏?”
“去邱翎那兒找,實在找不着,把我們軍裏的軍醫找來,”上官勇一邊跟中軍官交待命令,一邊示意老六子把袁義放下。
老六子抱着袁義,跪在了地上。
上官勇蹲下身看袁義的傷口。
老六子說:“我大哥不會有事吧?”
上官勇道:“他能有什麽事?不要亂說。”
袁輕在後面給了老六子一腳,說:“你不要咒大哥。”
“血止住了,”上官勇把袁義的傷口看了看後,跟圍着袁義的幾個人說:“這是好事,他不會有事的。”
安錦繡看着袁義蒼白的臉色,心裏害怕,忍不住伸手試了試袁義的鼻息。
老六子幾個人看不慣安錦繡的舉動,這是覺着他們的大哥死了嗎?可是這幾個死士侍衛又不敢開口說安錦繡,他們都看見了,這個女子是上官勇一路從山上背下來的。至于跟袁義在一起的,這個女人會不會就是太後娘娘,老六子幾個人都不敢往這方面想。
手指有氣息流過,安錦繡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發熱,”上官勇摸一下袁義的額頭,小聲安慰安錦繡道:“他會沒事的。”
“這位是?”老六子這時看着安錦繡,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了安錦繡一眼,見安錦繡低頭不語,便道:“我夫人。”
老六子幾個人當場傻住,上官勇啥時候有的夫人?他們這幫子天天跟着上官勇混的人,竟然不知道?
“國公爺,”一個衛國軍中的軍醫,這時跑了來。
“快來給他看看傷,”上官勇忙就招呼這軍醫道:“他下腹這裏,被人捅了一刀。”
軍醫忙上前給袁義看傷。
袁玖和袁笑打着傘,替袁義擋着雨。
上官勇在軍醫看了袁義的傷後,就問軍醫:“他怎麽樣?”
軍醫說:“外傷,拖的時候有些久了,看來這位,”軍醫擡頭看袁義的臉。
老六子忙一擡胳膊,把袁義的臉擋住了,跟這軍醫說:“李先生,他是我們的大哥。”
老六子這幫人的大哥是哪位,李軍醫是一點也不清楚,不過李軍醫也沒再想着要看袁義的臉,跟上官勇說:“這位大人可能要吃些苦頭了。”
安錦繡着急就要說話,被上官勇攔住了。
李軍醫接着說:“創口要再清一下。”
“清吧,”上官勇道。
李軍醫看看他們這幫人蹲着的這個地方,說:“這個地方不行,外面有馬車,還是把這位大人擡馬車上去吧。”
“老六子,”上官勇喊了老六子一聲,
老六子忙又抱着袁義站起了身來,問李軍醫說:“哪,哪兒有馬車啊?”
李軍醫說:“跟我走吧。”
安錦繡跟着要走,被上官勇拉住了手。
老六子幾個人忍不住又打量一眼,這個從天上掉下來一般的國公夫人。
安錦繡從頭到腳裹着上官勇的戰袍,這戰袍裹安錦繡兩個都夠,把安錦繡的臉遮得就露在外面一雙眼睛。
“我夫人的事,你們先不要外傳,”上官勇輕聲跟袁玖交待了一聲。
袁玖沖上官勇點了點頭。
李軍醫領着老六子幾個人走了。
看老六子把袁義抱走了,安錦繡才跟上官勇說:“這個大夫的醫術?”
“外傷讓軍醫看反而好,”上官勇松開了拉着安錦繡的手,低聲寬慰安錦繡道:“一會兒再讓太醫去給袁義看看,他不會有事的,你得信我。”
安錦繡點點頭,知道有老六子幾個人,她沒辦法再去守着袁義了。
上官勇走到了老豹子和虎子兄弟的跟前,這兩個獵戶跟着上官勇一路跑下山來,看着周圍亂糟糟的全是人,兄弟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隻能是站在一旁幹等着。
虎子看上官勇走到自己跟前了,喊了上官勇一聲國公爺,就要跪下給上官勇行禮。
上官勇伸手就扶住了虎子,說了一聲:“使不得。”
虎子死裏逃生,又跟上官勇說上話了,顯得很激動,說:“衛國公爺,小人一直很佩服您啊!”
老豹子看弟弟情緒激動,跟上官勇解釋道:“國公爺,小人的這個弟弟也想當兵。”
上官勇笑了一下,這年頭年年征戰,當兵不是什麽好出路,還不如當個獵戶。
安錦繡這時慢慢走到了上官勇的身後,對于向老豹子兄弟隐瞞了自己和袁義身份的事,安錦繡這會兒臉上發熱,羞于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
上官勇後退了一步,鄭重其事地沖老豹子兄弟深深一躬身,道:“上官衛朝多謝兩位救了内子和舅兄。”
老豹子和虎子在沒一點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受了上官勇這麽大的禮,都是往旁邊站,避開了上官勇的大禮後,沖上官勇連連擺手。
安錦繡也跟着上官勇,沖着老豹子兄弟半蹲一禮。
老豹子帶着虎子要還禮,又被上官勇攔住了。
安錦繡說:“豹子大哥1;148471591054062,虎子大哥,在山中我多有隐瞞,……”
“夫人不要說了,”老豹子不等安錦繡說完道歉的話,就道:“夫人這會兒平安無事就好了,小人們不過是舉手之勞。”
上官勇從衣襟裏拿了銀票出來,說:“兩位,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他日兩位若是有事,可盡管來找我上官衛朝,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請兩位收下。”
虎子看着上官勇手裏的一疊銀票,兩眼有些發直。
老豹子卻搖頭,說:“衛國公爺,我們不圖錢。”
上官勇把銀票塞虎子的手裏了,說道:“我上官衛朝是個粗人,不會說客套話,現在世道艱難,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兩位就收下吧。”
虎子說:“衛國公爺,這裏是發生什麽事了?都打了快兩天兩夜了。”
老豹子給了兄弟一下。
虎子哎唷一聲,抱住了被打的頭。
“這裏不安全,”上官勇道:“兩位還是快些回家去吧,近日都不要再進山了。”
老豹子說:“這錢……”
“拿着吧,”上官勇道:“這是兩位該得的,日後有事,一定要來找我。”
老豹子不是什麽扭捏人,也不覺得上官勇拿錢謝他,是件打臉的事,拉着虎子就要跪謝上官勇,還是被上官勇攔了後,兄弟倆個就快步離開了。
上官勇看着老豹子兄弟走了,扭頭再看安錦繡,擡手替安錦繡遮着雨,說:“我帶你去避雨。”
“你有沒有受傷?”安錦繡卻拽着上官勇問道。
上官勇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的周圍,道:“我沒有看見白承澤,他會不會在山裏?”
安錦繡穩了一下心神,才跟上官勇道:“白祯在山裏。”
上官勇擰一下眉頭。
“有人看見白承澤往南走了?“安錦繡問道。
上官勇說:“官道上全是潰兵,分辨不出誰是誰來。山中怎麽會失火的?”
“不知道,”安錦繡把袁義的受傷,自己遇見老豹子兄弟的事,跟上官勇說了一遍。
上官勇點了點頭,說:“日後我還會再去謝他們一次的。”
“是啊,”安錦繡過意不去地道:“我還沒跟他們說實話。”
上官勇替安錦繡把兜頭裹着的戰袍又緊了緊,道:“白承英的事是真的?”
安錦繡點頭。
上官勇說:“那白承澤的事怎麽辦?”
“他不會進山,”安錦繡道:“山裏沒有他的生路,他得往南走。”
“去找李鍾隐?”
“我若是他,就去找李鍾隐。”
上官勇馬上就道:“那我派人往南追。”
“不必了,”安錦繡往上官勇的懷裏靠了靠,說:“白承英會在前路等着他的,仇也好,怨也罷,讓他們兄弟自己解決吧。”
上官勇把安錦繡的話想了半天,才說:“你知道白承英在哪兒?”
“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要爲四殿下報仇,”安錦繡道:“我能知道白承澤會去找李鍾隐,白承英也一定會知道。”
“那白承英怎麽會知道,你要在三塔寺跟白承澤動手的?”上官勇想想又問:“是不是我們身邊有人向白承英通風報信?”
“知道這事的人不多。”
“所以我更擔心。”
安錦繡擡頭看看上官勇,說:“沒人給白承英通風報信。”
上官勇說:“那他怎麽會知道的?”
“這說明白承英相信這次聖上去皇陵,我跟白承澤會有一鬥,”安錦繡低聲道:“但我們會有什麽地方打起來,我相信白承英不知道。他的人隻是混在隊伍裏,打起來的時候,他們讓我和白承澤都分不出敵友,亂中取勝。”
上官勇還沒消化安錦繡的這席話,邱翎帶着一個副将跑了來,看見上官勇後便道:“不好了,京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