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翎對于今天的這個酒局心裏也明白是怎麽回事,四營人馬,隻自己這一營得跟着一起去皇陵,看起來這是太後娘娘的信任,可是細想想,這分明是怕自己在京城壞事,所以帶在身邊,好随時随地地看着啊。
不過邱翎對安錦繡也沒有什麽怨言,他不是太後一黨,也不是衛國軍出來的嫡系,還能執掌青龍大營,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其他的邱翎就不敢再求了。現在安元志三人坐他營裏不走,可能也是再試探一下他。
邱翎站在營中空地上透口氣呢,他身邊的一個副将慌慌張張地跑了來。
邱翎是最看不慣部下慌神樣子的人,當下就訓道:“像什麽樣子!”
這副将也不來及站穩了,跟邱翎喊:“将軍你快去看看,慶将軍和戚将軍打起來了!”
邱翎說:“什麽?”
“慶楠跟戚武子打起來了!”副将這下子也不說什麽敬語了,直呼慶楠和戚武子的大名,說:“酒桌都被他們砸了。”
“混蛋!”邱翎罵着往那間擺酒的營房趕,一邊問:“那安五少爺呢?”
副将神情糾結地說:“五少爺抱着酒壺,站邊上。”
邱翎的腳步一停,說:“他站邊上做什麽?”
副将說:“看,看戲?”
“都是混蛋!”邱翎大罵了一聲。
營房裏這會兒椅倒桌傾,酒菜灑了一地,反正邱翎離開時這營房什麽樣,邱将軍再回來時,這營房已經整個變了一個模樣。
慶楠和戚武子揪打在了一起,揮出來的拳頭虎虎生風,邊打邊罵,互操了彼此的十八代祖宗。
安元志手裏拿了個酒壺,坐窗台上面,笑嘻嘻地看着,不時還叫兩聲好。
邱翎喊了兩聲住手,揪在一起打的兩位沒一個理他的。
“快來人!”邱翎喊人,下令道:“把他們分開!”
幾個副将上前拉架之後,這房裏就更加混亂了,本來還扭打在一起的兩位,一下子就又同仇敵忾了,合起夥來跟這幫副将打了起來。
邱翎頭頂冒煙,這還是将軍嗎?他營裏的小兵卒都沒這樣的啊!
安元志這時繞過戰場,跑到了邱翎的跟前,笑眯眯地問了邱翎一句:“邱大哥,你要喝酒嗎?”
邱翎沒把酒壺拍安元志的臉上去,看着慶楠和戚武子這兩個貨沖自己的部下下狠手,邱将軍心疼不已地大喊:“别傷我的人!”
安元志說:“沒事兒,他倆酒喝多了。”
酒喝多了,就打他的人撒酒瘋?邱翎一把抓住了安元志,說:“你讓他們停手。”
安元志卻趁勢拖着邱翎往外走,說:“死不了人,邱将軍,我們出去等一會兒,打累了,這兩貨就不打了。”
“那我的人呢?”邱翎跟安元志吼。
“一樣,”安元志說:“死不了,您放心,死了,讓那兩償命。”
邱翎不能跟安元志真打,掙了兩下沒能掙開安元志的手,就隻能跟着安元志出屋去了。
安元志把邱翎拉到庭院裏站下後,擡頭看看天,說:“今天天不錯。”
“老威!”慶楠的聲音這時從房裏傳了出來,“你還不如個娘們兒!”
“老子是不如你!”戚武子的高喊聲随即響起,震耳欲聾。
邱翎臉上的肌肉繃着,最後還是沒能繃住,噗得一下笑了起來。
房裏子又發出一聲巨響,也不知道裏面的兩位爺是不是把牆拆了。
安元志也笑,說:“他們沒讀過什麽書,讓邱将軍你笑話了。”
邱翎說:“五少爺到底找在下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安元志說:“我真的能直說?”
邱翎撫額,不得不提醒安元志道:“五少爺,你已經在我這裏待了大半天了。”
安元志小聲道:“我這邊有幾個兄弟,一直運氣差點,撈不到升官的機會。”
邱翎看着安元志,這人的兄弟撈不到升官的機會,跟他有什麽關系?
安元志說:“這一次邱大哥你正好随行護駕,能不能也給我那幾個兄弟一個機會?1;148471591054062”
邱翎瞅着安元志半天沒說話。
安元志一笑,說:“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月光下的安元志,年輕英俊,沒有邱翎印象中的那種嚣張跋扈,反而笑得很羞澀,像個涉世未深的清純少年,連那雙漂亮的眼睛都是濕漉漉的。
邱翎硬生生打了一個寒戰。
安元志說:“邱大哥,你再考慮考慮?”
邱翎說:“這個隻要太後娘娘直接下令就行了。”
安元志忙擺了擺手,說:“太後娘娘不知道,她是要知道了,我還一定得挨罰啊。邱大哥,我那幾個兄弟其實人不錯,一個是……”
邱翎沒讓安元志把話說完,很直接地道:“那是五少爺你不信我?”
安元志很驚訝,說:“我就是信邱大哥的爲人,才來找邱大哥你幫忙啊。”
遇上這種死不要臉的人,邱将軍能怎麽辦?
安元志看着邱翎說:“不行?”
“讓你的那幾個兄弟過來吧,”邱翎心中沒鬼,也就不必怕安元志往自己的軍裏安人。
“真的?”安元志一臉喜悅地看着邱翎。
“真的,”邱翎說:“後天就要出發,你讓他們明天就過來。”
“哎,”安元志笑着點頭,說:“多謝邱大哥了。”
安元志一口一個邱大哥喊得極其親切,邱翎卻想不明白自己是什麽時候成了這位安五少爺的大哥的。再看看這位笑起來黑夜裏也陽光燦爛的人,邱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直覺安元志真是位爺,惹不起的爺。
房門這時轟然倒地,濺起了塵土無數。
慶楠和戚武子一前一後出來了。
“打完了?”安元志大聲問道。
慶楠和戚武子的臉上都看不出傷來,典型打人不打臉的人,聽見安元志問了,兩人異口同聲說了句:“我。”
副将們這時也紛紛從倒了門的營房裏走了出來,臉上都沒傷,但從互相攙扶着走路上看,這哥幾個挨得這頓打不輕。
邱翎說:“兩位爲的什麽打架?”
“言語不和,”安元志笑嘻嘻地說。
言語不和,就拆人一間房?青龍大營的人都很不恥這三個人。
邱翎說:“衛國軍的人,言語不和就開打?”
慶楠說:“他欠揍,跟衛國軍沒關系。”
戚武子說:“你當衛國軍稀罕你呢?你都離開軍裏多少年了?别臭不要臉一口一個衛國軍了。”
慶楠斜眼看戚武子,涼涼地說了一句:“你也不出來了?”
戚武子又亮了拳頭。
幾個副将看這兩位又要開打,忙就往後躲。
安元志這時說:“我們都出來了,這有什麽好争的?要不我們接着吃飯?”
邱翎覺得慶楠和戚武子不可能答應,都打成這樣了,還能坐一張桌上喝酒?
“行啊,”慶楠說。
戚武子說:“老邱,你再整桌菜來。”
安元志笑着看邱翎,一嘴白牙在夜裏看着有些瘆人,說:“邱大哥,我們接着吃。”
三個瘋子!邱翎在心裏罵了一句。
“還他媽不走?”慶楠這時跟戚武子小聲道:“老子軍裏還有事呢。”
戚武子說:“你把五少爺一人丢這兒啊?”
“邱翎快氣死了,”慶楠咬牙說:“他是不是想把邱翎逼瘋,青龍大營的人就不用被太後帶着走了啊?”
“扯吧,”戚武子說:“太後娘娘要他操心?”
邱翎看着慶楠和戚武子又哥倆好的咬耳朵說話,很想下令,把這三個貨趕出去。
“沒事,”安元志還是笑得陽光燦爛,一點不覺得自己被嫌棄,跟邱翎說:“他們在商量想吃什麽。”
“來人,”邱翎命遠遠站着的幾個副将道:“再去準備一桌酒菜來。”
安元志就喊:“我們換一間房坐。”
邱翎沒去看被慶楠和戚武子拆了的營房,轉身就走。
安元志跟在後來,恬不知恥地說:“又讓邱大哥你給我們領路,真是辛苦邱大哥了。”
邱翎的腳步踉跄了一下。
此時的帝宮禦書房裏,上官睿坐在白承意賜下的圓凳上,接受着小皇帝上上下下的打量。
“你是狀元,”白承意打量完了上官睿,問上官睿道:“爲什麽要待在軍中呢?”
上官睿想起身。
白承意說:“不用起身了,你坐着回朕的話。”
上官睿恭聲道:“臣回聖上的話,臣原本在史部任職,這一次白玉關起了戰事之後,臣才又回的衛國軍中。”
白承意說:“方才你說你會留京?”
“是,”上官睿說:“太後娘娘命臣留下來,聖上,京城這裏才是重中之重啊。”
白承澤說:“你能做什麽?”
上官睿一笑,說:“聖上,太後娘娘隻是想确定路途安全之後,再讓聖上離京前往皇陵。”
白承意說:“這個朕知道。”
上官睿說:“臣想,太後娘娘就是先行離京,心也在聖上的身上。”
白承意幹巴巴地哦了一聲,說:“你是考上了狀元,那你讀書一定很厲害。”
上官睿說“臣隻是蒙先皇恩典罷了。”
白承意看着上官睿,說了句:“會讀書也是個本事。”
上官睿就笑,道:“臣在宮外就聽聞帝師們誇講聖上聰慧,聖上一定比臣更有學識。臣看聖上的樣子,聖上,您現在心情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