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柯坐在偏殿中,聽見殿門響,直接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他看見了上官勇。白柯下意識要就往後退,卻忘了自己的身後是一張木椅,他這一退,直接将紅木雕花的木椅撞翻在地。
跟着上官勇進殿的是五個護衛安錦繡的暗衛,進殿之後,不用上官勇下令,他們就将白柯圍在了當中。
上官勇見到白柯後,微微怔了一下,每次看見白柯的這張臉,都能讓他愣神。
白柯看一眼又被關上的殿門,沖上官勇冷道:“聖上這是不會來了?”
上官勇的目光轉冷,神情變得冷冽起來。
白柯往後又退了一步,當一個在沙場上殺敵無數,征袍幾經血染的大将軍起了殺心的時候,這種狠戾殺伐之氣,不是白柯這個小小少年人能經受得住的。恐懼由心底深處生出,迅速生長的藤蔓一般,很快就占據了白柯的身軀。
上官勇不是沒有看見白柯眼中的懼意,但上官勇隻是面無表情地手指了一下,就站在白柯右手邊的暗衛,道:“搜他的身,從右手開始搜。”
暗衛領命就要上前。
恐懼讓白柯随即又憤怒起來,沒有哪個男孩子會接受自己的膽小懦弱,還是在自己的仇人面前,這就更加不可原諒。白柯揮拳就擊向了暗衛伸向自己的手,這拳頭直接就奔着這暗衛手腕的關節去了。
暗衛看白柯跟自己動手,翻手爲掌,格開了白柯的這一拳。
白柯身形原地拔起,掠過了堵在他前路的暗衛頭頂,腳尖點地,站在了離上官勇不遠的地方,說道:“我是賢王之子,奉旨入宮面聖,上官勇,你想幹什麽?”
“武藝不錯,”上官勇冷聲跟白柯說了一句。
“我要見聖上,”白柯也冷聲跟上官勇道:“衛國公,你這是想殺我?”
上官勇若是個多話的人,面對着面前這個桀骜不馴的小孩可能會多說幾句話,隻可惜上官勇從來都是個寡言之人,聽到了白柯的挑釁後,隻是命暗衛們道:“拿下。”
有了上官勇的這個命令,暗衛們一起上前動手了。
白柯心裏還是有些慌亂,覺得自己今天可能難逃一死了,沒有白承意,不對,是沒有安錦繡那個女人的授意,上官勇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跟暗衛們交上手後,想活想死這個讓白柯心慌的念頭,就在白柯的腦子裏消失不見了,這是白柯身上一個讓李鍾隐很看重的優點,也是很多上将軍都擁有的特質,在與敵交手之時做到心無旁念。
上官勇也看出了這一點,但這個時候上官勇不可能生出什麽贊賞之情來,語調冰冷地又一聲令下:“殺。”
暗衛們的招式在上官勇一聲令下後,頓時變得淩厲起來。
上官勇看着白柯狼狽地躲避着暗衛們的殺招,像是說給殿外衆人聽的道:“私攜兵器入宮是死罪,柯小王爺,賢王爺沒有跟你說過?”
白柯狼狽之中還是大笑了一聲,也是喊給殿外人聽的道:“上官勇,是誰讓你殺我,陷害我們賢王府的?!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不是我父王的提拔,你能有今天?”
一個暗衛一腳狠狠地踹中了白柯的胸口。
在場的人都聽見一聲骨斷的聲音。
白柯被踢倒在地上,口腔裏泛着血腥味,來不及查看自己是不是被踢傷内髒吐血了,白柯就地打了一個滾,躲開了這暗衛緊跟着的第二腳。
上官勇的手按在刀柄上,準備在暗衛們拿不下白柯的時候,他親自上前動手。
白柯不想死在偏殿裏,他不能讓上官勇就這樣将自己不爲人知地,殺死在帝宮裏的一間殿房裏。殿門那裏自己是一定不可能沖過去了,白柯看一眼内殿的門,那門虛掩着,裏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藏着人。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上官勇這時跟暗衛們發話道:“一個小孩都殺不了嗎?”
暗衛們互看了一眼,兩個暗衛同時出手攻向了白柯的心口。
白柯扔出了一張椅子,往内殿那裏奔去。
上官勇一看白柯往内殿那裏去了,幾步上前,追在了白柯的身後。
白柯眼角的餘光看見上官勇到了自己的身後後,右手一擰,藏在袖中的匕首便到了他的手中。
上官勇出手就奔了白柯的咽喉。
白柯沒躲,在上官勇掐住他喉嚨的同時,手裏的匕首也剌向了上官勇的胸膛。
上官勇看見白柯手中寒光一閃,馬上就一側身。
一個暗衛叫了一聲:“小心!”
白柯趁着上官勇側身的機會,拿着匕首的右手往上一翻,砍向了上官勇掐着他咽喉的手。
上官勇手一松,白柯手中的匕首劃過了他的護腕。這一下,上官勇看清這小孩手裏的匕首是淬過毒的了。在兵器上淬毒,在武人們看來,是卑鄙小人的行徑,上官勇當即就冷笑了一聲,跟白柯說道:“你師父就教了你這些?”
白柯沒理會上官勇的嘲諷,身子往後一撞,撞開了内殿的門。
一個暗衛趕上一步,一掌劈向了白柯的後心。
白柯聽着風聲,勉強把身子往左邊移,随後右肩胛就是一陣劇痛。
兩個在内殿裏護衛安錦繡的暗衛,在這時護在了安錦繡的身前。
白柯這一次倒地之後,沒能再從地上站起來。
安錦繡隻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孩,倒在了内殿的地上。
上官勇走進内殿的時候,拔出了佩刀。讓白柯沖進了内殿裏,自己這一次的下手算不上幹淨利落了,讓安錦繡看見自己殺人,這也讓上官勇心裏懊惱。
一個暗衛上前,一腳踢飛了白柯手裏的匕首。
匕首飛起,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安錦繡也不知道爲什麽,明知道上官勇不會高興自己往前湊,但還是邁步往白柯那裏走去。她對這個白承澤不知道從抱養的男孩,并不好奇,安錦繡在這一刻,心裏其實也沒想别的,就想着這個男孩就要死了。
白柯在上官勇要沖自己揮刀的時候,在地上翻了一個身,面對了上官勇。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濕了大半,可白柯的臉上卻意外的幹淨,一雙很像安錦繡,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就這麽瞪大了看着上官勇。
上官勇殺慣了人,揮刀殺人的時候,上官大将軍不會猶豫,隻是被白柯這麽看着後,上官勇破天荒地猶豫了一下。
李鍾隐跟白柯說過,習武爲将之人不能畏死,可是在自己死到臨頭的這一刻,白柯看着上官勇手裏的刀,心中還是生了懼意。白柯不甘心自己就這麽死了,他還小,還沒有帶兵打過仗,他想師父,想父親,想自己的師兄、朋友們,像白柯這個年紀的小小少年,人生風景還未及看上幾處,又怎麽能甘心就此終結一生?
“你殺了我,我父王會爲我報仇的!”心中滿是懼意,白柯卻還是跟上官勇說了一句狠話。
上官勇冷冷地看着自己腳下的小小少年,心頭終于是生出了一些惋惜之意。
安錦繡這時走到了白柯和上官勇的近前。
面前光可鑒人的地1;148471591054062面上,多出了一個宮裝女子的身影,白柯扭頭看向了安錦繡。
安錦繡最先看的卻是上官勇。
上官勇擰着眉頭,面無表情。
“安氏!”白柯看着安錦繡大叫道:“你憑什麽殺我?你殺了我二伯,太子,四伯,現在你連……”
上官勇直接就揮了刀。
看見白柯的臉後,安錦繡便呆傻住,然後她看見上官勇舉起了手裏的刀,安錦繡腦中一片空白,張嘴沒喊出聲來,便身子往白柯的身上一撲。
上官勇刀都往下砍了,看見安錦繡往白柯身上撲,忙就撤刀。
袁義在這時走進了内殿裏。
幾縷青絲從安錦繡的頭間,掉落在了地上。
上官勇撤刀撤得再快,刀勢已起,生起的刀風,将安錦繡的後衣領劃破,後頸上一道血迹,看着好像安錦繡再動一下,血就會從這傷口處洶湧而出一般。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快,在場的人一時間都愣在原地,沒人開口說話。
上官勇最先反應過來,來不及多想安錦繡爲什麽要這麽做,他随手将刀歸了鞘,蹲下身就扶住安錦繡,語調急切地問道:“你怎麽樣?”
袁義是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人,一閃身就到了近前,命幾個傻了眼的暗衛道:“你們退下,把門外的人都遣走!”
幾個暗衛都看着地上的三人,神情驚愕,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站那兒動彈不了。
“快點!”袁義提高了嗓門,推了站得離自己最近的暗衛一下,
這暗衛被袁義推得身子一歪,醒過了神來。
暗衛們很快就一人挨了袁義一巴掌。
“出去看着門,把人都遣走!”袁義跟暗衛們大聲下令。
暗衛們不敢再看安錦繡三人,領命之後,腳步慌忙地退了出去。
上官勇這時扶着安錦繡晃了一下,急聲道:“你到底怎麽了?”
袁義這時也蹲下了身,一臉焦急地看着安錦繡,喊安錦繡道:“主子!”
“平安。”
随後兩個男人,聽見安錦繡這樣喊白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