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拿着一個香梨,安元志還是忍不住問袁義道:“你是不是去找過白承澤的麻煩?”
袁義莫名其妙,說:“我怎麽可能去找他的麻煩?”
安元志說:“你沒去殺他?”
袁義說:“要殺他也不是現在這時候吧?”
安元志一口咬下去半個梨,完全想不明白。
“怎麽了?”袁義問安元志。
“沒,沒什麽,”安元志說:“我把老六子他們幾個調給你用,袁義,你得護好我姐啊。”
袁義點頭,他自己的命不要,也不能讓安錦繡出事啊。
“我去軍裏看看,”安元志看看坐那兒給袁義削梨子皮的安錦繡,反正不可能是白承澤嫉妒他姐對袁義太好了。
“去吧,”安錦繡一邊忙活着手上的事,一邊跟安元志說:“跟雲蘇打好關系對你有好處,跟雲蘇要好好相處。”
“知道了,”安元志答應着安錦繡,往堂屋走去。
“吃吧,”安錦繡把削好了皮的梨子遞給了袁義。
梨肉雪白,拿着這隻梨的手也是雪白,袁義從安錦繡的手裏接過了這隻香梨,咬了一口,真甜,一直能甜到他的心裏去。
這天夜裏,奉命要混進北蠻軍中,伺機給上官勇報信的男子,被兵卒用吊索從城樓上放到了城外。這男子落地之後,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然後人往前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安錦繡便随着大軍出了白玉關。
安錦曲帶着自己的兩個兒子,看着安錦繡坐着的馬車出了城門,直到城門重又關上後,安錦曲還是站在城門前,看着白玉關的北城門發愣。
“我們走吧,”楊老夫人沒讓人去喊安錦曲三人,隻留下了侍衛護衛,自己帶着楊家人先行回府去了。
“娘,”楊書如跟安錦曲在城門下站了一會兒後,問安錦曲道:“太後娘娘會回來嗎?”
“嗯,”安錦曲說:“會回來的。”
楊書玉說:“帶着爹爹一起回來?”
“嗯,”安錦曲點頭,然後擡頭,天邊的那輪紅日正在一點點地升高,陽光也漸漸的灸熱起來。安錦曲突然就生出一些感悟來,人生還真是奇妙,她以前最恨的人就是安錦繡,不過現在,她真心實意地期盼自己的這個二姐能平安歸來。
大軍往永康城走去。
在大軍過了靈石山之後,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景緻馬上就成了一片荒漠,人們回頭看看靈石山那頭綠意盎然的草原,就感覺自己一下子從一個世界走到了另一個世界。
在大軍到達永康城之前,白承澤也沒有閑着,在他的指揮下,夏景臣帶着席家軍在半路上偷襲了一個前往北蠻軍中的北蠻部落。
這部落沒有想到走在大漠裏,會突然沖出來一支祈順騎兵來,促不及防之下,這個北蠻部落幾乎是在瞬間就遭到了滅頂之災。
夏景臣隻給這部落留了一對小兄妹當活口,其餘的人,無論男女老幼一律當場斬殺。
繼夏景臣之後,安元志也帶兵,劫了一隊往北蠻軍中運糧的部落人馬。
這部落的頭領看自己的部下們沒辦法抵擋突然殺出來的這支祈順軍,帶着自己的家人棄了自己的部落逃生。
安元志帶着一隊人馬緊追其後。
“阿爸,”這首領的女兒已經十七歲,騎在馬上一邊拼命催馬前行,一邊大聲問首領道:“我們要去哪裏?”
首領說:“去找王。”
“他們追上來了!”首領的妻子騎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後,馬上就高聲驚叫了起來。
安元志這時打手勢示意手下放箭。
首領的妻子中箭之後,悶哼了一聲,掉下了馬。
“阿媽!”幾個子女一起大叫了起來。
首領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就揮刀砍斷了女兒馬背上拴着行囊的繩子。
行囊沒有了繩子的捆綁之後,紛紛滾落到了地上。
馬身上的份量輕了之後,奔跑的速度就更快了。
“去找王!”首領跟自己的女兒大喊了一聲。
祈順軍這時追了上來,揮刀就殺。
安元志張弓搭箭,瞄準了前邊馬背上那女孩兒的左肩。
首領跌落到沙地上的時候,正好看見安元志松開了手裏的弓弦,離弦的雕翎箭向他的女兒飛去。
女孩兒隻覺得肩膀一疼,手一松,被她緊緊抱在手裏的小弟弟就掉了下去。
“追!”安元志下令道。
“走啊!”首領大喊。
一個兵卒往前沖時,一槍紮進了首領的胸膛,将這首領殺死在地上。
女孩騎在馬上,再回頭時,被她掉在地上的小弟弟,已經被祈順人的馬踏成了一團肉泥。
安元志看着身中幾箭的女孩一路往西北方跑去,擡了一下手,兵卒們一起勒停了馬。
“少爺,那丫頭片子就是活口了?”有兵卒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說:“等她找到蒼狼王,中了那些箭,我估計她也活不長久,我們回去。”
一隊祈順軍拉着搶到手的糧草,往西南方走去。
一夜的風沙之後,沙地裏的屍體全都被黃沙掩埋了。
不久之後,蒼狼王在軍中陸續接到幾個部落遇襲的消息,有的是部落裏的活口逃過來親口跟他說的,有的是蒼狼王派出去的斥侯找到并帶回來的屍體。
地圖鋪在蒼狼王的眼前,這地圖跟祈順的地圖不完全一樣,但蒼狼王的目光也是盯着地圖上的永康城看。
“王?”幾個北蠻的将領這時就站在蒼狼王的身邊。
“祈順安後,”蒼狼王道:1;148471591054062“這個女人想幹什麽?”
“他們祈順是男人都死絕了,所以才要一個女人跑來打仗?”一個将領一臉不屑地道:“一個女人能做什麽?”
“除了被男人幹,我不知道她能幹什麽,”另一個将領說道。
“死了的人你們沒有看到?”蒼狼王擡頭看看自己的這幾員将領。
一個将領說:“那是那些人自己沒用。”
蒼狼王一掌拍在桌案上,冷聲道:“我們的人被一個女人弄死了!”
看蒼狼王突然就發了脾氣,将領們一下子就噤了聲。
“都出去,”蒼狼王趕人出帳。
幾個将領給蒼狼王行禮之後,快步退了出去。
軍師走到了帳前,看見方才還跟蒼狼王議事的幾個将領一起站在了帳外,忙就道:“你們怎麽出帳來了?”
一個将領小聲道:“王發怒了。”
軍師走進了帳中。
蒼狼王還是看着面前桌案上的地圖。
軍師說:“阿圖的那個女兒沒能救活,身上的傷口都爛出水了。”
蒼狼王說:“你說祈順安後想幹什麽?”
軍師走到了桌案前。
蒼狼王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個弧線,說:“祈順人現在沿着這條線築防,我看他們沒有要救上官勇的意思。”
軍師說:“他們是想守白玉關。”
蒼狼王手指點一下地圖上的永康城,說:“看他們的行軍方向,祈順安後應該是要去這裏。”
“永康城,”軍師說:“王,他們這是想引您分兵啊。”
“永康城那裏是我們的一個糧道,”蒼狼王說道:“軍師忘了?”
軍師說:“我們就算棄了這處糧道,也有别的糧道可走。”
“他們以永康城爲據點,”蒼狼王說:“就像他們現在做的這樣,我們的部落,糧草,再想從西南這裏過來,根本就不可能了。”
軍師盯着地圖道:“那這個安後是想斷我們的糧道?”
蒼狼王說:“她這是算準了我不會去對付她?”
軍師說:“王,上官勇已經是強弩之未了,還是先解決掉衛國軍吧。”
“聽說她是祈順最美的女人,”蒼狼王說道:“這麽年輕就做了寡婦,真是太可惜了。”
軍師變了臉色,馬上就道:“王,她不過一個女人,還是戰事重要啊。”
“垂簾聽政的太後,”蒼狼王道:“這個女人比上官勇有用。”
“王的意思是?”
“這女人想我分兵,那我就如她的心願,”蒼狼王冷笑道:“永康城那座小城,他們能守幾時?等我的軍隊沖進永康城時,安錦繡一定會後悔跟我玩這種心計的。”
“安錦繡?”
“軍師不知道?”蒼狼王說:“祈順安後閨名錦繡。”
軍師沒作聲,讓探馬連祈順太後的閨名都打聽,這叫什麽事?
“啪“的一聲,蒼狼王把一把匕首紮進了地圖上代表永康城的那個黑點上,說道:“我應該去看看祈順最美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美人兒。”
從白玉關出發,大軍急行軍十日之後,坐落在荒漠中的永康城,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安錦繡行了一路,也看明白了,永康城到了今日還沒有被人們廢棄,不是因爲這裏的人來了就不願再動地方,而是因爲從白玉關到永康城這一帶的荒漠水源地,都在白玉關與永康城的這條線上,如果百年之前,這條防線真的能被布局成功,沒有了水源的北蠻人就絕不可能越過這條防線。
永康城的人站在城門前,看見大軍過來之後,一起跪在了地上。
“你不用下車了,”白承澤騎馬走到了安錦繡坐着的馬車旁,小聲道:“我們直接進城去。”
“好,”安錦繡應了白承澤一聲。
“進城,”軍中有中軍官跟永康城的百姓們喊道:“都進城!”
百姓們忙又在幾個族老的帶領下,跟着大軍走進了城裏。
馬車進了城後,袁義小聲跟安錦繡道:“主子,我們進城了。”
安錦繡掀起了車窗簾的一角,往車外望去。
永康城的街道狹小,但街兩邊的房屋修建得很氣派,都是高門深院,看着都是富足人家。
“這是他媽的永康城?”安元志坐在馬上不相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