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嫔想站着不走,可她的掙紮在袁義這兒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順嫔隻得是再求袁義道:“袁總管,你讓我見娘娘一面吧。”
袁義冷着臉道:“娘娘現在沒空見你,你跟我走吧。”
順嫔身子往後賴,扭頭看自己的身遭,想找個什麽幫手。
袁義把順嫔拖着又往前走了幾步,低聲道:“不想死就閉嘴,我帶你去見六殿下!”
一聽袁義是要帶自己去見白承英,順嫔掙紮的力度明顯就小了下來。
“不要再說話了,”袁義邊往前走,邊跟順嫔說道:“你走快點。”
順嫔說:“袁總管,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袁義沒再說話,拖着順嫔到了帝宮的一處側門前。
“袁總管?”看守這處宮門的人袁義不認識,可這将官卻一眼認出了袁義,沖袁義抱拳一禮,說:“您這是要出宮?”
袁義把出宮的令牌拿給這将官看,他也懶得問這将官是誰,隸屬哪支軍了,跟這将官道:“我奉娘娘的懿旨要宮辦事。”
這将官看向了站在袁義身後的順嫔,說:“那這位是?”
順嫔被袁義拖拽了這一路,發髻有些亂,臉上也冒了汗,将妝容弄得有些散,但順嫔的穿戴,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人是宮裏的妃嫔。
袁義說:“她是娘娘要送出宮的人。”
将官沖身後招了一下手。
一個太監從一隊兵卒的身後走了出來,走到了将官的身邊,沒敢看袁義,看了順嫔一眼後,就将頭快速地低下了,跟這将官低語道:“那是順嫔娘娘,六殿下的生母。”
将官聽了這太監的話後,跟袁義說:“袁總官,末将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請吧。”
袁義帶着順嫔從将官的身前走過去的時候,盯了這個千秋殿的太監一眼。
千秋殿的這個太監除了看了一眼順嫔之外,始終低着頭,不敢看袁義。
袁義帶着順嫔出了宮門。
順嫔走出宮門之後,又是一聲驚叫。
這處宮門外,地上淌着血水,幾十具屍體死狀各異的躺在地上。
袁義一言不發,還是拖着順嫔走。
順嫔這輩子也沒機會看過這麽多的屍體,越往前走,路上的屍體就越多,最後順嫔閉上了眼睛,就這麽瞎子一般被袁義拖着往前走。
袁義最後在路邊找了一輛馬車,車夫已經不見了,袁義松開了拽着順嫔的手,跟順嫔道:“你站在這裏等我一下。”
順嫔試着睜開了眼,然後便看見袁義把兩具屍體從車廂裏拖了出來,其中一具屍體的肚子上被人砍了一刀,被袁義這麽一拖,腸子從傷口處滾到了體外,在身下拖了長長的一條。順嫔看到這一幕後,被吓得面無人色。
“上車,”袁義把屍體扔到地上後,跟順嫔喊了一聲。
順嫔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
袁義看着一隊兵卒從馬車旁跑過去,見這隊兵卒打着的還是玄武大營的旗号後,袁義的臉色更加陰沉,跟順嫔不耐煩道:“你是想死在這裏嗎?”
“六殿下,”順嫔驚慌失措地小聲問袁義道:“六殿下現在在哪裏?”
袁義從車廂裏跳下來,把順嫔一拉,将順嫔拎進了車廂。
車廂全是血,味道讓順嫔作嘔。
袁義駕着這輛馬車往六王府的方向跑去。
街上這時還有是打鬥,屍體到處可見,傷者倒在地上大聲呻吟慘叫,還有燃着火的房屋店鋪,一夜的噩夢之後,京都城還是處于混亂和殺戮之中。
這會兒的袁義擔心着安錦繡,對于安元志是滿心的憤怒,這讓袁義對于身邊正在發生的事熟視無睹了。
快到六王府的時候,袁義停了馬車,六王府那裏火光沖天,看不到一個救火的人,眼瞅着這火就要把這一整街給席卷了。
袁義看着眼前的大火,感覺這個時候的六王府裏應該不會有活人了。
順嫔在袁義停了馬車後,坐在車廂裏等了袁義一會兒,在始終等不到袁義的反應後,順嫔推開了車廂的門。
袁義聽見車門1;148471591054062響,回頭跟順嫔說:“看來我們今天找不到六殿下了,順嫔娘娘,我再帶你回宮吧。”
順嫔看着眼前火光沖天的街道,強自鎮定地問袁義道:“這是哪裏?”
袁義正要說話,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從馬車的後面響了起來。
順嫔被這尖叫聲吓得一哆嗦。
袁義跳下了馬車,往車後望去。
一個婦人被幾個流民用刀砍傷在地上,上半身的衣衫已經被流民們扯去,露出了白花花的身子,婦人身邊的三個孩子看上去已經沒了氣息。
“待在車上,”袁義跟順嫔說了一聲。
順嫔躲回到了車廂裏,在雯霞殿心驚膽顫了一夜之後,順嫔這會兒發現,宮外同樣危險,好像整個京都城都沒有生路可走了。
袁義到了這幾個流民的身前。
這七八個流民身上鮮血淋漓,表情看上去卻極其亢奮,早就殺紅眼了。
“又來一個送死的!”一個流民看見袁義後,揮刀就沖袁義殺了過來。
袁義的眼中兇光外露,拔刀在手,一腳就将沖到了自己跟前的流民踹到地上,手起刀落。
流民們把袁義圍在了中間。
袁義的注意力卻在地上那個婦人的身上,在流民們都從身邊走開後,這婦人推了推就倒在自己身邊的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都已經沒了氣息,婦人在哭喊一聲後,撿起地上的半截槍,直接将槍尖送進了自己的咽喉。
袁義一刀砍去了一個流民的頭顱。
剩下的流民看出袁義是個會武的後,動作遲疑起來,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自己是該上去殺人,還是應該去逃命。
袁義沒給這幾個流民思考的時間,動作極快地将幾個流民殺死在地上,然後走到了婦人和三個孩子的身前。袁義看着地上的這四具屍體,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在看什麽,就是覺得嘴裏泛着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
厮殺聲不多時從袁義的身後又傳了來。
燃着大火的街道裏跑出了兩幫纏鬥在一起的人。
袁義看一眼這兩幫人,被一幫人護在中間,懷裏抱着一個小男孩的年輕男子正是白承英。
“那裏有馬車!”有六王府的侍衛一眼看見停在街口的馬車後,高聲喊了起來。
袁義不等白承英跑到馬車跟前,幾個躍身就到了白承英一幫人的近前。
白承英的手裏抱着自己的小兒子,看清到了自己近前的人是袁義後,白承英失聲叫道:“袁義?”
六王府的侍衛們,聽見自己的主子說面前的這個人是袁義後,馬上就有人拿刀對着袁義了。
袁義看着白承英道:“娘娘讓奴才帶順嫔娘娘來見您。”
“他是安妃的親信!”一個六王府的侍衛長跟白承英大喊道:“爺,不能信他的話!”
袁義實在是不想說話,翻身躍到了白承英的跟前。
六王府的幾個侍衛也是已經殺紅了眼,揮着手裏的兵器,就要跟袁義動手。
白承英卻在此時道:“住手。”
袁義拉着白承英就走。
“爺!”六王府的侍衛們都沖白承英喊。
“殺了那幫人,”袁義跟六王府的侍衛們道:“讓人知道六殿下的去向,六殿下就走不出京都城!”
六王府的侍衛們被袁義說的一愣,然後便來不及多想,擋住了一心想殺了白承英的,看不出身份來的男子們。
袁義把白承英父子帶到了馬車前,直接就跟白承英道:“上車去,我送你們出城。”
順嫔這時推開了車廂門,看見渾身上下狼狽不堪的白承英,和一臉驚恐的小孫子後,順嫔忍了半天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了眼眶。
“快點吧,”袁義催白承英道。
白承英抱着兒子上了車。
袁義看一眼厮殺在一起的人們,上了馬車,趕着馬車往南城跑去。
“這是出什麽事了?”順嫔在車裏看了白承英半天後,才開口問白承英道。
白承英搖了搖頭,說:“可能我父皇是真的駕崩了。”
順嫔聽了兒子的話後,眼前一陣發黑。
白承英扶了一下順嫔,說:“宮裏怎麽樣了?”
順嫔慌亂地搖頭,哽咽着道:“我待在雯霞殿裏,宮裏有喊殺的聲音,隻是我,我沒看到發生了什麽事。”
“那皇貴妃娘娘呢?”白承英問道。
順嫔看了一眼車門,還是跟白承英搖頭。
白承英也看向了關着的車廂門,安錦繡能讓袁義帶着順嫔出宮來找他,那安錦繡一定是沒事了。
“我們要去哪裏?”順嫔問兒子道。
白承英看着順嫔一笑,說:“娘,沒事兒,你别怕,有我在呢。”
白承英的這聲娘,讓順嫔又哭了起來,她盼兒子的這聲喊盼了這些年,隻是不應該是在這種境地裏。
“什麽人?”馬車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車外突然就有人高聲喝問道。
白承英抱緊了兒子的同時,把順嫔也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齊将軍?”袁義停了馬車,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副流民打扮,臉上髒兮兮看不大出來原本長相的人。
齊子阡把攔住了袁義去路的手下踹到了一旁,跟袁義說:“袁總管怎麽出宮來了?”
袁義說:“娘娘讓我出宮辦事,齊将軍,你們完事了?”
齊子阡搖一下頭,說:“流民四下裏逃了,我們正在找人呢。”
“剩下的流民九門提督的人應該可以對付,”袁義跟齊子阡道:“齊将軍還是去宮門前吧。”
齊子阡說:“這是娘娘的命令?”
袁義說:“我很快就會回去,齊将軍,我會帶你去見娘娘,在此之前,還請齊将軍将手下的兵卒聚齊。”
“行,”齊子阡答應袁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