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跟他說話,”上官勇站起了身,沖楊氏兄弟和玉關鐵騎的衆将官抱歉地一笑,道:“元志這是在耍小孩兒脾氣,讓諸位見笑了。”
楊君成說:“侯爺有話還是跟元志說清楚的好,元志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上官勇點了一下頭,往帳外走去,嘴裏跟衆将官道:“你們接着商量吧。”
“我也去看看,”上官睿也站起了身來,跟帳中的衆人玩笑道:“我怕他們兩個打起來。”
這個時候不是笑的時候,可是帳中還是有将官輕輕笑了幾聲。
上官兄弟都出帳之後,楊君威問楊君成道:“那我們接着商量?還是等衛國侯爺他們回來?”
楊君成把目光又落到了地圖上,說:“我們繼續吧,商量出結果,我會去跟衛國侯爺他們說的。”
帳中諸将的心思又回到了眼前的這場仗上。
安元志也沒往别處去,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寝帳裏,一腳踹翻了帳中的一把椅子,然後就往行軍床上一倒。
上官勇和上官睿不久之後就走進了帳來,上官勇沖兩個要給他行禮的小厮擺一下手,小聲道:“你們先出去吧。”
上官睿彎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椅子,跟安元志說:“五少爺這麽大的氣性呢。”
安元志在床上翻了一個身,背對了上官勇和上官睿。
上官勇坐在了安元志的床邊上,說:“楊二公子給你姐姐寫了一封密信,這事你不是也知道?”
安元志說:“秘信已經往京城送過去了,姐夫你現在想我當這個送信人?遲了。”
上官睿站在床邊上說:“哥,你是不是對大嫂有什麽打算了?”
“嗯,”上官勇點一下頭。
安元志這才又翻了一個身,面向了上官勇躺了,問上官勇說:“你想幹什麽?”
上官勇把由自己收着的世宗遺旨從衣襟裏拿了出來,放在了安元志的床上,說:“你把這個給你姐姐送去。”
安元志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遺旨,擡頭看着上官勇說:“姐夫,你想幹什麽啊?不是說好,等我們兵到了京都城下後,再把這遺旨拿出來的嗎?”
上官勇小聲道:“現在情況有變,我們得在向南河跟白承澤打一場了,元志,我們沒辦法盡快趕回京城去了。”
安元志指着遺旨說:“那這?”
“把它交給你姐姐,”上官勇說:“讓她看着辦吧。”
安元志說:“讓我姐看着辦?讓她幫六殿下成皇?”
上官睿說:“哥,六殿下成皇對我們有好處嗎?”
上官勇說:“這個讓你大嫂決定吧。”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道:“姐夫,我姐萬一想讓九殿下成皇呢?你怎麽辦?你能接受這事嗎?”
上官睿不等上官勇反應就說:“哥,大嫂若是想讓九殿下成皇,那她就是太後娘娘了,你們想在一起,更是難于登天啊。”
安元志說:“姐夫,你想清楚了。”
上官勇說:“就讓你姐姐自己決定吧。”
“哥!”上官睿小聲叫了上官勇一聲,說:“若是大嫂她……”
“你大嫂不會負我,”上官勇沖上官睿搖了搖頭,說:“這事就這麽決定吧,元志帶着遺旨回去。”
上官睿看向了安元志。
安元志把遺旨拿在了手中,小聲道:“姐夫說的沒錯,我姐一定不會負你,她一定會幫着六殿下成皇的。”
“如果你姐想走,”上官勇跟安元志說:“你要幫你姐姐。”
安元志點頭,說:“姐夫放心,我會把我姐帶出京城的,一定讓她安然無恙。”
上官睿說:“那九殿下呢?大嫂能放下九殿下不管?”
安元志聽上官睿說九殿下,眼中的鄙夷一閃而過,道:“他是我姐一手養大的,以後我姐夫多養一個小孩兒就是。”
上官睿又看向了上官勇,小聲道:“哥,九殿下會願意跟着大嫂離開皇宮嗎?他是皇子,會願意從此以後過隐姓埋名的日子?”
“隐姓埋名?”安元志說:“小睿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上官睿說:“大嫂要走,除了詐死,她還有什麽辦法?你覺得大嫂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從帝宮走出來嗎?”
安元志被上官睿問得一噎。
“你根本沒有想過,對不對?”上官睿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說:“想什麽?”
“你要怎麽帶我大嫂離開帝宮,離開京城啊,”上官睿說:“你當這是小事?”
安元志開始想自己要怎麽帶安錦繡離開,越想臉上的表情越愁苦。
上官睿斜着眼看安元志,說:“你想出什麽辦法了?”
安元志說:“大不了我帶兵入宮去。”
上官睿說:“帶兵入宮?你要造反?”
“傻,”安元志說:“我就說白承澤的人在宮裏要逼宮,我帶兵進宮,在千秋殿放一把火,然後帶着我姐走啊。九殿下要是不樂意,打昏了先帶出宮再說。”
上官睿說:“跟說故事一樣,你要帶什麽兵入宮,用什麽理由放火,入宮之後你得把什麽人解決掉,帶着我大嫂你要走哪條路出宮出城,然後往哪裏去,這些你都想好了?”
安元志被上官睿問得直接傻住,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他怎麽可能想這麽多?“書呆子,”安元志問上官睿道:“你當我是大仙嗎?”
上官睿冷聲一笑,說:“好好想想,想不出來就跟我大嫂商量,帶兵沖進宮去,你當京城的人都是瞎子?”
安元志問上官勇說:“姐夫,你看呢?我姐除了詐死,沒别的路可走了嗎?”
“六殿下成皇之後,千秋殿的安氏皇貴妃應該不再存在了,”上官勇被安元志問了,才開口跟安元志道:“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也許你姐姐有。”
安元志歎口氣,說:“我知道了,我會先跟我姐見上一面的。”
“還有九殿下,”上官睿提醒安元志道。
安元志說:“他就是一個得靠着我姐活的小孩,你犯不上爲他操心。”
上官睿說:“他是皇子!”
安元志說:“你要不放心我,那你跟我一塊兒回去。”
上官睿說:“你想我陪你?”
安元志說:“還是算吧,你又不會武,待在軍裏還能出出主意,想想辦法什麽的,你跟我回去,你能幹什麽啊?萬一我得跟人玩命,你就是個礙手礙腳的貨。”
“好了,”上官勇把自己要暴跳的弟弟攔住了,說:“你大嫂自己會拿主意的。”
安元志沖上官睿翻了一個白眼,問上官勇道:“姐夫,那我把我姐帶出京城後,我們去哪兒啊?我總不能帶着我姐來這裏找你吧?”
“你們先找地方藏身,”上官勇說:“等向南河這邊的戰事了了,我自會去找你們。”
安元志歪着腦袋又想了想,說:“我和我姐要是事成,那我們讓袁義來軍裏?”
上官睿說:“袁義來軍裏也隻能是來報喪的。”
“我知道了,”安元志問上官勇說:“那我這就走?”
“馬上就走吧,”上官勇道。
安元志下了床,說:“那我帶多少兵回去?”
上官勇說:“我給你一千輕騎。”
“一千?”安元志說:“這也太少了。”
上官睿說:“你帶上萬的騎兵回京城,六殿下會怎麽想你?一千都多了,我覺得五百人足夠了。”
安元志說:“你怎麽不說我一個人回去最好呢?”
上官勇指了指被安元志拿在手裏的遺旨,小聲叮囑安元志道:“這個一定要拿好。”
安元志把遺旨放進了自己的衣襟裏,說:“姐夫放心,這東西比我的命重要。”
“又說胡話了,”上官勇說:“命和遺旨,你還是先顧着自己的性命吧,橫豎我們現在手裏有兵,就是沒有遺旨,我們也可以助六殿下成皇。”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一笑,說:“姐夫,你是不是在雲霄關就覺得,六殿下成皇是一件好事?”
上官勇拍一下安元志的肩膀,沒說話。
安元志搖了搖頭,小聲說:“姐夫,你真的能放得下你手裏的這些兵将嗎?”
“仗我已經打夠了,”上官勇低聲說了一句。
安元志沒再問了,他姐夫這就是要卸甲歸田的意思。
上官睿說:“讓元志護送聖上回京,那暗零那幫人是不是得跟着一起回去?”
安元志說:“他們是聖上的暗衛,當然要跟我一起走。”
“你去命他們準備啓程回京,”上官勇跟上官睿道:“太醫,吉和那些太監,都跟着元志一起走。”
上官睿說:“那那些文官呢?”
上官勇想都沒想,就道:“他們暫時留在營中。”
“你就不怕他們回去壞事啊?”安元志沖着上官睿嗤笑一聲。
上官睿白了安元志一眼,轉身出帳去了。
一個時辰之後,軍營衆人一起出帳跪地,送世宗的銮駕離營返京。
安元志帶着老六子等人,率一千輕騎護衛着世宗的銮駕,離開向南河北岸,往京城趕去。
在安元志一行人走沒影之後,楊氏兄弟和軍中衆将才回了營。
上官勇轉身要回營時,被上官睿小聲叫住了。
“哥,”上官睿低聲問上官勇道:“你就這麽相信大嫂?”
上官勇說:“我爲何不信她?”
上官睿說:“那是太後之尊啊,大嫂真的可以把垂手可得的權利棄如敝履?”
上官勇轉身往軍營裏走,小聲1;148471591054062跟上官睿說了一句:“我從來不曾疑過她。”
軍帳裏,楊君威揮手讓候在帳中的衆人退下,跟楊君成說:“上官勇這麽急讓安元志回京城去,他們不會有什麽事瞞着我們吧?“
楊君成說:“能是什麽事?”
楊君威說:“我要是知道,我還問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