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一片澤國,大軍都被洪水困住無法前行,往京城報信的信使們,又有什麽本事将世宗駕崩,白承允戰死的噩耗傳到京城去?喬林沖上官勇搖了搖頭,說:“京城那裏就是知道了消息,也難保朝廷會認爲這隻是流言。”
上官勇捶一下床闆,無可奈何。
喬林說:“在下倒是好奇五殿下那裏是如何籌糧的,他們出落月谷時,糧草就不多了,被大水困到今天,他們的糧草還沒用盡?”
上官勇冷聲道:“想必白承澤有他的辦法。”
“什麽辦法?”喬林問上官勇。
上官勇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先生,席家軍裏就是餓死了人,現在消息不通,我們也不可能知道啊。”
喬林聽了上官勇的話後,自言自語了一句:“席家軍現在駐軍在哪裏?”
席家軍現在駐紮在哪裏?席家軍現在駐紮在一個叫上風村的地方。
上風村前後左右有十幾個村落,村人都以種地爲生,隻要老天爺不跟這一帶的人們作對,這一帶的人們都能靠着男耕女織,過自給自足的生活。
白承澤在大軍前往雲霄關時,就已經命人在上風村存下了糧草,爲的就是怕自己會遇上這一遭,結果這個未雨綢缪,救了白承澤和席家軍們的命。
大雨變成洪水之後,上風村位于高地之上,逃過一劫,但其他座落于低處的村落就沒有上風村這麽幸運了,基本上都是村毀人亡。
面對哀鴻遍野的千裏澤國,白承澤也隻能歎息一聲,别說他無心救人,他就是有心救,面對這樣的洪水,他也是無可奈何。
夏景臣有時看着面前的洪水一看就是大半天,人也變得越發陰沉,但對着白承澤還是恭敬,沒見有什麽改變。
被大水圍困大半月,又等水退等了快半個月,白承澤在這時等到了從向南河那裏趕來的探子。
五王府的這個侍衛一身的泥濘,衣服破爛,看起來就像個逃難的難民,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白承澤聽完自己這個侍衛的話後,半晌無言。
侍衛跪在地上,白承澤不發話,他也不敢起身。
“玉關楊家,”白承澤沉默半晌之後,看着這侍衛道:“你沒看錯?”
這侍衛忙道:“那支軍打着玉關楊家的旗号,爺,奴才不敢看錯。”
白承澤說:“他們有多少人?”
侍衛說:“看着七八萬的樣子。”
“你看他們像是要渡河的樣子嗎?”夏景臣在一旁問道。
這侍衛搖頭,說:“向南河那裏的洪水已經退了,楊家軍在河岸的爛泥地裏紮下了營寨。”
“紮營就是不會渡河的意思了,”白承澤小聲說了一句,沖這侍衛把手揮了揮,說:“你退下休息去吧。”
侍衛給白承澤磕頭之後,退了下去。
夏景臣看着白承澤道:“楊家怎麽會出現在向南河?聖上給他們下過聖旨?”
白承澤搖一下頭,說:“不可能。”
林兆站在一旁道:“那楊家想幹什麽?”
“自然是來幫忙的,”白承澤小聲道:“看來我們想先入京師是不可能了。”
大屋裏的衆将官都是一驚。
林兆說:“五殿下,您何出此言?”
“是啊五殿下,”另一個席家軍的将官說:“楊家是來幫誰的?”
“楊家跟安家是姻親,”白承澤說道:“我沒有去請過他們,那請他們的人,自然就是安家了。”
“無旨他們楊家敢帶兵離開白玉關?”有将官叫道。
玉關鐵騎一路南下,一定會有自己門下的人給自己報信,白承澤面色如常地在心裏想着,從白玉關到向南河,路途這麽遙遠,自己竟然一直沒有收到玉關鐵騎南下的消息,看來這是有人在斷自己的信了。斷糧草,斷消息,安錦繡,白承澤在心裏喊一聲這個名字,暗道一聲,你還真是好手段。
“天下大亂了,”有年長一點的将官小聲歎了一句。
林兆問白承澤道:“五殿下,您打算怎麽辦?”
白承澤看夏景臣。
夏景臣被白承澤盯上了,才又開口道:“玉關鐵騎隻有七八萬人,五殿下,未将想我們跟玉關鐵騎可以打一仗。”
白承澤1;148471591054062道:“景臣,你不要忘了,上官勇還帶着衛國軍追在我們的身後。”
夏景臣說:“我們可以趕在上官勇到之前,把玉關鐵騎解決掉。”
白承澤說:“若是解決不掉呢?我們讓他們兩家兩面夾擊,到那時,我們的生路在哪裏?”
夏景臣把嘴閉上了。
一個席家軍的将官問白承澤道:“那五殿下的意思是?”
白承澤歎了一口氣,道:“既然沒有希望先入京師了,那我們就得準備在向南河,跟上官勇和楊家打上一仗了。”
席家軍的衆将都是倒抽了一口氣,上官勇跟楊家合起夥來,那人數上就超過他們不少了,這仗他們能赢?
“不能打也得打,”白承澤看着衆将說道:“席大将軍與楊銳齊名,我想他的席家軍不會比玉關鐵騎差的。”
夏景臣又開口道:“五殿下,那上官勇呢?”
“衛國軍隻是疲憊之軍,”白承澤道:“景臣,你現在怕上官勇了?”
夏景臣搖一下頭。
白承澤又看向了衆将道:“不管是我的哪個兄弟成皇,我都隻能是争這個天下了。”
大屋裏靜了半天才有一個将官開口道:“那五殿下想怎麽做?”
“讓上官勇他們先過去,”白承澤道:“我們不能讓人兩面夾擊住。”
“這要怎麽做?”夏景臣說:“楊家一定會跟上官勇聯系,有可以把我們兩面夾擊的機會,上官勇會放過?”
“我們往回走,”白承澤道:“現在我們跟上官勇他們肯定不在一條線上。”
“五殿下,”一個将官說:“上官勇一定會派出軍中斥侯的,我們這樣行軍,如何能瞞住他?”
“所以我們的時間有限,”白承澤道:“我們馬上就往後撤,在上官勇發覺不對之前,走到他的後面去。”
夏景臣說:“上官勇要是發現得快呢?”
白承澤看向了林兆道:“你帶着一隊兵馬先行,把上官勇的斥侯引走。”
林兆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慘白了,白承澤這是要棄他了?
白承澤見林兆變了臉色,笑了一下,道:“你莫怕,你也不要帶着兵往向南河走,你往西行吧,等我們行軍去向南河的時候,你再回來找我。”
“他往西行,”夏景臣道:“五殿下,上官勇的斥侯會上當嗎?”
“上官勇總會想一下的,”白承澤道:“有他想的時間,我們足以去他的身後了。”
“五殿下,”夏景臣還要跟白承澤争。
白承澤沖夏景臣一擺手,說:“景臣,這事就這麽定吧,你不必多說了。”
夏景臣點了一下頭,真就閉了嘴。
“林将官?”白承澤看向林兆。
林兆在心裏歎一句富貴難求,沖白承澤躬身領命道:“末将遵命。”
席家軍當下就整裝出發,再回頭往南走。
林兆點了近一萬的兵馬,往北跑去。
夏景臣看着林兆帶着人走遠,跟身前站着的白承澤小聲道:“他未必回的來了。”
“如果他能活着回來,我一定重重地賞他,”白承澤背對着夏景臣道:“想要富貴,怎麽能不拼命?景臣,你說我若是失敗,我會是個什麽下場?”
夏景臣說:“爺怎麽會失敗?”
“我們能打過上官勇和楊家的玉關鐵騎嗎?”白承澤問道。
“事在人爲,”夏景臣道:“末将隻知道這會是一場苦戰,至于誰赢誰輸,末将不知道。”
“我不能輸,”白承澤回身看着夏景臣道:“輸了,我就是萬劫不複。”
上官勇這裏等了有兩天的時間,有派出去的斥侯來報,看到一支近萬人的席家軍往向南河去了。
上官睿說:“近萬人?那其他的席家軍哪兒去了?”
戚武子很惡意地道:“不會被水淹死了吧?”
“這是不可能的,”喬林看着戚武子說了一句。
上官勇問斥侯道:“你打聽到他們之前駐兵在哪裏嗎?”
這斥侯說:“席家軍駐在上風村一帶。”
上官睿跟上官勇說:“那裏是高地。”
“知道他們是否缺糧嗎?”上官勇又問斥侯道。
斥侯說:“有兄弟去問了,上風村的人說他們不知道席家軍中的事,隻知道在聖上大軍去雲霄關之前,就有人往他們那裏運糧了。”
連同喬林和上官睿在内,營帳裏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白承澤在那個時候就在準備叛父君的事了?他們沒死在這個人的手裏,好像是一件幸運之極,菩薩保佑的事了。
“辛苦了,”上官勇回神之後,跟這斥侯道:“你下去休息。”
斥侯退了出去。
“我們要對付的到底是什麽人啊?”有将官在斥侯退出營帳之後,就喊了起來:“這家夥是人嗎?”
戚武子說:“現在罵有什麽用?真把這人逮到,你好好看看他是不是人,不就得了?”
“那一萬多席家軍不會是他們壓後的兵馬吧?”上官睿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問喬林道:“先生看呢?”
喬林點頭,說:“白承澤急于往京城去,在水未完全退時就出發,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上官睿道:“就是不知道元志現在到哪裏了。”
上官勇這會兒對于安元志那裏的事心裏沒底,安元志要走的那條路隻是小路,比官道難走很多,安元志不見得能比他們還要快的到向南河了。
“大哥,”戚武子說:“你還要想什麽啊?我們快點出發吧,追着白承澤的屁股跑也行啊,我們就算在向南河追不上白承澤,也能一路追着這家夥去京城,大不了,我們在京城跟他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