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從前路傳來的時候,席家軍的衆人都無心去看一眼來的這些人是誰,他們這會兒隻是看着席琰手足無措。
白承澤從馬上跳下,推開了擋路的幾個席家軍兵将,快步走到了席琰的面前。
席琰這會兒七竅上都有顔色發黑的血迹,面色也發黑。
白承澤看到席琰的樣子後,腳步就是一踉跄,看着就是吓了一跳的樣子,大聲道:“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席琰這會兒神智還清醒,看見白承澤到了自己的面前後,張嘴還是想說話,但一張嘴,就是一口黑血湧了出來。
白承澤半跪在了席琰的身前,急聲道:“這是中毒了?你受傷了?”
席琰沖白承澤擺了擺手。
白承澤沖席琰手下的兵将們道:“你們怎麽還站在這裏?去尋個大夫來啊!”
這條官道修在荒郊野外,深更半夜的,要上哪兒去尋大夫去?
“景臣,”席琰這時總算是發出聲音來了。
白承澤忙道:“大将軍放心,景臣是我的好友,我一定會照看他的。”
席琰看着白承澤。
白承澤一臉懇切地道:“你撐着些,前邊應該有村莊,一定能找着大夫。”
“不能動,”有将軍跟白承澤道:“我們一搬動大将軍,大将軍這血就吐得厲害。”
“吐血不會死人,”白承澤道:“把大将軍擡上,我們去前邊的村裏。”
席琰卻伸手抓住了白承澤的手腕,自己一路上沒有用過白承澤的任何東西,不可能是白承澤下毒害的自己,這是誰想自己死?
白承澤看向了席琰,臉上是一片焦急的神情,說:“有什麽話,我們看了大夫後再說吧。”
席琰想不出來是誰想自己死,一口血吐在了白承澤的衣襟上,席琰抓着白承澤手腕的手就脫了力。
“席大将軍!”白承澤叫了起來:“席琰!”
衆人一起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一動不動的席琰。
白承澤将席琰環抱在了懷裏,跟席家軍的衆人喊道:“做個擔架來,我們擡着他走!”
幾個席家軍的兵卒跑去做擔架了。
還剩一口氣吊着不斷的席琰,在這時感覺到自己的頸子左側那裏一陣剌痛,席琰雙手動彈不得,隻能竭力地擡頭看向了白承澤。
白承澤跟席琰急聲道:“你撐着些,不會有事的。”
席琰垂下頭,看着白承澤捂在他頸子上,像是在扶着自己頭的手,醍醐灌頂一般,席琰知道是誰想自己死了,隻是他沒時間,也沒力氣跟自己的手下們指出這個兇手了。
“大将軍!”幾個席家軍的将領連聲喚着席琰。
席琰的頭歪在了白承澤的肩上,一動不動。
半晌之後,白承澤伸手試了一下席琰的鼻息,然後就是手一抖,又将手指探向席琰的頸側,整個人就僵住了。
“五,五殿下?”有席家軍的将軍等得心焦,問了白承澤一聲。
白承澤嗖的一下把手收了回來。
一個将軍也伸手去試席琰的鼻息,呆滞了半天後,聲帶哭音地喊了起來,說:“死,死了!大将軍死了!”
這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就算是看淡了生死的從軍之人們也接受不了。
數隻手同時伸到了席琰的鼻下。
白承澤站起了身,神情愕然。
足足半柱香的時辰之後,席家軍的衆人才接受了席琰已死的事實。
看一眼跪在席琰屍體旁不動的席家軍兵将們,白承澤開口顫聲道:“你們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個問題跪在地上的人們,誰也回答不了白承澤。
“剌客是誰派來的?”白承澤又問。
這回總算有席家軍的一員将領跟白承澤說話了,說:“大将軍是被人下毒了,這些剌客怎麽可能是大将軍的對手?”
白承澤說:“大将軍沒受傷?”
“沒有,他的身上沒有傷口!”有将軍跟白承澤喊道。
“再查一遍,”白承澤道:“你們把剌客的身上也搜一遍,看他們身上有什麽。”
幾個将軍把席琰的屍體又看了一遍,席琰的身上傷疤有不少,隻是沒有一道是新傷。
“沒有傷,大将軍沒受傷!”有将軍看向了白承澤,大聲道。
白承澤半蹲下身來,手指沾了一些席琰嘴角上的血,說:“那他是怎麽中毒的?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在我們的眼前下毒殺人?”
“大将軍這裏有紅點子,”一個席琰的親兵這時指着席琰的頸子左側喊了起來。
衆人一起看向親兵指着的地方,隻見席琰的左頸這裏有一個小紅疙瘩,不大,但有些腫。
“把火把拿近一些,”白承澤命舉着火把的兵卒道。
這兵卒忙把火把湊近了席琰的頸部。
白承澤先用手擠了擠這疙瘩,擠出一灘黑血來,跟衆将說:“這裏面有東西。”
衆将光看,隻能看到血。
白承澤拔出了自己的匕首。
“你要幹什麽?”馬上就有席家軍的将軍,防備地問白承澤道。
白承澤道:“你們也不想席大将軍死的不明不白吧?”
一個将軍說:“你要挖我家大将軍的脖子?”
白承澤也不答這将軍的話,面無表情地直接就下了手,隻一下就剜去了席琰頸上的一塊皮肉。
衆将不約而同地都倒吸了一口氣。
白承澤的手上多了一根牛毛針,細針通體發綠,一看就是淬了劇毒之物。
“這是,這是誰幹的?”有将軍跳了起來,吼叫道。
“把它收好,”白承澤把這根牛毛針遞給了席琰的一個親信将領,道:“找到大夫,還是仵作什麽的,讓他們好好查查這東西。”
這将軍接過了牛毛針,也不看白承澤一眼,隻低頭盯着這細針看。
“爺,”這時,一個五王府的侍衛在不遠處喊了起來:“這裏還有一個活着的!”
白承澤一下子便站起了身,道:“把他押過來,别讓他尋了死!”
兩個五王府的侍衛拖着一個剌客,到了白承澤的跟前,也不敢松手,兩個人半蹲着,下死勁地按着這剌客的肩頭。
衆人一起怒視着這剌客,都恨不得拿刀剮了這個剌客。
剌客看起來沒受什麽傷的樣子,隻是嘴角沾着血,看着像是被打出内傷來了。
“誰派你來的?”白承澤冷聲問這剌客道。
剌客看着白承澤,一副亡命徒,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不說,老子就一刀刀活剮了你!”一個席家軍的将軍暴跳道。
白承澤上前一步,左腳踩上了這剌客的右手,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剌客還是不說話。
白承澤腳下用勁。
衆人聽見了骨斷的聲音,剌客随即就發出了慘叫聲。
白承澤松了腳,等這剌客緩過了這口氣後,說道:“我再問你一遍,是誰派你們來的?”
剌客兩眼上翻,看了白承澤一眼。
白承澤飛起一腳,将這剌客的下巴踢脫了臼。
一個五王府的侍衛大聲道:“你這會想死?遲了!”
剌客哼哼了幾聲,還是不開口。
“給我用刑,”白承澤命左右道:“留他一口氣就行。”
五王府的人沒動手,席家軍的人接了這個差事。
白承澤轉身又看一眼席琰的屍體,跟幾個席家軍的将領道:“你們幫大将軍打理一下。”
席琰死了之後,席家軍的這幫人等于是群龍無首了,這會兒白承澤說的話,在席家軍中作數了。
白承澤沒有去看行刑的場面,隻是自己走過去,連看了幾具剌客的屍體。
剌客在席家軍幾個兵卒的手上,很快就不成人形了。
“說!”一個兵卒把這剌客的臉踩進土裏了,狠聲道:“你骨頭這麽硬,我找隻狗來讓你舒坦舒坦?”
“這會兒哪找狗去?”另一個兵卒道:“就勞煩一下馬好了。”
剌客躺在地上,仍是一言不發。
“拉匹馬來!”有将軍吼了一聲。
剌客看見一個兵卒拉了一匹戰馬過來。
白承澤這時也走了進來,說:“你們要用馬拖他跑,拖掉他的一層皮?”
席家軍的将領這會兒都在驚怒之中,也顧不上會污白承澤這個皇子殿下的耳朵了,一個将軍跟白承澤道:“脫他一層皮太便宜他了!”
白承澤不解道:“不脫皮,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上他!”另一個将軍簡單明了地給了白承澤兩個字。
席家軍常年駐紮西北,白承澤知道大西北那裏民風也是彪悍,甚至到了野蠻的程度,但讓馬幹人?白承澤瞪大了眼睛,這種事他完全接受不能啊。
剌客半昏迷間,隻感覺到下肢一涼,下半身完全就光祼了。
“再問你最後一次,你主子是誰?”一個席家軍的将軍問這剌客道。
剌客被兩個兵卒硬扳着頭,看到在自己眼前晃悠着的碩大物件後,剌客崩潰了。
“說!”一個兵卒踢了剌客的身下一腳。
剌客要害之處挨了這一腳後,幾乎就昏死過去。
“看來這小子骨頭挺硬,”席家軍的一個将軍道:“把他給老子架起來,老子倒要看看這小子的骨頭能有多硬!”
渾身是血的剌客被人架直起了身體,1;148471591054062雙腿向兩邊被拉大到極限。
白承澤背過了身去,不想再看。
馬毛碰到身體之後,剌客突然就又慘叫了一聲,這聲音聽起來已經完全不似人聲了。
“說話!”白承澤背對着這個剌客道。
剌客的嘴唇哆嗦着。
戰馬這時嘶鳴了一聲。
白承澤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這馬叫得有些急不可待的意思。
“四……”剌客這時吐了一個字出來。
一個将軍揮手,讓兵卒把戰馬牽遠一些,他側耳到了這剌客的嘴邊,說:“你說什麽?把話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