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人們的全力撲救,醉紅樓的這場大火沒有危及到它的左右鄰居。大火足足燒了大半夜,最後将一座原先富麗堂皇的銷金窟和裏面的人,全都燒成了灰燼。
安錦繡在這天夜裏還是坐在小花廳裏,夜不能寐,陪在她身邊的隻有袁義。
“逃不開,就隻能一步步走過去了,”袁義小聲勸慰着安錦繡。
安錦繡歎息過後,望着袁義一笑,道:“幸好還有你陪着我。”
袁義也隻能是一笑,說:“主子莫怕。”
“我不怕,”安錦繡的臉在燭光照耀下半明半暗,看着袁義道:“現在我們就以靜制動,等着吧。”
與此同時,白承舟在自己的卧房裏喝得酩酊大醉,王妃在房中獨坐燈下垂淚。
白承英這會兒在書房裏寫信,桌上,地上,被扔了不少寫廢的信紙。
直到這天天将明時,白承英考慮再三,還是在信紙上寫上了,安妃與太師有隙,不見同心的話,之後頓了一下筆,白承英又寫道:“大哥魯莽不成大事,弟深覺大哥不可依重,望四哥三思。”
将這封寫了一夜的信,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後,白承英才把這信疊好,裝進牛皮紙的信封裏,用蠟封了口。之後,白承英把信拿在手裏,掂了幾下後,才沖書房的左弦窗說了一聲:“進來。”
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從窗外躍進了書房裏,站在白承英的面前,小聲道:“爺。”
“将這信盡快送到四殿下的手裏,”白承英道:“記住,到了軍中之後,打聽一下那個夏景臣現在是生是死,若是四殿下還沒動手,你就說是我的話,讓我四哥務必盡快動手,這事不易顧慮太多,省得夜長夢多。”
“是,”這侍衛雙手接過了信,答應白承英道,
“路上小心,”白承英又道:“不要被我五哥的人發現了你。”
“奴才明白,”這侍衛領命道。
白承英沖這侍衛揮了一下手。
這侍衛身子很靈巧地又從左弦窗躍了出去。
半月之後,先行到了雲霄關的安元志帶兵出城,在城外十裏的官道石亭前,迎到了上官勇和十萬衛國軍。
上官勇看到了安元志後,也沒有下馬,隻是沖安元志招一下手。
安元志騎馬走在了上官勇的身邊,說:“姐夫,你怎麽也先行到了?”
“秋冬時節行軍太難,”上官勇小聲道:“我們兵到南雲關後,聖上就又分了兵,讓我帶十萬精兵先行,把軍中能帶的糧草都帶來了。”
“那聖上他們吃什麽?”安元志馬上就問道。
“不知道,”上官勇搖了搖頭。
安元志扭頭看了看跟在上官勇左右的将官,說:“小睿子人呢?他沒跟姐夫一塊兒過來?”
袁威這時在旁邊插了一句嘴,說:“少爺,這不才十萬衛國軍麽,還有快二十萬衛國軍沒到呢,二少爺一定跟那二十萬在一起啊。”
安元志白了袁威一眼,說:“行,現在你什麽都明白,我是蠢蛋行了吧?”
袁威撇一下嘴,說:“我說什麽了,你就是蠢蛋了?”
“姐夫,”安元志沒再理袁威,扭頭又要跟上官勇說話。
上官勇卻道:“雲霄關怎麽樣了?”
安元志搖頭,說:“糟糕透了,姐夫不瞞你說,我剛到雲霄關的時候,想死的心都有,那關外……”
“行了,”上官勇打斷了安元志的話道:“有什麽話我們到了雲霄關再說。”
等上官勇率兵到了雲霄關下時,大将軍風光遠已經帶着自己手下的将官們,等候在雲霄關下了。
上官勇在離風光遠還有百米距離的時候,下了馬,大步走到了風光遠的面前。
“衛國侯爺,”風光遠笑着沖上官勇一抱拳。
上官勇看着風光遠卻是有些發懵,風光遠不過四十有五的人,竟然已經滿頭華發了。
風光遠看上官勇看着自己發懵,摸了摸自己的白發,跟上官勇笑道:“侯爺,您這是?”
上官勇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風光遠頭發的事。
站在上官勇身旁的安元志這時道:“姐夫,大将軍,我們别在這裏吹風了,有什麽話,我們進城說吧。”
風光遠說:“五少爺說的對,侯爺,我們進城再說。”
上官勇一行人跟着風光遠進了雲霄關。
自有風光遠麾下的将軍安排十萬衛國軍,在雲霄關中的一處駐兵處駐兵下來。
上官勇進了雲霄關後,直接就跟風光遠去了南城,上了城樓之後,遠眺關外的沙邺大軍聯營。
“侯爺有何想法?”風光遠站在城樓上,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小聲道:“遮天蔽日,就算沒有百萬之衆,關外的沙邺大軍至少七八十萬吧。”
風光遠點一下頭,說:“這仗打到現在,沙邺人沒死幾個。”
上官勇跟着風光遠在城樓上站了足足一個時辰,把南城的各處防務也都看了一遍,才跟着風光遠回到了帥府。
風光遠在自己的帥府裏,爲上官勇一行人擺了接風宴。
上官勇一杯酒下肚之後,就問起風光遠雲霄關的戰事。
風光遠苦笑道:“我如今隻能帶兵縮在關中,侯爺,繼關外的那一百零八座邊寨丢了之後,雲霄關的四座附城也都落入了沙邺人的手裏。”
上官勇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把酒杯輕輕地放在了桌案上後,上官勇才問道:“怎麽會連附城都丢了?”
“地道,”風光遠道:“四座附城與雲霄關之間都有地道可通,戰時,我軍通過這些地道可攻可守。隻是,這一次出了一個項淩,這個混帳把地道的地圖也默出來,獻給了藏栖梧。沙邺人在關外挖開了地道,我若不是命人把雲霄關中的地道堵了,估計這雲霄關現在已經在藏栖梧的手中了。那四座附城,”風光遠話到這裏,歎了一口氣,道:“我無法派兵去救,守城的将士們盡力了,最後……”
風光遠的話沒有說完,但上官勇想知道的東西已經都知道了。
風光遠舉杯道:“來,衛國侯爺,我們喝酒。”
上官勇沒有再舉杯,而是跟風光遠道:“聖上的大軍還有一段時日才能到,将軍還是要耐心等待。”
“還要等?”上官勇的話音剛落,馬上就有在座的風光遠麾下将領大聲道:“聖上到底什麽時候能到?上一回五少爺來時,說要等,現在衛國侯爺到了,我們還是要等?”
上官勇看向了這員将官,道:“朝廷大軍要在南陽關外先行集結。”
“這個我們都知道,”這将官道:“隻是,侯爺,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具體的日子?”
上官勇道:“隻要閉關不出就可,你這是怎麽了?”
這将官跳了起來,把手裏的酒杯往地上一砸,說:“我們等……”
“你想幹什麽?”風光遠拍了桌案,訓這将官道:“我還沒死呢,這裏輪不到你說話!”
這位人高馬大的将官被風光遠訓了之後,一屁股坐下了。
“衛國侯爺說的沒錯,”風光遠道:“我們如今隻要閉關不出,那這雲霄關就可不失。”
有上官勇麾下的将官這時問風光遠道:“風大将軍,沙邺大軍号稱百萬之衆,他們在關外這麽長時間了,他們的糧草能跟的上?”
風光遠看着上官勇道:“這一次聽說藏栖梧傾了沙邺舉國之力,更何況他手裏還有我們一百多座邊塞,四座附城,糧草他們不缺,他們隻1;148471591054062是在等我們彈盡糧絕。”
“城中的糧草已經不繼了?”上官勇問道。
風光遠道:“這倒不至于,沙邺人一日圍不了城,雲霄關的糧草就一日斷不了。”
這時,從廳外傳來了擂鼓吹号的聲音。
“沙邺人又在關外叫陣了,”安元志跟上官勇小聲道。
上官勇注意到,風光遠聽到這聲音後手抖了一下。
“吃酒,”風光遠舉杯跟席間的衆人道。
這酒其實已經吃不下去了,上官勇跟風光遠又喝了三杯酒之後,便起身告辭。
風光遠也沒留上官勇,顯然也是沒有心情。
等上官勇由風光遠陪着走出帥府的這間廳堂後,聽見有女子的哭聲從帥府後宅那裏傳來。
“侯爺請,”風光遠手往前伸,跟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風光遠如同沒聽到這哭聲一般,便也不問,帶着麾下的将領快步走出了帥府。
“侯爺,”有将官騎馬離了帥府之後,就要跟上官勇說話。
“不要多言,”上官勇擡一下手道:“有什麽話,我們回去說。”
一行人一路默不作聲地回到了駐兵地。
這駐兵地原本就是安元志駐兵的地方,什麽東西都是現成的。
“去備飯,”安元志回到了駐兵地之後,就命手下的中軍官道:“酒就不要上了。”
這中軍官領命之後,快步跑走了。
“你們先去看看各自的兵馬,”上官勇命自己的這些将官道:“把人和馬都要安頓好了,無我的将令,誰也不準私出營房。”
“末将遵命,”衆将官齊聲領命之後,退了下去。
“姐夫,我們回房說話吧,”安元志在衆将退下之後,跟上官勇小聲道:“你的房間我已經事先命人準備好了。”
上官勇跟着安元志到了一間很寬敞,收拾的也很幹淨的房中。
安元志說:“這個院子一共四間房,夠姐夫你和親兵們住了,我和袁威他們就在隔壁住着,你有事在院中叫我一聲就行。”
上官勇坐在了一張木椅上,說:“說說吧,雲霄關到底怎麽回事?我怎麽看風光遠和他手下的将官們都不太對勁?”
安元志坐在了上官勇的身邊,說話之前,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