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澤搖一下頭,跟夏景臣道:“我們去前邊看看吧。”
安元志往前走了百十步之後,停下來又回頭看白承澤,就見白承澤正與夏景臣說着話。白承澤臉上的笑容安元志知道是裝出來的,隻是就這麽看着,真還看不出白承澤這張笑臉是假的來。
劉高正的親兵爲自家将軍在地上放了一個馬鞍,鋪了一塊毛毯子,這會兒劉高正正坐在這馬鞍上,手裏拿着一瓶酒,拿酒當水的喝着。
安元志走到了劉高正的面前笑道:“劉将軍這就喝上了?”
劉高正看見了安元志過來,想起身,沒想安元志快了他一步,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劉高正看安元志這樣,沒再多想,把手裏的酒瓶子遞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說:“一會兒還要行軍,五少爺用一些?”
安元志接過了酒瓶子,往嘴裏灌了兩口酒,咂了一下嘴,說:“這酒我以前沒喝過啊。”
劉高正笑了起來,說:“這是賤内自己做的,五少爺,這酒怎麽樣?”
安元志聽劉高正這麽一說,一仰脖,把瓶裏還剩下的酒一起灌進了肚中,然後道:“沒想到将軍夫人能釀出這麽好的酒呢!”
“五少爺,”看安元志這麽賞面子,劉高正高興道:“這酒後勁可大。”
安元志說:“我這人千杯不醉,劉将軍不必爲我擔心。”
劉高正又從身後拿了兩瓶酒出來,扔給了安元志一瓶,說:“既然五少爺的酒量這麽好,那我們就多喝點。”
安元志也不跟劉高正客氣,開了瓶蓋就喝酒。
劉高正說:“五少爺,那日聖上問你血的事了嗎?”
安元志說:“問了,我沒想到劉将軍還這麽細心呢,我的身上也就沾了那麽點血,你都能看出來。”
劉高正說:“那麽點血?五少爺,你那天半邊身子都沾着血啊。”
“鼻血,”安元志說:“想女人了。”
劉高正愣怔了片刻之後,大笑了起來。
安元志也笑,仰脖又一口酒喝進了嘴裏,說:“劉将軍笑成這樣,是在笑話我?”
劉高正忙沖安元志搖手,說:“是男人都想女1;148471591054062人,末将笑話五少爺什麽?”
安元志把酒瓶拿在手裏晃了晃,小聲道:“我方才從夥頭軍那裏來,看到了劉将軍手下的夏景臣,他跟五殿下走在一起。”
劉高正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消失了,說:“夏景臣?”
安元志點頭,說:“劉将軍,有些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
劉高正說:“五少爺你說,我聽着。”
“劉将軍若是覺得四殿下不錯,那就離着五殿下遠一些吧,”安元志小聲道:“軍中這麽多雙眼睛,我們做什麽事,其實别人都知道。”
劉高正往嘴裏灌酒。
安元志說:“這個夏景臣是劉将軍一手帶出來的?”
劉高正搖頭,說:“夏景臣兩年前才到了我的軍中。”
“我看他年紀也不大,他怎麽當上牙将的?”安元志問道。
劉高正說:“他的武藝不錯,心腸硬,是個打仗的好手?”
安元志一笑,說:“這兩年間,劉将軍你的這支軍打過仗?”
劉高正看了安元志一眼,這兩年祈順出彩的仗都是上官勇打的,他們這些在地方上駐軍的将軍能打什麽仗?
安元志說:“我聽說劉将軍那裏也是鬧土匪?”
劉高正點頭,說:“是啊,地裏種不出東西來,莊稼漢都去占山爲王了,這些人不殺,讓他們成了氣候,這天下就要亂套了。”
“這個夏景臣是靠着殺匪立下的戰功?”安元志突然又問。
“是啊,”劉高正說:“五少爺,對景臣感興趣?”
“他與五殿下那麽熟絡,我有些好奇,”安元志道:“這個夏景臣也不是什麽大戶出身,他怎麽會認識五殿下的?”
劉高正說:“若不是打仗,他在我這裏也待不長。”
安元志說:“這話怎麽說?”
“哪裏有仗打,這小子就會去哪裏,”劉高正道:“我那裏的土匪殺光之後,夏将軍自然就要去另一處有仗打的地方了。”
安元志舉起酒瓶跟劉高正碰了一下,喝光了這瓶裏的酒,道:“怪不得劉将軍不問他的事,這種人明擺着是身後有人捧着的,戰死沙場也好,步步高升也好,夏景臣的事與劉将軍你都沒什麽關系。”
劉高正一笑,說:“都說五少爺是個聰明人,此言不假啊。”
安元志與劉高正又說笑了幾句,起身告辭。
夏景臣往劉高正這裏走,與安元志走了一個插肩而過,夏景臣停了步,安元志卻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兩個時辰之後,大軍繼續前行。
受袁威所托的那戶農家的次子,在家中等了三日之後,起程趕往京城,用了兩日的時間,将袁威的信交到了韓約的手裏。
韓約看了這信後,沒動聲色,謝了這農人之後,又給了這農人謝禮。
農人拿了韓約的謝禮之後,謝了韓約,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說便走了。
韓約拿着袁威的信進了宮,将這信交給了安錦繡。
安錦繡和袁義一起看了這信後,袁義便道:“看來殺憐美人的人一定是五殿下。”
韓約說:“能知道娘娘會派人去軍裏送信,事情一定是五殿下做下的了。”
安錦繡把這信撕成了兩半,扔進了火盆裏。
袁義拿火折子将這信燒了。
韓約說:“娘娘,下官這要怎麽跟趙田的家人交待?還是,我們先把趙田的屍體運回來?”
安錦繡搖了搖頭,道:“就跟趙田的家人說,他随大軍出征雲霄關去了。”
袁義看着韓約道:“我們往軍裏送信是犯忌諱的事,這個時候把趙田的屍體運回來,讓大殿下他們知道了,恐怕會弄出事來。”
“給趙家先送些銀子去吧,”安錦繡道:“平日裏你多照看他們一些。”
韓約點了頭。
韓約走了後,袁義問安錦繡道:“将軍他們會不會有事?”
“這仗還沒打,他們不會出事的,”安錦繡道:“我想在隻是想不明白,白承澤殺艾婉做什麽?他怎麽會認識艾婉的呢?”
袁義搖了搖頭,安錦繡都想不明白的事,他就更想不明白了。
安錦繡手指敲着桌案,一籌莫展。
齊妃在這天晚上,帶着五王府的楊氏側妃到了千秋殿。
楊氏時隔了大半年再進千秋殿,心裏害怕,看着齊妃的目光甚至有些哀求,她不想死在千秋殿裏。
齊妃道:“你又不是那個康春淺,你怕什麽?一會兒小心些,不要打壞千秋殿裏的物件就行了。”
楊氏戰戰兢兢地跟着齊妃進了小花廳,給安錦繡行了禮後,就聽安錦繡讓她坐,楊氏馬上就搖頭,說:“奴婢不敢。”
齊妃說:“娘娘讓你坐你就坐,我們還能吃了你不成?”
楊氏這才坐了下來。
安錦繡看了楊氏一眼,說:“之前有人去找過你吧?”
楊氏說:“不知道娘娘說的是什麽人?”
齊妃說:“就是找你想賣莊子的那個人。”
楊氏頓時就是一驚,道:“娘娘,母妃娘娘,這……,奴婢……”楊氏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那個人是我派去的,”安錦繡說出了楊氏想說的話。
楊氏說:“娘娘想買那個莊子?”
齊妃道:“現在我與娘娘親自找你來了,你開個價吧。”
楊氏忙又起身道:“娘娘,母妃娘娘,這種事奴婢做不了主啊,這都是我們爺親自管的事。”
安錦繡拿起了手邊的茶杯。
楊氏看安錦繡拿茶杯,心裏不知怎地,一下子就害怕起來。
齊妃說:“這會兒五殿下不在,五王府的事還不是你作主?”
楊氏還要再說什麽,袁義從小花廳外匆匆走了進來,給安錦繡和齊妃行了一禮,然後跟安錦繡小聲道:“娘娘,太師命人送了東西來。”
“你去看看吧,”齊妃跟安錦繡道:“這裏我跟楊夫人說。”
安錦繡把茶杯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放。
楊氏就是一哆嗦。
安錦繡起身往外走。
袁義看了楊氏側妃一眼,跟在安錦繡的身後走了出去。
“你好好想想吧,”齊妃看着楊氏道:“這千秋殿好進,但不好出啊。”
楊氏煞白了臉,這兩位這是在強買強賣?
“我們也不着急,”齊妃說:“你坐那兒慢慢想。”
安錦繡與袁義坐在了花園裏的一座石亭中,袁義遞給了安錦繡一張紙條,說:“吉和來了消息。”
安錦繡看了這紙條,吉和在這張紙條上隻寫了一件事。
袁義說:“暗零認識我和袁威?”
安錦繡把紙條遞還給了袁義。
袁義将紙條放到了燈燭上,将這紙條燒了。
安錦繡看看亭外的花園,說:“這個暗零我見過幾次,沒想到他去過你們的受訓場。”
袁義坐在了安錦繡的身前,說:“他說的是真話?”
“沒事,”安錦繡道:“他沒證據。”
“可是聖上……”
“太師把你和袁威他們的身份都安排好了,随他們怎麽查,都查不出來什麽,”安錦繡說道:“更何況現在到處都是流民,那麽多人流離失所,想查身份,那就讓他們去查好了。”
袁義急道:“我說的是聖上啊!”
“他從來也沒有信過我,”安錦繡小聲笑道:“我要擔心什麽?”
袁義臉上的表情一僵。
“齊妃跟我說,聖上臨走前去見過皇後,”安錦繡跟袁義道:“他應該做了什麽安排。”
“什麽安排?”袁義馬上就問道。
“我沒興趣知道,”安錦繡道:“隻要我不害到他的江山,我們就不會有性命之憂。至于你與袁威,你是太師送到我身邊的,就算懷疑,聖上也隻是懷疑太師,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