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會讓你走,”白承澤說道:“也許到那個時候,我們兩個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說說話。”
“也許,”安錦繡一笑,道:“一句也許,你讓我怎麽信你?也許會讓我走,也許你會殺了我,這才是五殿下的真話吧?”
白承澤啞然。
安錦繡邁步又往前走。
白承澤眼見着安錦繡的身影要沒入梨林之中了,突然沖安錦繡道:“我不知道我該拿你怎麽辦。”
比起那些安錦繡是我此生之愛,侍我成皇之後,後宮縱使佳麗三千,錦繡也是我心頭所愛的話,白承澤此刻的這句話倒像是真話。安錦繡的腳步又是一頓,背對着白承澤道:“你不必想要如何對我,我與五殿下之間做陌路人最好,我們本來也隻是陌路人。”
安錦繡的身影沒入梨林之中,白承澤在火堆旁站了很久,直到最後一點火星也熄滅之後,白承澤才動了動身體,轉身看向了池水。池水中倒映着今晚的秋月,還有點點星光,白承澤突然一笑,自言自語道:“安錦繡,你我之間怎麽可能隻是陌路人?”
“沒事吧?”袁義跟着安錦繡走出白梨園後,看安錦繡的神情陰沉,忍不住問道:“五殿下他,他與主子說了什麽?”
“我沒有說錯,”安錦繡小聲跟袁義道:“他不死心。”
“不死心?”袁義說:“他還能在軍中生亂不成?”
“他這個人爲了皇位什麽事都敢做,”安錦繡道:“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把他殺了?”
袁義停下了腳步,說:“主子,你要現在就殺了五殿下?”
安錦繡回頭看袁義。
借着手中的宮燈和頭頂的月光,袁義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此刻安錦繡眼中的殺意。“想,想要殺,殺他,”袁義結結巴巴地道:“也不是不可以,五殿下,我說是他,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一個人在白梨園嗎?”
安錦繡站着不動。
“主子?”袁義喊了安錦繡一聲。
安錦繡擡手抓住了袁義提着宮燈的手臂,道:“你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呢。”
“我的傷早就好了,”袁義忙就說道:“我去白梨園看看吧。”
安錦繡還在猶豫,抓着袁義的手臂不松手。
袁義卻在這時突然就把安錦繡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面對了他們來的路,喝問道:“什麽人?!”
安錦繡一驚,忙往前看去,碎石子的路上,安錦繡什麽人也沒有看到。
“主子,”袁義把宮燈交到了安錦繡的手裏。
安錦繡一邊四下看着,一邊道:“真的有人?”
袁義盯着百十米處路邊的一叢灌木盯了一會兒,道:“出來。”
安錦繡也盯着這叢灌木,卻還是什麽也沒看出來。
“我最後再說一遍,出來!”袁義沖着灌木叢喝了一聲。
灌林叢裏還是沒有動靜。
安錦繡相信袁義不會弄錯,小聲問袁義道:“有幾個人?”
“兩個,”袁義跟安錦繡說:“主子,你站在這裏不要動。”
安錦繡點一下頭。
袁義腳尖點地,縱身往前一掠。
安錦繡盡量往前舉着宮燈,替袁義照着亮。
袁義到了灌木叢前,一掌就劈向了灌木叢。
安錦繡站在後面沒看清袁義的動作,就聽見有太監的叫聲從灌木叢裏傳了出來,聽這聲音,安錦繡能聽出來,這最多就是一個小太監。
“娘娘饒命,”灌木叢裏爬出了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邊給安錦繡磕頭,邊喊道:“奴才不敢沖撞了娘娘,才避開的啊,娘娘,娘娘饒命。”
袁義這時從灌木叢裏拖出來一個小太監,這小太監挨了袁義一掌,看着像是昏過去了,被袁義扔到了地上後,一動也不動。
“不要喊了,”安錦繡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監跟前,跟這小太監道。
小太監像是沒聽到安錦繡的話一般,連哭帶喊,這聲音在夜裏的帝宮傳出去很遠,聽着即害怕又委屈。
很快,一隊内廷司的太監跑了來。
韓約帶着二十來個大内侍衛,沒過一會兒也跑了來。
“娘娘,這兩個是齊芳殿的小太監,”内廷司的管事太監問了小太監話後,跟安錦繡禀報道。
韓約跟安錦繡小聲道:“娘娘,齊芳殿是在這附近啊。”
袁義看着地上的小太監道:“你在夜裏出齊芳殿,你幹什麽去了?”
“奴才,奴才爲主子拿例錢去了,”小太監回袁義的話道。
“娘娘,”内廷司的管事太監跟安錦繡小聲道:“他的主子是憐美人。”
“娘娘,”小太監這時又給安錦繡磕頭,說:“奴才不是故意要躲的,奴才真的隻是不敢沖撞了娘娘,娘娘饒命啊。”
齊妃這時帶着跑到倚闌殿找安錦繡的白承意也趕了來,看着前邊的路上站着一群人,還有大内侍衛,齊妃這心裏就發慌。
“母妃!”白承意甩開了齊妃牽着他的手,大喊着沖進了人群裏。
四九和七九不敢怠慢,緊跟在白承意身後。
白承意沖到了安錦繡的跟前,把安錦繡的手一拉,說:“母妃,出什麽事了?”
“沒事,”安錦繡忙把白承意摟到了懷裏,說:“九殿下怎麽也來了?”
“安妹妹,”齊妃這時走到了人群外面,喊了安錦繡一聲。
衆人看到這位貴妃娘娘來了,忙給齊妃讓開了一條道。
齊妃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看一眼跪在安錦繡前面的小太監,說:“這是怎麽回事?”
内廷司的管事太監忙把小太監的事,跟齊妃又說了一遍。
齊妃聽了這管事太監的話後,馬上就道:“這個憐美人是窮瘋了?大半夜的要什麽例錢?她人呢?去把她叫來!”
“算了,”安錦繡道:“一件小事罷了。”
齊妃說:“鬼鬼祟祟地跟在你後面,這還是一件小事?”
“娘娘,憐美人帶到,”幾個内廷司的太監這時已經押着憐美人到了。
安錦繡和齊妃都看向這個憐美人,就見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風吹吹就要倒一般地跪在了地上,身上發着抖,能聽見這位在說話,隻是說了些什麽,安錦繡和齊妃都聽不清。
“你不會說話?”齊妃沖這位美人道:“把話說清楚了。”
袁義這時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耳語道:“五殿下這會兒還能在白梨1;148471591054062園嗎?”
安錦繡沖袁義搖了搖頭,這兩個小太監不可能是平白無故就出現的,這一定是白承澤在宮裏安排的人手。安錦繡冷笑了一聲,看來白承澤也怕她會起殺心,所以事先已經安排好了,讓自己離開白梨園後,沒辦法再去找他的麻煩。安錦繡現在對白承澤也是不大懂了,既然怕自己下殺手,這個人又何必要見她?就爲了說那些完全沒有意義的話?
韓約這時小聲跟安錦繡道:“娘娘,齊妃娘娘來了,我就先退下了,這裏不會出事吧?”
“沒事,”安錦繡道:“你去吧。”
韓約想想又跟安錦繡說:“娘娘,這一次蘇養直與下官都會留下來。”
安錦繡看向了韓約。
韓約說:“除了四九和七九,聖上這一次會把暗衛都帶上。”
安錦繡沖韓約點了點頭。
韓約沖安錦繡一躬身,帶着大内侍衛們退下了。
齊妃這時已經訓了憐美人一頓了,現在是她管着後宮諸人的例錢,憐美人派人夜裏跑去内廷司要例錢,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母妃?”白承意聽齊妃訓了半天的人,這會兒拉了一下安錦繡的手,說:“你去哪裏了?”
安錦繡摸着白承意的頭說:“我随便走了走。”
“哦,”白承意說:“承意去齊母妃那裏找你了,可是你沒去。”
“母妃正準備去你齊母妃那兒呢,”安錦繡現在不會再跟人說白梨園了,哄了白承意之後,就跟齊妃道:“算了,讓這美人回去吧。”
齊妃看着怒氣難消地跟憐美人道:“你還不謝娘娘?”
憐美人戰戰兢兢地向安錦繡謝恩。
“你回去齊芳殿吧,”安錦繡道:“什麽事白天裏不能做?下不爲例。”
“奴婢謝娘娘,”憐美人又給安錦繡磕頭。
“把她送回去,”齊妃命内廷司的管事太監道。
挨了袁義一掌的小太監這會兒還昏在地上,被兩個内廷司的太監擡了,跟着憐美人和另一個小太監一起,被内廷司的人送回了齊芳殿。
“她得罪你了?”在憐美人走了後,安錦繡才小聲問齊妃道。
齊妃的神情尴尬了一下,随後就泰然自若道:“我看這女人不順眼,扣她一些例錢怎麽了?妹妹,你還要爲這事怪我?”
白承意說:“齊母妃,那人怎麽得罪你了?”
“九殿下,”齊妃說:“你齊母妃最恨沒事就哭哭啼啼的人了,那女人啊一天能哭十八回,都是同殿的人欺負了她,她一點錯也沒有。”
白承意張大了嘴。
齊妃說:“不用奇怪,這世上就是有這種賤人。”
白承意笑了起來。
“你不要餓死她就行,”安錦繡對齊妃道:“她哭,你就讓她哭好了。”
“沒事,”齊妃說:“反正我也沒事幹,正好給她治治這毛病。”
安錦繡與齊妃正說話間,吉和帶着人趕了來,來了就一疊聲地問安錦繡,是不是宮裏又有剌客了。
齊妃跟安錦繡耳語道:“看來這事,聖上那裏也知道了。”
安錦繡沖吉和擺了擺手,說:“隻是一場誤會。”
吉和這才住了嘴。
“五殿下有去倚闌殿見你嗎?”安錦繡小聲問齊妃道。
齊妃說:“他來見我做什麽?沒有。”
“我還以爲他臨走之前,會跟你這個養母道個别呢,”安錦繡笑道。
齊妃把安錦繡拉得離衆人遠了一些,小聲道:“你别吓我,他真要來?我,我什麽禮也沒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