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暗衛們大冬天裏都出了一頭的汗,隻是世宗這會兒就在門口站着,他們要怎麽提醒還在暖閣裏作死的小兄弟?
世宗推開了門,裏面的暗四九已經給他跪下了。
“聖上?”安錦繡沒有暗四九的這種本事,一臉訝異地從坐榻上站起了身。
“父皇?”白承意看見了世宗,邁着小短腳,往世宗這裏跑了過來。
世宗進了暖閣裏,等白承意跑到了自己跟前後,把白承意抱了起來,跟給他行禮的安錦繡說了句:“安妃平身。”
白承意激動道:“父皇,你怎麽來了?”
世宗看一眼跪地上的暗四九,知道這是他的暗衛,但這暗衛是哪一個,世宗分辨不出來,也沒興趣知道,說:“這是怎麽回事?”
暗四九不知道這事要怎麽跟世宗說。
安錦繡走到了世宗跟前,說道:“九殿下鬧着要練武,臣妾讓他陪着九殿下玩一會兒。”
白承意馬上就又叫上了,說:“不是玩,是練武!”
世宗笑了,說:“小九兒都練上武了?練什麽武了?”
安錦繡笑道:“紮了馬步,臣妾三聲都沒數到,九殿下就說腿酸了。”
“母妃不要笑!”白承意在世宗的懷裏跳了起來。
“這小子,”世宗在白承意的屁股上拍了兩下,“紮馬步不紮足兩個時辰算什麽練武?你還有臉說人教得不對?”
“兩個時辰?”白承意傻眼了。
“還有啊,”世宗看向了安錦繡說:“練輕功也的确不是給你們上屋頂用的。”
暗四九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他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呢?
安錦繡呆了一下,說:“臣妾不練輕功啊,要上屋頂臣妾踩梯子上去。”
“朕跟你啊,”世宗搖了搖頭,最後噗得一笑,說:“朕跟你這女人說不清。”
安錦繡望着世宗,神情看起來有些被世宗弄迷糊了的樣子。
“你跟這個,”世宗又看跪地上的暗四九道:“你叫什麽名字?”
暗四九忙道:“回聖上的話,奴才暗四九。”
世宗把白承意放在了暗四九的跟前,說:“小九兒,你想跟暗四九練武?”
白承意點了點頭。
“從今以後,你就跟着九殿下吧,”世宗跟暗四九道:“不要叫暗四九了,就叫四九好了。”
“奴才遵旨,”暗四九忙給世宗磕頭。
“那兒臣以後可能跟四九練武了?”白承意問世宗道。
“你要練就練吧,就是傷着了,不準跟你母妃哭,”世宗道。
“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哭?”白承意一拍小胸脯,說:“父皇,承意不會哭的。”
世宗咳了一聲,前幾天不知道是誰在他母妃懷裏,哭成一個淚人的。
安錦繡掩嘴一笑。
世宗給小兒子留面子沒笑,說:“四九帶九殿下下去吧,你們兩個練武去好了。”
暗四九忙抱了白承意退了出去。
安錦繡跟世宗說:“九殿下現在能練武了?他連紮個馬步都紮不了。”
世宗攬着安錦繡往坐榻那裏走,說:“他到底是男孩子,你就随他去好了。朕身邊的這些暗衛武藝都是好的,教小九兒打打底子,足夠了。”
安錦繡說:“那四九就是九殿下的師父了?”
世宗拉着安錦繡在坐榻上并肩坐下了,說:“他一個暗衛哪裏夠格?等小九兒再大一點,朕爲他找正經的師父來,讓四九先陪着他玩好了。”
安錦繡輕輕嗯了一聲。
世宗說:“用過飯了?”
“用過了,”安錦繡說:“聖上呢?”
世宗沒用過晚膳,隻是這會兒他也沒有用晚膳的心情,說:“用過了。”
“聖上是來看九殿下的?”安錦繡問道。
“嗯,”世宗道:“看他,也看你。”
安錦繡望着世宗一笑,說:“聖上有時間就多休息,這樣對身體好。”
世宗長歎了一口氣。
安錦繡說:“怎麽了?”
世宗把韓約帶回宮來的錦帕拿給安錦繡看。
安錦繡把錦帕拿在手裏,看了半天,說:“這是宮裏的東西?這鴛鴦繡得不錯。”
世宗道:“這是韓約在何炎的書房搜出來的。”
安錦繡看着就是一驚,手一個沒拿住,錦帕掉到了她跟世宗的腳下。
世宗說:“你怎麽想?”
安錦繡先是盯着世宗看,然後又低頭盯着地上的錦帕看。
世宗好笑道:“又把你吓到了?你說你的膽子多點大?”
安錦繡小聲道:“這不可能啊,何炎沒有進過帝宮,他,他家中有姐妹在宮裏?”
“最多就是宮裏有人跟他有聯系,”世宗道:“何炎還能碰朕的女人不成?”
“聖上!”安錦繡叫了起來。
世宗被安錦繡突然的這一叫,吓了一跳,說:“怎麽了?”
安錦繡沉着臉看着世宗道:“這種話1;148471591054062怎麽能說?”
世宗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安錦繡在氣什麽,笑道:“朕不說了麽,這就是宮裏有人跟何炎私下有聯系。”
“該死的!”安錦繡罵了一句。
“朕都不氣,你氣哪一出?”世宗摟着安錦繡道。
“還弄個鴛鴦,”安錦繡幾乎是從坐榻上跳了起來,從地上撿起這手帕,就往炭盆裏一扔,“不要臉的東西!”
世宗就是想攔都沒能攔住。
“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是誰?”安錦繡問世宗道:“聖上知道她是誰嗎?臣妾一定饒不了她!”
看着安錦繡爲自己氣惱的樣子,世宗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自己的這個小女人有精明的時候,隻是大部分的時候,還是這副傻呼呼的樣子。世宗有時候想想自己也好笑,這個天下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可是他卻偏偏在意這個女人的心意,這是弱水三千隻願取一瓢嗎?
錦帕在炭盆裏被燒成了灰熾。
安錦繡尤自在氣惱之中,在世宗的面前來回走了幾步,說:“這個女人一定要查出來!臣妾就不信找不出這個人來,宮裏也就這幾個人,一定能把這個女人找出來。”
世宗逗安錦繡說:“那要怎麽查?”
安錦繡看着就傻眼了,又一句蠢話脫口而出道:“這臣妾怎麽知道?”
世宗就望着安錦繡笑。
安錦繡尴尬不已地道:“這事還是聖上作主,臣妾聽聖上的。”
“過來,坐下吧,”世宗把安錦繡拉坐在了身邊,“沒個主意你操得什麽心?朕這一次,把那個剌客也一并給你找出來。”
“臣妾聽聖上的,”安錦繡沖着世宗點頭道。
看安錦繡沒聽出自己說何炎跟剌客有關的話意,世宗隻能暗自歎口氣,說:“你這裏還有吃的嗎?拿些過來,朕又有些餓了。”
安錦繡忙道:“臣妾讓小廚房去給聖上做些吧,聖上您想吃什麽?”
世宗說:“你這裏有什麽現成的?”
安錦繡想了一下,爲難道:“就一些點心,還有糖果,都是九殿下愛吃的。”
世宗又被安錦繡弄笑了,說:“朕不搶他的吃食,你就放心吧。”
安錦繡說:“臣妾沒這個意思。”
“弄點飯菜吧,”世宗搖頭笑過之後,跟安錦繡說:“快點,朕是真的餓了。”
安錦繡這會兒突然就跟世宗道:“聖上,臣妾去給您做一頓飯菜吧。”
“你會做飯?”世宗忙就問道。
“沒禦廚們做的好,”安錦繡不太好意思地跟世宗笑道:“就是一些家常菜。”
“好,”世宗點頭道:“朕還沒被你這樣伺候過,你去燒菜,朕等着你。”
“聖上有什麽不吃的嗎?”安錦繡細心地問世宗道。
世宗把嘴湊到安錦繡的耳邊,耳語道:“朕什麽東西不吃,錦繡你不知道?”
安錦繡從坐榻上又跳了起來,臉莫名的一紅,說:“臣妾知道聖上不吃生姜。”
世宗看着安錦繡紅了臉的樣子,哈哈大笑了起來,說:“你說你這丫頭,這是害得什麽羞?”
安錦繡飛快地往門外看了一眼,沖世宗跺了一下腳,說:“聖上,臣妾去給您做些吃的。”
世宗笑着點頭。
此時的芳草殿裏,慎刑司的太監們一間宮室一間宮室的搜查着,抄家一般,被他們搜過的宮室都是一片狼藉。
蔣妃冷冷地看着吉和,說:“吉總管,您這樣不怕驚擾到七殿下嗎?”
吉和忙沖蔣妃躬身道:“蔣娘娘,奴才隻是奉旨行事。”
蔣妃說:“聖上讓你來抄我芳草殿的?”
吉和說:“蔣娘娘應該是沒有看過抄家,奴才們這隻是在搜罷了。”
蔣妃望着吉和,心中恨極了這個太監,可是這會兒她拿吉和沒有辦法。
芳草殿的宮人太監們,心裏害怕,看着吉和對他們的主子無禮,也恨吉和,隻是誰又敢跳出來護衛自家主子?
吉和說:“蔣娘娘若是怕這陣式會驚擾到七殿下,那奴才這就讓人去跟聖上請旨,請聖上給七殿下換個地方好了。”
“不用,”蔣妃慌忙就道。将白承瑜帶走了,這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命?
吉和說:“那蔣娘娘您還有吩咐了嗎?”
“沒有了,”蔣妃道。直到這個時候,蔣妃心裏還是藏着一絲僥幸,藏着秀妝屍體的那口枯井,在芳草殿一處無人居住的偏僻院落裏,井口被荒草藤蔓完全覆蓋住,那地方不易被人發現。蔣妃現在就在堵,那麽隐蔽的地方,吉和這幫太監找不到。
吉和看了蔣妃一眼,蔣妃其實也是個美人,不然當年也不會上了世宗的床,吉和光看蔣妃的樣子,可一點也看不出蔣妃長着一顆豹子膽。現在貴妃娘娘們都安生了,這個妃子卻跳了出來,還弄出了個剌客的動靜來。吉和在心裏歎了一句,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白承瑜這時坐在自己的寝室裏,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可是小小的少年又一次品嘗到了屈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