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義的一聲喊,在雨雪交加的深夜裏傳出去很遠,在千秋殿的太監宮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在千秋殿外護衛着的大内侍衛們,在最初的驚愕之後,迅速打着火把往袁義喊聲傳來的方向奔來。
紫鴛被寝室裏突然刮起的寒風吹迷了眼睛,等把眼睛揉了又揉後,發現靠着床左側的一扇窗竟然開了。紫鴛現在不敢放下白承意,就抱着白承意下床,走到了這扇窗前,伸手費力地将這扇木窗推上了。
窗戶推上之後,紫鴛聽到身後的門一響,奶娘的聲音從外屋傳了進來,說:“紫鴛姑姑……”
紫鴛聽奶娘隻喊了她一聲後,就沒有了聲音,忙邊回頭邊道:“陳媽媽,外面怎麽樣了?”這句話問完之後,紫鴛也回過了身來,然後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兩個奶娘。
兩個奶娘都是額頭的正中插着一把飛镖,血沒有一下子流出來,而是一點點地往外滴着。紫鴛呆呆傻傻地站着,眼睜睜地看着血将兩個奶娘的臉染紅,紫鴛甚至都沒感覺到害怕,她隻是在想,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一個黑衣人站在紫鴛的身側,多看了紫鴛兩眼,突然就揮刀砍向紫鴛手裏的白承意。
紫鴛看見了牆壁上一閃而過的刀光,這刀光血亮,讓紫鴛瞬間驚醒過來,下意識地就抱着白承意往地上一滾。
黑衣人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失手在一個不會武藝的女人身上。
紫鴛尖叫出聲,抱着白承意在地上滾了幾滾後,起身就往外屋跑。
黑衣人一刀過來,這一回他決定先把這個礙事的女人幹掉。
紫鴛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什麽東西拉扯了一下,她也來不及多想,往後連退數步之後,紫鴛退到了窗前,“你是什麽人?”紫鴛問這個黑衣人。
“你這女人的膽子倒是大,”黑衣人隔着蒙面巾傳出來的聲音,聽着是笑了一聲,宮裏的女人死到臨頭時,像紫鴛這樣的不多見。
黑衣人說話時,紫鴛猛地轉身,把身後的窗戶推開。
“想跑?”黑衣人擡手就是一枚飛镖往紫鴛的後心打來。
紫鴛就沒想過自己跑,她将白承意順着窗台的牆壁滑了出去,後心那裏感覺又是一疼,紫鴛就在想,這一次自己可能是要死了。
“該死,”黑衣人看紫鴛把白承意扔到了窗外,罵了一聲後,閃身就到了這扇窗前。
“把九殿下抱走!”紫鴛沖窗外喊了一聲。
黑衣人擡手往窗外就又是一記飛镖。
花叢那裏,一個宮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叫聲,随即就沒有了聲音。
紫鴛身子往下一倒,伸雙手抱住了這黑衣人雙腿的同時,張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這個時候,紫鴛也沒有什麽可想的了,死也不能讓這人出去,她就是死,也要咬下這個人的一塊肉來。
黑衣人吃疼之下,一腳踢到了紫鴛的身上。
紫鴛死死咬着黑衣人的腿不松口,活生生從這黑衣人的腿上咬下了一塊肉來。
“該死的女人!”黑衣人一踢沒能讓紫鴛松口,反而讓紫鴛咬下了自己的一塊肉來,舉起手裏的刀,就往紫鴛的頭上砍下來。
紫鴛一閉眼。
這時,白承意在窗下大哭了起來,小家夥到了這會兒,才有了反應。
袁義追了前面的黑衣人幾步,突然又覺得不對,這個黑衣人的輕功能讓自己無計可施,怎麽可能在屋頂上弄出動靜來,讓自己發現?
“抓剌客!”大内侍衛們的喝喊聲,響徹了整個千秋殿。
事情不對!袁義腳下沒停,身子一轉,自接又往白承意的寝室飛掠過去。
屋頂上的黑衣人看袁義又往回跑了,沒有追過來,隻是站在屋頂那裏停了下來,看着在屋頂之間身形起伏幾下,就跑出去很遠的袁義,眼神很是懊惱。
袁義聽見了白承意的哭聲後,心裏的驚惶小了一點,能哭就說明白承意還活着。等袁義順着哭聲到了花園裏,看見揮刀往下砍的黑衣人時,呼吸就又是一窒,想也沒想,把自己手裏的刀沖這個黑衣人甩了過來。
屋裏的黑衣人聽着風聲不對,側身一閃。
袁義的刀釘在了窗台上。
紫鴛就覺着自己的臉上一陣風過,随後她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了。
袁義飛身到了窗前,把地上的白承意先抱到了懷裏。
屋裏的黑衣人看見袁義回來了,暗自叫了一聲糟糕,一腳踢開已經失去知覺的紫鴛,就往另一扇窗前跑。
袁義到了屋裏,直接沖到了紫鴛的身前,叫了一聲:“紫鴛?”
紫鴛躺在袁義1;148471591054062的腳下無聲無息。
黑衣人看袁義的注意力全在紫鴛的身上,心中就是一動,身形一閃,手中的刀将屋裏的燈燭全都斬斷在地上。
燭光都滅了之後,屋子裏一片漆黑。
袁義蹲下身,探了一下紫鴛的鼻息,有風從袁義的手指上拂過,紫鴛還活着,袁義這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黑衣人欺身到了袁義的跟前。
袁義沒等這個黑衣人站下來,反手一掌擊向了這人腿上的傷處,看不到,但袁義能聞到這人身上,這裏的血腥味最重。
黑衣人原地翻身,躲過了袁義的這一掌。
袁義身子往前縱,幾乎是貼在了這黑衣人的身上,一掌又擊向了這黑衣人的咽喉。
白承意這會兒又不哭了,一雙小手死死地抱着袁義的脖子,年紀雖小,白承意卻知道這會兒袁義是唯一能保護他的人,他不能哭喊,讓袁義分了心神。
韓約這時帶着人沖進了千秋殿。
“袁總管追的那個人跑了!”有大内侍衛看到韓約之後,就大聲跟韓約喊道。
“帶人去搜!”韓約手按着刀柄,飛快地掃了四下裏一眼,說:“袁義人呢?”
“不知道啊!”這個大内侍衛回韓約的話道。
“跟我來!”韓約跟手下的兄弟喊了一聲後,往白承意的寝室跑去。安錦繡這會兒在東宮,千秋殿這會兒要出事,也是出在九皇子那裏。
一行人明火持杖的沖到了白承意的寝室外面。
黑衣人這時正好被袁義逼出了房門,心口那裏還挨了袁義一掌,内力有點不濟了。
“放箭啊!”袁義看見韓約帶着人過來,沖韓約大喊了一聲。
韓約看一眼被袁義抱在手裏的白承意,命手下道:“放箭,往不要命的地方給老子射!”
“九殿下和袁總管也在啊!”一個大内侍衛跟韓約喊。
“袁義能躲開,”韓約說:“都别廢話了,趕緊給老子放箭!”
十幾支短羽箭在韓約的催促下,離弦而去。
袁義整個身體拔地而起,一腳蹬在這黑衣人的胸膛上。
黑衣人被袁義這一下蹬得身子起來了,又往地上一落,再想躲避沖自己飛來的短羽箭已經來不及了。
韓約看這黑衣人中箭倒地上了,忙就跑上了前。
袁義抱着白承意又站到了房前的走廊裏。
黑衣人倒在地上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韓約忙蹲下身,将這黑衣人臉上的面巾往下一拉,看見大灘血從這黑衣人的嘴裏流出,跟袁義大聲道:“這人咬舌自盡了!”
感覺到了白承意抱着自己的手抖了一下,袁義忙拍了拍白承意的背,小聲道:“九殿下不怕,袁義在這裏。”
韓約跑到了袁義的跟前,說:“九殿下沒事吧?”
白承意把頭埋進了袁義的懷裏。
袁義說:“九殿下沒事,快去請太醫,紫鴛受傷了。”
韓約剛想問紫鴛,聽袁義說紫鴛受傷了,馬上就往屋裏跑去。
“去通禀聖上和安妃娘娘,”袁義抱着白承意,命院中的大内侍衛們道。
一個大内侍衛的小頭目,轉身就往外跑去。
“紫鴛!”屋裏,韓約的喊聲驚慌失措。
袁義心頭一緊,轉身進屋時,還撞了一下房門。
“太醫呢?”韓約坐在地上,跟袁義喊。
幾個大内侍衛跟進屋裏,重新把燈燭點上。
袁義這才看清了身上被血染過了一樣的紫鴛。
“太醫呢?!”韓約的手死死地按着紫鴛後心上的傷口,沖袁義大喊道。
袁義蹲下身來,手指飛點了紫鴛身上幾處能止血的穴道,說:“隻能由娘娘去叫太醫,不然紫鴛能請來太醫看病?你按着她的傷口别松手。”
韓約這會兒眼底充血,聽了袁義的話後,也不管袁義這會兒還抱着白承意了,沖袁義唾了一口,說:“袁義,你不是東西!”
袁義的眼中,這會兒已經看不出什麽情緒來了,說道:“你這樣就能救紫鴛了?”
紫鴛這時在昏迷中,呻吟了一聲。
韓約顧不上袁義了,忙低頭喊道:“紫鴛,紫鴛你怎麽樣?我是韓約啊,紫鴛!”
“她不會有事的,”袁義說着這話站起了身,道:“我帶九殿下去聖上那裏。”
韓約沒理袁義。
袁義又看了紫鴛一眼後,抱着白承意就出了寝室。
東宮這裏,千秋殿出了剌客的事,在韓約手下的那個大内侍衛還沒有到時,已經有聽到動靜的太監禀報了世宗。
世宗坐在走廊的欄杆上,身子晃了晃。
白承允忙伸手扶住了世宗,道:“父皇,現在到底出了什麽事,我們還不知道,兒臣這就帶人去看看。”
世宗急聲道:“小九兒在千秋殿裏,快,擺駕,去千秋殿!”
“快去告之安妃娘娘一聲,”白承允命身邊的太監道。
世宗把白承允一拉。
白承允小聲道:“父皇,這事您不能瞞着安妃娘娘啊。”
世宗松開了手。
一個小太監飛奔進了安錦顔住着的庭院裏,直接往安錦繡的跟前一跪,說:“娘娘,大事不好了,千秋殿進了剌客了!”
安錦繡沒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你說什麽?”
小太監隻得再一次大聲跟安錦繡道:“安妃娘娘,千秋殿方才進了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