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妃在海棠殿中再接到世宗的這道,奪走她兒女們的聖旨後,整個人都傻了,神情呆滞,連哭都不知道要怎麽哭了。
雲妍公主被幾個禦書房的嬷嬷硬押到了宋妃的芳華殿,雲妍公主自是不認命,哭喊掙紮,沖着宋妃叫罵不休。
宋妃素來不喜雲妍公主,冷冷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瘋子模樣的公主殿下,命左右道:“把她給我按跪下。”
雲妍公主還是要掙紮。
“快一點!”宋妃催了一聲道。
一個芳華殿的老嬷嬷照着雲妍公主的膝彎處踢了一腳。
雲妍公主痛叫了一聲,雙膝被這老嬷嬷踢得彎起,被兩個宮人趁勢一按,就硬按在了地上。
“記到了我的名下,你日後就是我的女兒了,”宋妃說道。
“誰是你的女兒?!”雲妍公主叫道。
“掌嘴,”宋妃道。
還是方才那個老嬷嬷上來,照着雲妍公主的臉,聲音不響,卻力道很重地打了雲妍公主兩記耳光。
“你敢打我?!”
“再掌嘴。”
老嬷嬷就又打。
幾番如此之後,雲妍公主終于知道閉嘴了。她的臉本就在挨了白承路重重的一巴掌後,腫起二指多高,這不下十記的耳光挨過之後,雲妍公主的這張臉整個都腫了起來,一雙大眼睛也成了兩道縫。
宋妃手裏捧着茶杯道:“沈嫔教不好你,聖上将你交給我,我自然不能再像沈嫔那樣嬌慣着你,快要出嫁的人了,再這樣下去,你隻會丢了皇家公主的臉!”
雲妍公主被打怕了,不敢再說話,卻還是硬撐着在宋妃面前不肯掉下淚來。
“聖上派了五個在禦書房當差的教習嬷嬷給你,”宋妃也不看雲妍公主,自顧自地說道:“日後,我再聽到你不服管教,叫罵粗鄙之言,跟奴才們動手,我一定還是要重重地罰你。”
“公主殿下,”一個教習嬷嬷這時在一旁跟雲妍公主說道:“你快給養母請安吧。”
雲妍公主梗着脖子不肯磕這個頭。
“按着磕,”宋妃說了一句。
兩個嬷嬷上來,把雲妍公主的脖子往下按,硬壓着雲妍公主給宋妃磕了三個頭。
雲妍公主眼淚水在眼框裏打轉,卻還是咬牙不肯讓宋妃看到自己掉眼淚的樣子。
宋妃看着雲妍公主的樣子,冷笑了一聲,自己這一次重新被世宗想起,又解了禁足,這裏面一定有安錦繡的功勞在。宋妃想着,自己雖然與安錦繡也曾經鬥得厲害,但是這一次安錦繡投桃,她總得報李。雲妍公主這個安錦繡的仇人落到了自己的手上,讓雲妍公主沒有好日子過,想必安錦繡會樂意接受自己回贈的這個大禮的。
“娘娘,您還有吩咐嗎?”教習嬷嬷看雲妍公主磕了三個頭後,宋妃還是不讓雲妍公主起身,便開口問道。
“堂堂一個公主,說話走路都不成體統,”宋妃卻道:“連跪也跪不好,公主殿下,你面見聖上時,也是這樣給聖上下跪請安嗎?你這個人被沈嫔教壞了,一點也不知道知足,一點也不感激聖上之前對你寵愛有加的恩德,天天就隻知道耍自己的小性子。”
雲妍公主被兩個嬷嬷按着脖子,沒辦法擡頭去瞪宋妃。
“帶她到廊下去,”宋妃說:“今天就先教教她怎麽跪,跪不好就不要起身了。”
兩個嬷嬷拉着雲妍公主就往外走。
雲妍公主這時能狠狠地瞪着宋妃了,隻是還是不敢開口再罵宋妃。
雲妍公主被拖出去之後,一個宋妃的貼身嬷嬷小聲跟宋妃道:“娘娘,這位畢竟是公主殿下,您這樣做,萬一聖上那裏怪罪,要如何是好?”
宋妃把手裏的茶杯往茶幾上一放,笑道:“你當她如今還是金枝玉葉?”
嬷嬷說:“娘娘的意思是?”
“别說她是公主,就算她雲妍是皇子殿下,被聖上厭棄之後,她就什麽也不是了,”宋妃說道:“你看着吧,聖上最多在她出嫁離宮之前再看她一眼。”
嬷嬷說:“奴婢隻怕她記恨娘娘。”
“記恨?”宋妃不在意地道:“她記恨我又能如何?她要嫁的人是安元志,這可是安家的少爺,安家現在一力幫着安妃,我們的這位公主殿下嫁入安府之後,安家能待她多好?我聽說安五少爺少年英俊,是前途無量的一個少年将軍,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就憑雲妍這樣的一個臭脾氣,安五少爺能喜歡她?”
嬷嬷歎氣道:“奴婢也聽說,公主殿下當着安妃娘娘的面,罵過安五少爺不得好死的話。”
“最後還不知道是誰不得好死呢,”宋妃道:“安家可不是什麽行善積德的人家。”
一個禦書房的教習嬷嬷這時又走進了暖閣裏,跟宋妃道:“娘娘,外面天太冷,您看能否給公主殿下加一個炭盆?”
宋妃說:“讓她跪舒服了,她能記住今天的教訓嗎?”
教習嬷嬷忙就應是。
宋妃又說:“芳華殿燒的炭也是要按份例去内廷司領的,去告訴公主殿下,聖上停了她所有的份例,日後她要學着過些節儉的日子了,芳華殿這麽多的人,我這個養母不能隻顧着她一個人。”
教習嬷嬷領命之後退了出去。
宋妃貼身的嬷嬷說:“娘娘,也不能真讓公主殿下的身子垮了啊。”
“半個時辰之後,讓她回屋去,”宋妃說:“我看她方才那副拼命的架式,我們的公主殿下身子骨好着呢,肝火也旺,就讓她吹吹風,降降火氣好了。”
雲妍公主跪在暖閣外的走廊下,凍得瑟瑟發抖,這還是她第一次嘗到挨凍的滋味,這滋味可真不好受,穿在身上的衣衫全都不起作用,連皮肉包裹之下的骨頭都能感覺到寒冷。
教習嬷嬷從暖閣裏出來,向雲妍公主一字不落地轉述了宋妃的話。
雲妍公主牙關緊咬,公主的驕傲畢竟是被刻到了骨子裏的東西,這驕傲讓雲妍公主不允許自己去向宋妃求饒,她甯願等着白承澤回來。她的母妃說過,隻要白承澤回來,她們的日子就會變好,雲妍公主相信沈妃的這句話。
白承路和客氏王妃被押着去了齊妃的倚闌殿,白承路在客氏王妃又哭又求之下,給齊妃磕了三個頭,算是認下了齊妃這個養母,随後就帶着客氏王妃負氣而去。
齊妃在白承路夫妻倆走了後,就命自己殿中的宮人道:“去千秋殿1;148471591054062看看,看看聖上是不是還在那裏。”
這宮人忙就領命去了,不一會兒跑回來,跟齊妃說:“娘娘,千秋殿的紫鴛姑姑說,聖上要在安妃娘娘那裏用過晚膳再走。”
齊妃隻能按耐住心中的不解,等在了倚闌殿裏。
千秋殿裏,安錦繡喂世宗喝了藥,勸道:“出了這樣的事,二殿下的心情一定不好,聖上您何必跟他計較呢?”
世宗躺在床榻上,這會兒頭疼得說不出話來。
安錦繡伸手替世宗揉着太陽穴,揉了半天,看世宗還是眉頭不展,停下手來說:“還是讓榮大人來給聖上紮幾針吧。”
“嗯,”世宗這會兒疼得受不了,隻能答應了安錦繡的話。
安錦繡沖站在一旁的榮雙招了招手。
榮雙忙上前,先給世宗按了幾個穴位,随即就在世宗的太陽穴上紮了一針。
吉和從殿外匆匆走了進來,看見榮雙在給世宗針灸,也還是硬着頭皮跟世宗說:“聖上,幾位宗親元老大人都到了禦書房,您看?”
世宗沖吉和搖了搖手。
吉和說:“聖上,讓宗親元老大人們等着嗎?”
世宗抿了抿嘴唇。
榮雙道:“吉總管,聖上現在不能說話,您有話一會兒再問吧。”
世宗睜眼看向了安錦繡,将安錦繡的手又握得緊了些。
安錦繡附身到了世宗的身前,耳語道:“聖上是要讓宗親元老大人們,在禦書房等着嗎?”
世宗握着安錦繡的手搖了搖。
安錦繡想了想,說:“那是讓他們按聖上的意思,把改二殿下他們玉碟的事辦了?”
世宗這一回沒有再搖手了。
安錦繡便看向了吉和,道:“吉和,你去跟宗親元老大人們說,讓他們按聖上的意思,将二殿下,五殿下,還有雲妍公主殿下的玉碟改了。”
吉和忙說:“聖上,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
安錦繡看着世宗說:“聖上,這事真就這樣了?您不再想想?”
世宗搖了搖手。
“五殿下現在不在京城,就這麽改了他的玉碟好嗎?”
世宗沖安錦繡眨了一下眼睛。
安錦繡這才看着吉和說:“你去傳旨吧。”
吉和往後退了三步,随後就轉身快步走了出去,生怕世宗會改了主意一樣。
等在禦書房的宗親元老們,聽到吉和傳的聖旨之後,一片嘩然。雲妍是個公主,白承路是個除非另七位皇子都死,否則就一定與皇位無緣的人,這兩個人衆人不怎麽在意,隻是這裏面還關系到白承澤啊。
“聖上現在在哪裏?”馬上就有宗親元老問吉和道。
吉和闆着一張臉說:“聖上在千秋殿安妃娘娘處。”
“聖上就不來見我們?”
“衆位大人這是要抗旨?”吉和問衆宗親元老道。
“你這個奴才……”有宗親開口要罵。
吉和轉身就走了,他不能給這幫人鬧着要去見世宗的機會。
榮雙花了一個時辰給世宗針灸,撤針之後,世宗的臉色好看了一點,榮雙卻是出了一身的大汗。
“去禦書房看看,”世宗有力氣說話之後,就命在一旁伺候着的太監道:“看看他們的事辦得如何了。”
安錦繡說:“聖上,要是宗親元老大人們不同意這件事呢?”
世宗冷道:“不同意就殺,朕現在不怕再多殺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