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嫔在挨了十刑杖之後,就已經昏了過去,挨完了三十刑杖之後,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人看着就是不行了的樣子。
魏妃命人将蘇家的女人們架出宮去,也沒再問蘇嫔的死活,帶着人回了她的雯霞殿。
全福看看差不多快死了的蘇嫔,問吉和道:“師父,這下面要怎麽辦?”
吉和說:“擡回明秀宮去,找個大夫給蘇娘娘看看傷吧。”
全福說:“找太醫?”
吉和白了自己的這個徒弟一眼,說:“太醫是說請就請的?蘇娘娘現在是戴罪之身,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全福點頭哈腰地說:“是,徒弟明白了。”說給蘇嫔請個大夫的話,那就是他師父說的一句客氣話,這個蘇嫔就是個等死的命了。
“還不快走?”吉和給了全福一巴掌,這個徒弟看着得用,就是還不夠機靈。
全福帶着人,擡着身上還往下滴血的蘇嫔走了。
韓約站在内宮門前,望着地上的血咂了咂嘴,然後走到了吉和的身邊,說:“沒想到宮裏的三十刑杖這麽厲害。”
吉和好笑道:“都一樣是用棍子打,宮裏的跟外面的還能有不同?韓大人,你就作吧,不要有一天,把你自己給作進慎刑司去!”
韓約小聲說:“聖上生我的氣了?”
“沒有,”吉和也小聲道:“聖上還誇你了,說是韓約總算做了一件盡忠職守的事。”
韓約嘿嘿一笑。
吉和看看韓約說:“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不要太出頭了,給娘娘惹出麻煩來怎麽辦?”
“蘇家人我早就想收拾了,”韓約咬着牙道:“就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這一回活該她們撞我手上。”
“聽說你欠了你堂弟不少錢?”吉和這時突然問韓約道。
韓約的臉看着一紅,說:“沒有的事。”
“屁!”吉和說:“這事聖上都知道了,你還說什麽沒有?”
韓約這才摸了摸後腦勺,說:“不過就是一樁小事,錢我會想辦法還上的。”
吉和搖搖頭,韓約跟着安錦繡,要說這位沒錢還債,吉和是不大信的,但是凡事都有個萬一,萬一這位是個吃喝嫖賭俱全的貨,那家裏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夠這位花的。
“聖上沒爲了這事說我什麽吧?”韓約問吉和道。
“你趕緊把錢還上是正經,”吉和說完這話,就帶着人回禦書房跟世宗複命去了。
韓約看着吉和走了,這才甩了甩膀子,走到了内宮門外,跟自己的手下說:“都别看着門裏了,好好看門。”
有手下跟韓約說:“大人,方才吓死我了。”
韓約說:“有什麽可怕的?”
“那可是蘇相啊!”馬上就有人就小聲跟韓約說:“我可是見過蘇相的,最不苟言笑的一個人,他找不了宮裏娘娘們的麻煩,找大人你算帳,可不是什麽難事啊!”
韓約一笑,說:“老子天天在宮裏當着差,他要怎麽找我的麻煩?他還找宮裏娘娘們的麻煩?一看魏妃娘娘就是被他得罪了的樣子,你們看着吧,以後有他們蘇家的好果子吃。”
大内侍衛們都點了點頭,能混到大内侍衛,手上多少都有一點人脈,韓約的話經他們的嘴傳出去,韓約相信,蘇家的日子以後隻會更1;148471591054062難過。
蘇老太太幾個人被慎刑司的太監架出宮門後,把在宮外等着的蘇家下人們吓了個半死。
副相蘇慕長,這時跟自己的幾個兄弟和子侄都還在各部衙門公辦,聽到各自的下人來報後,也都是被吓得魂飛天外,忙都把手上的事丢下了,忙蘇府裏趕。
蘇家的這一動靜,被有心人看在眼裏,當即就猜,蘇家這是出事了。
不多時,蘇嫔私出宮門,被世宗下旨杖責三十,以及蘇家女眷無恩準進宮探親的消息,就從宮裏傳了出來。原本還準備去蘇府探望的蘇家至親好友們,這下子都不敢登門了,但凡牽涉到後宮的事,就不會是什麽好事,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家族前程與性命開玩笑,躲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再往前湊?
蘇老太太年歲還沒安家的周老太君大,隻是受了這番的驚吓和羞辱之後,被擡回府中後就奄奄一息了。
蘇家人跪在老太太的床榻前,哭聲一片。
蘇慕長趕回府後,看着老母親的情形也是着急,可是這個時候,太醫他們蘇家是斷然請不來了,隻得命人去請京都城裏幾個有名的大夫來家中看診。
老太太躺在床上,昏沉沉地,聽見了兒子在外屋走廊下的說話聲,倒是睜開了眼睛。
蘇慕長這個時候正在問自己夫人話,朱氏夫人跟着老太太一起進宮去的,也是被吓得半死,到現在除了哭,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相爺,”老太太的貼身大丫鬟這時哭着從内屋裏跑了出來,跟蘇慕長道:“老太太醒了,要見您。”
蘇慕長忙又進屋。
“你回來了?”老太太看着跪在自己床邊的長子,眼睛裏倒是有了一點神彩。
“母親,”蘇慕長看到老太太這樣,也不知道這是老太太的病情有所好轉了,還是回光反照了,忙就應聲道:“兒子回來了,您老安心,萬事都有兒子在呢。”
“叫他們都出去,”老太太說道。
“你們都下去,”蘇慕長命屋中的蘇家人道。
蘇慕長的三個兄弟一起哭叫了起來:“母親!”
老太太閉了閉眼,随後睜開眼道:“罷了,你們幾個兄弟一起留下吧。”
蘇家的小輩們一起退了出去,隻蘇家的四個兄弟跪在了老太太的床榻前。
老太太說:“是魏妃娘娘,她恨上了我們蘇家,這是怎麽回事?”
蘇慕長一聽老太太這話,這心就是一涼,這是白承允知道他們蘇家的事了。
“說啊!”老太太說:“我們蘇家一直跟四殿下交好,魏妃娘娘怎麽會對着蘇娘娘趕盡殺絕呢?”
“四殿下勢弱了,”蘇慕長小聲道:“兒子就想着在五殿下那裏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麽機會。”
老太太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死過去。
蘇家的四個兒子看老太太臉色發紫,喘不上氣來的樣子,急得忙就呼喊起來。
“你們是不是已經決定跟着五殿下了?”蘇老太太自己順過了這口氣來,問蘇慕長道。老太太心裏清楚,若他們蘇家隻是去五皇子那裏探探路,魏妃還不至于在宮裏,把她們這些蘇家的女人往死路上逼。
“母親……”
“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說實話?”老太太望着蘇慕長道。
“母親,”蘇家三老爺這時道:“四殿下如今看着就是失了聖心的樣子,我們去五殿下那裏找門路,也沒錯啊。”
蘇老太太道:“那安妃娘娘呢?你們什麽時候又得罪了安妃娘娘?”
蘇慕長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老太太幾個人,在宮裏到底遇上了什麽事,聽老太太這麽一問,忙說道:“安妃娘娘?這事與安妃娘娘也有關?”
蘇老太太又想起安錦繡臨走時,看着她的那個,看着溫和,其實全是冷意的笑容,身子抖了一抖,說:“你們一定是得罪了安妃娘娘,說,你們到底瞞着我這個老太婆,又做了什麽好事?”
帶着蘇仲去世宗的面前告發,安錦繡可能與韓約有勾結的事,蘇慕長再怎樣也不敢跟老太太說的,隻能道:“母親,我們蘇家與安家素來不睦,想必安妃娘娘也是爲了安家吧?”
“不可能,”蘇老太太道:“隻是了安家,她就不會想着置大丫頭于死地了!”老太太情急之下,又喊起了蘇嫔在家中時的小名了。
“是安妃害的母親與娘娘?”蘇家二老爺這時開口問蘇老太太道。
“她沒說要殺人的話,”蘇老太太道:“大丫頭對她說了不敬的話,也沒見她發怒,隻是她是主事的人啊,若不是她以宮規爲借口,不讓我們進宮去,今天的這事兒又怎麽可能發生呢?”
“這個毒婦!”脾氣一向不好的蘇家三老爺張口罵道:“不知道是安家哪個小婦生的種,進了宮,得了寵,就害起人來了!”
蘇老太太想讓自己的三兒子閉嘴,可是這會兒她沒這個力氣了。
“母親?”蘇慕長看老太太的情形不對了,忙就喊道:“母親你再忍一忍,大夫馬上就到了。”
“去安府,”蘇老太太抓着蘇慕長的手,說:“去求太師,求他放過我們這一次。”
“母親!”蘇三老爺叫了起來:“我們蘇家哪一點比他們安家差了?!”
“去求他,”蘇老太太一臉哀求地看着長子道:“跪下來求他,求安妃娘娘高擡貴手,不管你們做過什麽,就算跪死在太師的跟前,你們,你們也要求他點頭。”
“母親,”蘇慕長道:“一切都有兒子呢,您就安心将養身子。”
“太子妃不經事,可是安家現在又出了一個安妃,”蘇老太太說:“我們蘇家爲蘇娘娘花了多少的心力?不經事就是不經事,如今她一定不會再有機會了,我們蘇家也找不出一個安妃來。”
“母親,”蘇慕長道:“兒子一會兒就去跟聖上請罪,聖上看在我們蘇家的功勞上,也不會看着蘇嫔娘娘死的。”
“功勞,”蘇老太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帝王無情,你以爲是天大的功勞,在帝王的眼裏,要不就是功高震主,要不就是不值一提,他們蘇家的功勞一定換不來大丫頭的一條命的。
“大夫來了!”屋外這時有人喊了一聲。
“你去安家嗎?”蘇老太太卻又問蘇慕長道。
蘇慕長左顧而言他道:“母親,大夫來了,讓他先給您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