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聽了白承英的話後,安元志沉着臉問白承英道:“您這是在說安元志會欺君嗎?六殿下,末将什麽都還沒做,您不能就安一個死罪在末将的頭上吧?”
白承英心急的一句話說出來後,自己已經在後悔了,安元志是個難纏的,自己這樣一說,就是給安元志再把這事鬧大的機會。“我隻是不放心,”白承英看着安元志道:“你也不要多心,心中沒鬼,元志你怎麽會怕我的話?”
安元志說:“不放心?末将有什麽可讓六殿下不放心的?”
“元志!”上官勇沖着安元志搖了搖頭。
安元志是雲妍公主未來的夫婿,就連在禦書房裏伺候的太監們都覺得,安元志是要向着五皇子白承澤的。
“元志你去辦差吧,”世宗卻是沖安元志揮揮手,道:“朕隻要你做到一點,不可循私。”
“臣遵旨,”安元志扭頭,沖上官勇吐了半截舌頭出來,然後就退了出去。
世宗看着安元志退出去了,便看着蘇養直道:“你還不去大理寺?”
蘇養直就覺得自己現在手捧着一個燙手的山芋,丢都丢不掉,跟世宗也說了一聲臣遵旨後,低頭退了出去。
“安元志!”蘇養直這裏剛退出去,禦書房裏的君臣就聽見外面傳來了白承舟的怒吼聲。
“大殿下,”安元志的聲音随後就傳了進來,這聲音裏竟然還帶着驚慌。
就在禦書房裏的君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禦書房外面已經是人聲吵雜了,叫的,喊的,還有求的,什麽樣的聲音都有,混在一起,讓禦書房裏的君臣們,也聽不出來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這個小畜生!”最後白承舟的聲音石破驚天,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大殿下,不可啊!”蘇養直的聲音裏全是哀求的意味。
“你要在聖上的眼前殺了我?!”安元志的聲音裏就全是難以置信了。
“小畜生!”白承舟的聲音這個時候聽着已經瘋狂。
“擡朕出去看看,”世宗拍着禦書案跟左右的太監道:“朕要看看這些混帳在做什麽?!”
吉和忙帶着幾個太監上前,将世宗先擡到了擡椅上,然後擡起擡椅,擡着世宗往外走。
白承英出了一頭的大汗,這個時候心裏焦急之下,也不知道用手擦擦了。
上官勇跟在了世宗的身後,他不用出去看,也知道安元志出去後,一定又撩撥白承舟去了,安元志今天不把白承舟弄到當着世宗的面殺人,是不會收手了。
禦書房外,白承舟雙手揪着安元志的衣領,要不是蘇養直死死拽着,他這會兒可能已經把安元志給掐死了。安元志的手在往下扒白承舟的手,可是看着力氣不行,根本也扒拉不開白承舟的手,臉色發着青,張大了嘴喘氣,可能也就隻剩一口氣了。
“白承舟!”世宗看到這一幕,肺都要氣炸了,怒喝了一聲道:“你想幹什麽?!”
“我今天一定要殺了這個小畜生!”白承舟這會兒眼裏已經看不到世宗了,他現在就剩下一門心思,就是要殺了安元志。
“大殿下,大殿下您松手吧,”蘇養直一個勁地勸白承舟松手,可是他不敢跟白承舟動粗,隻能是拽着白承舟的雙手不撒手。
安元志這會兒被白承舟揪着,背對着世宗一行人,也不怕世宗看到他的神情,氣都喘不上來了,可是望着白承舟的眼神仍是輕蔑。
“我弄死你!”安元志越是這樣,白承舟的理智就越是回不來。
“拉開他!”世宗對禦書房外的大内侍衛們道。
七八個大内侍衛上前,一起幫着蘇養直拉白承舟。
白承舟對着這七八個大内侍衛,連踢帶踹,不讓這幫人碰他。
“大哥!”白承英喊的這一嗓子都破音了。
“我弄死他,然後我給他償命!”白承舟喊了一句。
“拉不開,就把他的手給朕砍了!”世宗怒道:“蘇養直,你連這點本事也沒有?!”
上官勇正要上前的腳又收了回來。
蘇養直聽世宗這麽一喊,手上用上了真功夫,跟三個大内侍衛一起,硬是拉開了白承舟。
安元志跌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嚨咳了起來。
“聖上,臣去看看他,”上官勇忙就跟世宗說道。
世宗把頭點了點。
“父皇!”白承舟被蘇養直架在手上了,還跟世宗喊道:“你讓安元志這個小畜生去搜潘府?他去搜了潘府,潘府上下百十口人還活嗎?!父皇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當着衆人的面,被自己的兒子這麽說,世宗的臉面被白承舟扒了一個幹淨,“打,”世宗手指着白承舟道:“朕隻當沒有這個兒子!打!”
“父皇!”白承英跪在世宗的面前道:“大哥隻是一時情急,您也知道大哥與大嫂向來夫妻情深啊,父皇!”
世宗用手帕捂了嘴悶咳了起來,夫妻情深,所以這個兒子的心裏就隻有自己的媳婦,忘了自己是白氏的皇子了?“打!”世宗的嘴裏泛着血腥味,道:“朕就在這裏看着,給朕打!”
大内侍衛們不敢不聽世宗的話,将白承舟按在了地上,舉起刑棍就打。
“用點勁!”世宗看着白承舟挨上打了,還是不滿意,跟行刑的大内侍衛們道:“這點力氣都沒有,你們就不用在朕這裏當差了!”
“大哥,”白承英看世宗這裏說不通了,掉臉又求白承舟道:“你就跟父皇認個錯吧。”
白承舟這會兒很硬氣,挨着打,還是跟世宗喊道:“我能說什麽?隻有白承澤才是他的兒子!”
“打!”世宗也不跟白承舟對吼了,聲音很冷地跟大内侍衛們道:“朕不說停,你們就不準停!”
“聖上,”安元志這時跪在地上跟世宗道:“臣……”
“他有沒有傷到你?”世宗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搖了搖頭,說:“大殿下對臣手下留情了。”
“小畜生,你給我等着!”白承舟這個時候身下的衣褲已經見血了,卻還是惡狠狠地跟安元志喊道。
世宗像是沒聽到白承舟的罵聲一樣,跟安元志說:“那你就去辦差吧。”
“臣遵旨,”安元志給世宗磕了一個頭,被上官勇從地上扶起來後,就往禦書房的高台下走去。
“父皇,”白承英看白承舟自己是勸不了了,想想,還是想在世宗這裏再試試看。
世宗卻道:“你也很久沒有見過你的母妃了,去給她請個安吧。”
白承英的生母身份低微,隻是一個宮婢出身,生下皇子後,一直以來也隻是一個嫔的身份,在宮裏也說不上話,住在魏妃的雯霞殿裏,整日裏不聲不響的,要不是生下了白承英這個皇子,宮裏可能都沒人記得後宮裏,還有這麽一位生過兒子的女人呢。
白承英如今被記在魏妃的名下,往日裏就是進宮請安,也隻能見魏妃,生養了他的那個女人,沒有世宗的點頭,白承英是一面也見不到的。今天世宗突然說讓他去給母妃請安,白承英不知爲何,就是覺得世宗在跟他說,讓他去見見他的生母。
“不想見?”世宗看白承英愣在那裏不說話,便道:“生你養你的那個人,你是真不想見了?”
白承英回頭再看白承舟。
“不去見,你就給朕滾出宮去!”世宗看白承英這樣,馬上就又沖白承英發了火。
“老六,你走!”白承舟這時也喊了一句。
白承英給世宗磕了三個頭,起身告退1;148471591054062了。
安元志快要出宮門的時候,被身後追上來的袁義叫住了。
“你跟我來,”袁義小心地看着四周,沖安元志招了招手。
安元志跟着袁義鑽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跟袁義一起又把周圍打量了一下後,确定無人了,才跟袁義說:“我姐知道我進宮來了?”
袁義說:“主子說了,你去查潘府就好好查,最後最好什麽也沒查出來。”
“什麽?”安元志馬上就急道:“這麽好的機會,我姐還不讓我整死潘正伯?沒了這個鎮南将軍,我看那個大皇子還怎麽到處亂咬!”
袁義說:“主子說了,你要是查出些什麽來,聖上反而不會相信潘正伯有問題了。”
“什麽意思?”
“什麽都沒查出來,說明潘正伯這人把事情藏得很深,心境如此險惡之人,聖上就一定不會再留。”
安元志想了想袁義的話,說:“我不懂我姐的意思,沒有證據,聖上還怎麽定潘正伯的罪?”
袁義說:“我也不懂,不過主子說讓聖上起疑,比讓聖上看到罪證更有用,這樣站在潘正伯身後的大殿下,他的日子就要難過了。”
安元志悶頭又想了一會兒,然後一笑,說:“得了疑心病的人,看誰都像壞人,聖上誰都不信的時候,我們的日子是不是就更好過了?”
袁義說:“我不明白。”
“反正最能讓聖上生疑的那幾個人裏,怎麽排也排不到我姐和我們這些人啊,”安元志拍一下袁義的肩膀,“我走了,跟我姐說,我知道了。”
袁義說:“你慢走。”
“哦,”安元志說:“跟我姐說,小睿子帶着平甯先行一步了,有六個高手護着,就是袁義你以前的六個兄弟,他們不會出事的,讓我姐放心。”
袁義這時才多問了一句:“出了這事,你們明天還能帶兵離京嗎?”
“來得及,”安元志說:“一天的工夫呢,一個潘正伯,又不是什麽要緊的人物。”
袁義又往安元志的身前走了幾步,說:“你的脖子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