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着宮門的禦林軍是誰?”安錦繡坐着又想了半天之後,問袁義道。
袁義說:“我們方才出宮的時候,是許興帶着人在守宮門,這會兒應該還不到他們禦林軍換班的時候。”
還在安氏庵堂的時候,就是許興給安錦繡守着庵堂的大門,這幾年下來,許興雖然不像韓約這樣風光,但也好歹也從一個校尉升到了将官。
“若是許興守着宮門,”安錦繡對袁義道:“你就再出宮去一趟将軍的軍營。”
“主子想到辦法了?”袁義問道。
安錦繡說:“讓他小叔帶着人先行一步。”
袁義說:“讓二少爺押着銀子先行?”
安錦繡搖頭,“他小叔守不住這麽多銀子的,讓他帶着一些上官家的家當先行,被聖上的人追上了,就說是去江南置些産業的。”
袁義手撐着下巴也是想了半天,說:“那些銀子還是由将軍帶着走?那軍裏的那些奸細怎麽辦?時間一長,這麽多的銀子,怎麽瞞過這些人的眼睛?”
“讓元志守着糧草營,”安錦繡說:“從京城到江南這麽一路的時間,他若是還沒有辦法查出,誰是混在糧草營裏的奸細,那他的本事也就真是一般了。”
袁義追問了一句:“查到以後呢?聖上的耳目,将軍他們也不能碰啊。”
安錦繡說:“把這些人調出糧草營就是,将軍在軍中調派人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聖上就算再多疑,也不好在這上面疑将軍他們。你告訴将軍,調人出營的時候,最好多調一些,這些更不會引起懷疑了。”
“那二少爺會不會有危險?”
“在被查過之後,就讓他跟着将軍一起去江南,就說是被吓到了。”
袁義起身道:“我這就出宮去。”
“小心,五殿下要是還在營中沒有走,你就在營外多等一會兒,不要讓他看見你了。”
袁義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窗外這時還是響着嘩嘩的雨聲,安錦繡歪頭看看開着窗的窗外,窗外的花木都被大雨打得擡不起頭來。安錦繡的手指敲着桌案,别看這些花木這會兒在大雨中狼狽不堪,但撐過了這場雨,豔陽一出,這院中就又會是一副盛夏情景。
花木尚且如此,更何況人呢?安錦繡想着四皇子白承允,這個皇子上一世裏敗在最後那場的京都兵變中,這一世呢?一次栽贓陷害,動不了白承允的筋骨。“我爲什麽要幫白承澤?”想着白承允的事,安錦繡繞着繞着就又繞到了白承澤的身上,心下沒由來的一陣煩燥。
“主子,”紫鴛抱着已經熟睡的白承意走進了卧房,看見隻有安錦繡一個人坐在屋中,便問道:“袁大哥呢?”
“他有事要辦,”安錦繡道:“你還沒想通?”
紫鴛把白承意放到了小床上,說了一句:“沒想,就這樣吧。”
安錦繡拍了桌子,“什麽叫沒想?你以爲這樣你就是對袁義好了?”
紫鴛低頭就1;148471591054062看着白承意,對安錦繡的話就像全然沒聽到一樣。
安錦繡氣結,卻對紫鴛沒辦法,感情的事,你說再多的理也沒用,感情就是個沒辦法說理的東西。
“娘娘,”一個小太監這時站在門外喊。
紫鴛走過去打開了内室的門,把門外的這個小太監領到了外室裏站下。
“怎麽了?”安錦繡在内室裏問道。
“全福總管來了,要見娘娘。”
“這麽早就跑來了?”紫鴛說了一句。
安錦繡從内室裏走了出來,先對紫鴛說:“紫鴛你看着九殿下,”然後又跟小太監說:“去把全福帶到花廳。”
小太監又匆匆跑了出去。
紫鴛看着安錦繡說:“宮裏不會又出事了吧?”
“不知道啊,”安錦繡歎了一句,往卧房外走去。
全福被千秋殿的小太監領進了花廳裏,先就要給安錦繡行禮。
“不必了,”安錦繡說:“我才跟着聖上回宮,你就找來了,宮裏又出事了?”
“娘娘,”全福忙跟安錦繡說:“魏妃娘娘去下奴院見了溫氏。”
安錦繡說:“魏妃去見了溫輕紅?”
全福說:“是啊,娘娘,這會兒魏妃娘娘還在下奴院裏,奴才怕出事,這才跑來見娘娘。”
“知道她們說了些什麽嗎?”
“魏妃娘娘把人都支使走了,奴才沒辦法打聽到她們說了些什麽。”
安錦繡的腦子飛快地轉着,白承允被禁足在四王府裏,魏妃一定會爲了自己的兒子有所動作,隻是去找溫輕紅?就是安錦繡,也想不明白了,溫輕紅能幫魏妃什麽忙?
“娘娘?“全福小心翼翼地看着安錦繡,他可是謹記他師父吉和的話,這個安妃娘娘看着好相與,可是心卻是個狠的,不能得罪了。
“先看看吧,”安錦繡道:“你不要去打擾魏妃娘娘。”
全福說:“可是溫氏那裏?”
“一個下奴能翻出什麽浪來?”安錦繡道:“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跟我一起看看魏妃娘娘要做什麽好了。”
“奴才聽娘娘的。”
“溫輕紅那裏,後面幾天你讓下奴院的管事對她看松一點,”安錦繡道:“就當是我們幫魏妃娘娘一回好了。”
全福想不通安錦繡的心思,但還是應着聲,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安錦繡在全福走了後,一個人在小花廳裏又是坐了半天。魏妃爲了白承允會怎麽做?她沒辦法直接找白承澤的麻煩,那就隻有找白承澤的生母,沈妃的麻煩了。用溫輕紅找沈妃的麻煩嗎?溫輕紅跟沈妃本就有隙,現在不管溫輕紅說沈妃什麽,那都是誣陷,溫輕紅能幫魏妃做什麽?
下奴院裏,魏妃站在溫輕紅的跟前,兩個雯霞殿裏的老嬷嬷正認真查着溫輕紅的身子。
溫輕紅這些天在下奴院裏呆着,罪沒少受,整個人是風吹就倒的樣子,隻是那張臉仍是看着漂亮,天生的美人兒,似乎想讓她變醜是件難事。
魏妃卻沒興趣看溫輕紅如今是否容顔有變,問兩個嬷嬷道:“查出來了?”
兩個老嬷嬷過了一會兒才起身,其中一個回魏妃的話道:“娘娘,溫氏是被人下過藥,不能懷胎了。”
魏妃咂了一下嘴,看着溫輕紅道:“現在知道,你用了那麽多的助性藥,夜夜有聖上的專寵,沒給你洗身,你卻還是懷不上龍種的原因了?”
這些日子溫輕紅由妃變奴,受得打擊已經足夠大,隻是這個被人下藥才無法生子的真相,還是将溫輕紅又打擊了一回。溫輕紅的眼淚當即就流出來,哭得可憐,可眼神忿恨,一張漂亮的臉也扭曲了。
魏妃讓兩個嬷嬷退下去,然後跟溫輕紅說:“你也不是第一個倒黴的人,住在永甯殿裏的宮妃,除了她沈如甯一人,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可以懷上龍胎。”
溫輕紅看着魏妃,“你爲何早不說?”
“早說?”魏妃掩嘴一笑,“你們這些秀女,看着沈如甯一臉好人相,就都想住在她的永甯殿那裏,你們自己樂意,我又有什麽辦法?直接告訴你們,進了永甯殿,就一生無子嗎?”
“她害我!”
“沒錯,”魏妃道:“沈如甯這些年害得人不止你一個。”
溫輕紅轉念一想,又道:“也許是安妃。”
“安錦繡?”魏妃道:“你吃過她賞的東西嗎?安錦繡好像從來就不搭理你吧?”
溫輕紅被魏妃問住了,她就跟着齊妃進過一次千秋殿,被安錦繡訓了幾句後,就被趕出了千秋殿,她連一口千秋殿的水都沒有喝過,安錦繡要怎麽害她?
“安錦繡是正得寵的人,”魏妃說:“她不屑于用這種法子對付你的。我看安錦繡的手段,她要殺你,你十個溫輕紅也不是她的對手。”
溫輕紅從地上慢慢地坐起了身來,她的身上就穿着一件粗布宮衣,跟過去穿着绫羅綢緞行走宮廷的日子是無法相比了,“你找來我,就是要讓我知道我這輩子生不了孩子嗎?”
魏妃道:“我現在願意救你出下奴院,你願意把你的命給我嗎?”
溫輕紅猛地擡頭看着魏妃,世宗喜歡的女人都是有一副好容顔的女人,魏妃如今不年輕了,隻是那眉眼看着還是一副美人的眉眼,“你能救我?”溫輕紅問魏妃道,她從妃到奴,這一路走下來,對于宮裏的女人,溫輕紅是一個也不會信了。
魏妃說:“是,我能救你。”
“你要我做什麽?”
“沈妃讓你終身無子,其實也是毒害龍嗣,”魏妃道:“我替你去向聖上喊冤,不過剩下的事,就要看溫氏你自己的本事了。”
溫輕紅沉默了片刻後,問魏妃道:“我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現在看着沈妃不順眼,”魏妃冷聲道:“我要對付她。”
溫輕經說:“奴婢現在隻是下奴院裏的一個罪奴,怕是幫不了魏妃娘娘你的忙。”
魏妃笑了幾聲,道:“溫輕紅,你還真是天真,你以爲你是因爲什麽被關到下奴院來的?”
溫輕紅說:“因爲奴婢得罪了安妃娘娘。”
“你現在是白笑野的同黨,”魏妃道:“你是個謀逆之人!”
白笑野?溫輕紅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白笑野是什麽人,“吉,吉王爺怎麽了?”她問魏妃道。
“白笑野是項黨餘孽,”魏妃看着溫輕紅笑道:“他在江南起兵造反了。溫輕紅,你以爲在下奴院像狗一樣地活着,你的家人就無事了?你們溫家馬上就要滅族之禍臨頭了,你還在這裏做什麽夢呢?”
溫輕紅呆了半天,才跟魏妃喊道:“我不認識吉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