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聽到袁義說安錦繡又挨了世宗一耳光,還差點被關進慎刑司後,堂堂的衛國大将軍也被吓得夠嗆。
袁義說:“不過最後主子還是過了這一關。”
上官勇說:“這個溫妃若是想殺她,那讓我想辦法把這女人除去就是,她要這麽費事做什麽?”
袁義小聲道:“主子說她這也是在幫韋希聖,韋大人的忙,吉王這個人主子怕韋大人一個人對付不了。”
信王名冊上的五位王侯,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吉王白笑野。上官勇皺着眉說:“聖上能相信溫妃與吉王勾結?”
“主子說帝王都有疑心病,所以吉王此次一定在劫難逃。”
上官勇點了一下頭,他也沒細問安錦繡到底是怎麽安排做這事的,袁義不說,那一定就是安錦繡不希望自己知道,那他就不問了。
吉和這時跟着千秋殿的兩個小太監走進了安錦繡坐着的偏廳裏,不用安錦繡開口問他,便說:“娘娘,小狗子的葬事奴才一定替他辦好,他在家鄉的家人,奴才也一定照顧。”
安錦繡拿了幾張銀票遞給吉和,說:“這是我給他的,讓他家人在鄉下買幾畝田,有了田,他們就不用再送下面的兒子來當太監了。”
吉和雙手接過了安錦繡給的銀票,說:“娘娘竟是比奴才這個當師父的,更知道小狗子的事情,奴才都還不知道他下面還有弟弟呢。”
“他要是家中獨子,這戶人家餓死也不會讓他來當太監吧?”安錦繡說:“這個孩子的命,是被我害的。”
吉和忙說:“娘娘,這話可不能這麽說,害了小狗子的人是溫妃,跟娘娘無關啊。”
安錦繡沖吉和擺了擺手,說:“他的喪事你就盡心辦吧。”
“娘娘放心,”吉和說:“奴才一定替他辦好。”
“那幾個抓小狗子去永甯殿的人呢?”安錦繡又道:“查出來是誰了?”
吉和說:“這事奴才也正想跟娘娘說呢,還請娘娘讓那個看見小狗子被抓的小東西去慎刑司認認人。”
“怎麽,全福那裏審不出來?”
“溫妃在地牢裏大喊大叫,”吉和說:“她的那幫奴才們這會兒心氣還都足着呢。沒有聖上和娘娘的話,全福也不敢對這幫奴才用大刑。”
“溫妃在喊些什麽?”安錦繡問道。
吉和搖搖頭,說:“喊她冤枉,要見聖上,這人不是死鴨子嘴硬嗎?”
“讓她喊好了。”
“奴才也是這麽跟全福說的。”
“你手上拿着的又是什麽?”安錦繡這時指着吉和手裏拿着的名冊道:“又到選秀女的時候了?”
“哎喲,娘娘,”吉和忙把手裏的名冊呈給了安錦繡,說:“聖上現在哪還有心情選秀女啊?聖上方才下了旨,把跟着溫妃一起進宮的江南秀女一起拿下,讓奴才來跟娘娘說一聲,讓娘娘知道這事。”
安錦繡翻開這名冊,随意地看了幾個畫着紅圈的名字,說:“這些秀女一共多少人?”
吉和說:“奴才數過了,一共一百二一個,加上溫妃,就是一百二十二個了。”
“聖上要怎麽處置她們?”
吉和往安錦繡的跟前湊近了幾步,說:“娘娘,聖上還沒說這事兒,不過奴才猜,這些人都活不了了。”
安錦繡擡眼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說:“娘娘,這些人都是跟着溫輕紅一路從江南上京來的,這裏頭不知道有多少是跟溫輕紅交好的,留着總歸是個禍害。”
“溫輕紅這樣的能交到什麽朋友?”安錦繡冷笑了一聲,溫輕紅一個眼高于頂,覺得人人都不如自己的人,能用心跟自己的這些對手們交友?
吉和忙說:“娘娘說的也是,奴才看溫妃被抓到慎刑司去了,宮裏也沒人爲她難過。”
安錦繡把名冊放在了身旁的茶幾上,問道:“聖上要把這些丫頭關到哪裏去?”
“關到慎刑司。”
“又是慎刑司?”
“這些人如今就都是罪人了,”吉和說:“娘娘也不用對她們仁慈,這一群人裏出了一個溫妃,這幫人就全都廢了,聖上連一眼都不想看她們了,這群人還有什麽指望?”
“你這樣吧,”安錦繡說:“你把到如今還是秀女身份的人關在一起,那些有了份位的另關在一處。”
“奴才明白了,”吉和說:“那就把她們關在慎刑司的兩個牢房裏。”
安錦繡說:“慎刑司的牢房能有多大?能隻分兩處就關下一百多号人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
“你選兩個無人住的宮室好了,”安錦繡說:“聖上那裏我去說,你先去辦你的差。”
吉和點頭答應了,反正安錦繡的話,世宗八九不離十地都能準,他就先按安錦繡的話去辦事好了。
安錦繡又命人找來了今天白天來跟她報信的那個小太監,讓吉和帶着他去慎刑司認人。
吉和帶着這個小太監,出了千秋殿就又奔了慎刑司。
安錦繡這裏跟紫鴛說:“你在這裏帶好九殿下,我去禦書房那裏一趟。”
紫鴛點頭,嘴裏還是忍不住跟安錦繡小聲抱怨:“我現在就是個帶孩子的命了!”
“宮裏這麽亂,你出去我不放心!”安錦繡用這句話打發走了紫鴛,自己帶着一隊宮人太監,坐着步辇往禦書房去了。
吉和帶着千秋殿這個叫小順的小太監進了慎刑司後,就發現這個小太監在打哆嗦。“這又不是關你的地方,你怕什麽?”吉和好笑道:“把腰挺直了!”
小順看着蜿蜒着往地下伸展,狹窄又潮濕的台階就害怕。牆壁兩側點着的白燭,無風,火苗也是跳躍個不停,人的身影倒映在灰牆上,扭曲的沒有一個人形。小順哆哆嗦嗦地跟着吉和往下走,牙齒都打着戰,就覺得這下面是十八層地獄。
“一會認人的時候你要看仔細了,”吉和邊走邊吩咐小順道:“多認幾個人沒關系,但不能放過一個,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聽見了嗎?”
小順結巴着說:“可,可奴才,奴才那時沒看,看清人。”
“沒看清?那就看着像的都給我指出來,”吉和說:“那是跟你家娘娘作對的人,死了最好!聽明白我的話了?”
小順點點頭。
吉和回身拍了拍小順的頭,說:“你這也是爲小狗子報仇了,我這個當他師父的,替他先謝1;148471591054062謝你了。”
“奴才不敢!”小順險些沒給吉和跪下,像他這樣沒身份沒地位的小太監,别說聖上,主子娘娘們了,就是吉和這樣的大太監一句話也能要了他們的命,小順哪敢讓吉和謝他。
“我要見聖上!”
快到關着溫輕紅的牢房的那一層時,吉和和小順都聽見了溫輕紅歇斯底裏地叫聲。
小順的身子縮得更小了。
“我們今天不找她,”吉和卻是笑了一聲,讓小順走到了他的前面,跟守在台階上的太監說:“等溫娘娘什麽時候不叫了,再給她送水。”
“奴才知道了,”這太監忙就應聲道。
小順又下了不知道多少層台階,聽見身後的吉和跟他說:“就是這裏了,不要往下走了。”
小順跟着吉和走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一道不透風的厚木門被打開後,小順再跟着吉和走進了這道門,然後他就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個大坑。
“找人吧,”吉和指着腳下的坑穴跟小順說。
小順一直以爲牢房就是那種一間房一間房關着人的樣子,到了今天親眼看到了,他才知道原來人也可以扔在大土坑裏關着。小順緊張兮兮地咽了口口水,這要是站在他這裏往下面填土,這些人不就被活埋了?
“這孩子,”吉和看小順站着不動,就催道:“你倒是快點啊。”
“我,”小順說:“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讓他們把頭都擡起來!”吉和命身旁的太監們道。
“把頭都擡起來!不擡頭的就死!”
……
棄斥在耳邊的呼喝聲,讓小順心驚肉跳。
吊在頭頂的燭台被放得靠近了坑穴,讓坑穴裏的人無處遁形,也把一張張人臉都照得發亮。
“找吧,”吉和跟小順道。
白天裏那事發生的太快,小順是真不記得那些人長什麽樣子,這會兒看着坑穴裏的人,這些塊頭大一點的太監,好像都有點像。
“還找不出來?”吉和看小順愁眉苦臉的樣子,便道:“你覺得像的就都指出來,認錯了我不怪你,但不能放過一個。”
小順沒辦法,把他覺得身材像的太監都一一指了,然後跟吉和說:“奴才就覺得他們像,但奴才不敢肯定。”
“再看看,”吉和說:“别放過一個,你重新指一遍給我看。”
小順乖乖地把人又重新指了一遍。
坑穴裏的宮人太監們不知道吉和帶着個小太監來是要做什麽,個個都驚慌失措地看着上面的吉和和小順。
吉和不理會這些人的目光,讓小順把人指了四遍後,才跟小順笑道:“行了,你出去等我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小順轉身就跑,這裏他再呆下去能被吓死。
吉和看着小順跑出去了,才跟身旁的太監道:“方才那孩子指的人你們都記下了?”
這太監忙道:“記下了,第一次指了十一個人,第二次指了二十六個人,後面兩次都是指了三十四個人,大總管您看這?”
“按着最後的那個數來,”吉和說:“下手吧。”
十幾個慎刑司的太監,居高臨下站着,手裏拿着加長的長槍,就這麽照着坑穴裏的人的頭,頸,胸上捅。百十号人窩在這個坑穴裏,跑也沒有地方跑,被小順指到的人,最後一個都沒能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