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聽了安太師的話後,氣極反笑了,說:“讓安書泉給他找個商人家的女兒嗎?讓我們安家出一個出身商家的兒媳?”
安太師被老太君被問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一臉無奈地跟老太君道:“他不從商還能怎麽辦?太學院他是一定進不去了,我們家裏都是科舉入仕的,他連應考都沒資格了,還談什麽入仕?”
老太君說:“家裏有田地可以給他啊,1;148471591054062他那幾個兄弟難道還會跟他争這些?”
“那不就是将他養起來了?”安太師說:“他還能下地去幹活嗎?”
“那也不能去從商!”老太君想這事都想了一下午了,怎麽想她也不能讓安家嫡出的少爺去從商,這要傳出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笑話他們安家。
“母親你也别當從商是件簡單的事,”安太師說:“元信若是能學到二弟的七成本事,兒子就能滿意了。書泉這些年來在江南做皇商,我們府裏的錢财大部分都是他賺回來的,母親你也不要太看輕了他。”
“一身的銅臭氣,我要怎麽看重他?”老太君說:“你這是在爲安書泉打抱不平嗎?我有虧待過我們的安二老爺嗎?”
“兒子沒說您的不是。”
“那你這話是何意?你讓元信去淮州學商,是給了他很大的前程嗎?”
母子二人在書房裏僵持不下的時候,安元文帶着安元信找到了書房來。
安太師讓兩個兒子進房來,看着安元文便道:“你的腿不是不舒服嗎?不去休息,你來找我何事?”
安元文還沒開口,安元信就已經開口道:“父親,大哥覺得我不應該去二叔那兒,所以帶我來跟您再商量商量。”
“是我找的三弟,”安元文怕安太師沖安元信發火,忙又跟安太師強調了一句是自己主動找的安元信。
安太師氣得手顫,但臉上還是一片漠然地看着安元信道:“你自己說,你以後想幹何事,你隻要說得有理,爲父就依你。”
“我做什麽都行,”安元信跟安太師說:“兒子不挑。”
“那你就去你二叔那兒,”安太師不想跟安元信廢話,馬上就說道。
安元文說:“還是把府裏在京畿一帶的莊子都交給三弟打理好了。”
“這是安府的莊子,”安太師說:“不是我們哪一個人的,你說給就給了?”
老太君開口道:“他們兄弟願意給元信,你還有什麽意見?你還要跟兒子争産嗎?”
“母親!”安太師要不是至孝,就要跟老太君拍桌子了,“打理莊子還不是從商?老三他什麽都不會,我怎麽能放心把莊子給他?這些莊子也是我們安家的一份基業啊!”
安元文能看出安太師是真急了,可是爲了安元信,他還是大着膽子開口道:“莊子上有老家人可以幫着元信,在莊子裏就可以學的東西,何必讓元信跑去二叔那裏學?”
“老家人,”安太師說:“那都是下人,要下人教少爺?你二叔還不如下人嗎?”
“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他是你二叔,是你的長輩!”安太師不能跟老太君拍桌子,卻可以跟安元文拍桌子,“你自己還是個待罪之身,你以爲你自己是個沒事人嗎?聖上要怎麽處置你,現在我們都還不知道呢!”
安元文道:“父親,兒子對這事想不明白,元志一向習武,無功名在身,聖上怎麽會知道他的?”
“這是他的本事,”安太師道:“你們若是有本事,也想辦法讓聖上記住你們!”
安元信看安太師發作自己的大哥,不樂意了,說:“父親若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就不說好了,何必沖大哥發火?這事說到底,根還在安元志的身上。”
“安元志明天能面聖,你呢?”安太師問安元信道:“你還要跟他比什麽?”
“我跟庶弟有什麽好比的?”安元信不緊不慢地說道:“他就是再出息,不也是姨娘生的?他還能有朝一日,在我們安家當家作主不成?”
“你給老夫閉嘴!”安太師終于還是拍了桌子。
安元文沖安元信打了個眼色,讓這個不省事的弟弟不要再說話了,自己還是試着跟安太師求情道:“父親還是再想想吧,我們安家何曾出過一個去從商的嫡子?父親舍得,我這個當大哥的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老太君這時也開口道:“讓我嫡出的孫兒去沾銅臭氣,你這個當父親的心也太狠。”
“父親,”老太君的話音剛落,書房門外傳來了安元志的聲音,說:“兒子聽管家說,父親你找我?”
“進來!”聽見安元志的聲音後,安太師忙就道。
安元志全身濕透地走進了書房,先給老太君行了一禮,說:“元志見過老太君。”
老太君擡擡手讓安元志起來,說:“你這一天跑到哪裏去了?”
安元志從地上站起來後,就說:“我陪我姐夫喝酒去了。”
老太君臉上顯出難過的神情來,說:“你姐夫心裏一定不好受,你姐是個沒福的,不然怎麽就跟他走不到白頭呢?”
安元志把頭一低,看着也是一臉的難過。
老太君和安太師都打量安元志的樣子,兩雙精明的眼睛,都沒看出安元志像是知道了安錦繡沒死之事的樣子。
安元信歪頭看了安元志一眼,“你跟上官将軍去喝酒,怎麽身上一點酒味也沒有?”
“我是淋雨回來的,”安元志說:“酒味被雨水沖去了,這事很平常,怎麽三少爺你不知道嗎?”
“我母親還活的好好的,我喝酒是平常事,隻是沒想到五弟你這個孝子,生母的頭七還沒過,你就去喝酒了,”安元信這時候恨不得把安元志打死才好,嘴裏說出的話自然就不會是好話。
“我喊嫡母爲母親,”安元志說:“三哥要我爲誰守孝?”
“你這會兒倒是不瘋了?”
“夠了!”老太君舉起拐杖就在安元信的身上打了一下,“他是你弟弟!”
安元志有些奇怪地看了老太君一眼,這個老太婆今天站在他這一邊了?這是知道他明天要去面聖,所以暫時給自己一個好臉?
安元文把安元信拉一邊去了,自己站在了兩人的中間,隔開了這兩個動完嘴說不定又要動手的兄弟。
安元志看安元文走得這幾步,走得一瘸一拐,便問道:“大少爺的腿受傷了?”
“你明知顧問!”安元信隔着安元文,還是跟安元志喊道。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安元志扭頭看向自己的父親道:“我隻是去了一趟酒肆,府裏就又出事了?”
“聖上要見你,”安太師跟安元志說道:“你明天随爲父進宮去面聖。”
“什麽?”安元志問了安太師一句:“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安太師說:“聖上明日會在禦書房見你,這是你的機會,不管聖上問你什麽,你都要好好的回話。”
“我還以爲父親急着見我,是要跟我說逐我出族的事,”安元志說:“沒想竟是聖上要見我。父親,逐我出族還要聖上出面逐我嗎?”
“休得胡言!”安太師沉着臉道:“爲父爲何要逐你出族?你在聖上面前要是也這樣胡言亂語,爲父還真不如将你逐出族去,讓你自生自滅!”
安元志小聲嘀咕了一句:“沒有就沒有好了,何必又發火?”
“你要說什麽話就大聲說出來!”安太師沖安元志發火道:“明日見了聖上,你也這樣回話?”
安元志說:“聖上怎麽會要見我?他是怎麽知道我的?”
“你這孩子,”老太君說:“聖上要見誰還要理由?你好生去面聖,争氣一點,爲自己争一個前程回來,也不枉你娘生你,我們安家養你一場!”
“元志知道了,”對着老太君,安元志很聽話地道。
“你是我們安家唯一一個鬧着要從軍的人,”安太師對安元志道:“聖上知道你也不奇怪,聖上當年就是從軍的皇子,對你這樣的天生就喜愛。”
安元志一副受教的樣子,心裏卻好笑,原來說謊話,找借口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
老太君這時道:“元志,昨天你跟你大哥他們在遊廊那裏打了一架,這事祖母已經知道了。”
安元文忙認錯道:“太君,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沒做好。”
“你是有錯,”老太君道:“要不然今日聖上也不會罰你在金銮殿前跪足三個時辰,還命你閉門思過。”
安元文說:“孫兒已經知錯了。”
安元志又看了看安元文的雙腿,說:“還有這種事?”
“大哥的腿到現在還腫着,”安元文這一次跟安元志說話,是客客氣氣的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那種高高在上,“元志你若是不信,我讓你看一下?”
“大哥!”安元信這時把安元文拉到了自己的身後,說:“你不必求他。”
安元志說:“求我?求我什麽?”
“你三哥被聖上從太學院趕出來了,”老太君道:“就爲了你們昨天晚上的那一架,元志,你要看着你三哥從此與仕途無緣嗎?”
安元志看向了安元信。
“太君!”安元信卻惱恨地跟老太君喊道:“我去淮州就是!”
老太君也不理安元信,隻是盯着安元志道:“我想把你娘安葬進安氏的墓山裏,你娘雖說是自盡,可也是因爲你姐姐的事情受了剌激,慈母之心,我可以體諒她。元志,你覺得祖母這樣安排你娘的後事,你還滿意嗎?”
安元志想跟老太君說我一點也不在乎安家,隻是心裏想着安錦繡的話,最後安元志還是跟老太君說道:“如果元志可以在聖上面前爲三哥求情,元志一定會跪求聖上饒過我三哥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