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郝漠風集合隊伍之時,楊雄對他提出的建議,郝漠風看了看對方的眼睛之後,便答應了下來。
因爲在少年的一雙眼裏,他看到的是對方的信念,郝漠風也因此将部隊的帶領權暫時交給了楊雄。
這讓這個大力漢子心中頗爲感歎,他在緬甸從來沒有見過郝漠風這樣随便相信别人的軍官,更不用說将自己手裏的部隊交給别人了,他剛才之所以提出那個建議。
隻不過想讓郝漠風帶隊走那邊,進行更有效的攻擊,想不到郝漠風不僅一口答應,還将部隊交給了自己。
“這或許就是自己願意脫離吳司的部隊,跟着他走的原因吧,有這樣的人在,總覺得希望就在身邊。”
這是楊雄心裏此刻的想法,但他什麽都沒說,隻是朝着郝漠風站直了身子,十分正式地給對方敬了個軍禮。
用的是華夏部隊裏的軍禮。
郝漠風神色肅穆,擡手回了一個軍禮,楊雄這才轉過身子,将已經集合完了的部隊帶領起來,朝着自己熟悉的那一條暗道小跑了過去。至于阿永,自然跟在他的身邊,戰士們都跟着楊雄走了,郝漠風反而落在了最後頭。
看着自己手裏的這些兵,郝漠風打從心裏露出了笑容,這種帶兵的感覺,自己以前隻在當督察員的時候,在西北軍第三師體會過幾天,而此刻的郝漠風再次體會到了身爲指揮,身上的責任之重。
他并不是不管這些士兵的死活,相反地,這是因爲他相信自己手下的戰士,才會大膽将權力交給對方。
因爲郝漠風知道,讓楊雄直接帶着隊伍,比自己聽從他的指點,帶着隊伍要有效率。
他放得開。或許在許多人的心裏,這是不可思議,或者是甩手掌櫃的行爲,但這就是郝漠風的辦事風格。
此刻的緬甸士兵們心中,都在這麽想着:“他居然就這麽放心地将戰士們交給了其他人率領,難道不怕我們背叛麽?不,他相信我們,也相信他所交付的人,所以才做出了這種決定。之前的戰鬥中他沖在最前面,此時他雖然還沒跟上,但他的精神,似乎就在身邊。”
他們的腦子裏一直回蕩着郝漠風在集合隊伍時候所說的三個字:“打勝仗!”
這種不拘一格的指揮官,他們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但不可否認的是,緬甸士兵們在感覺到了郝漠風的心意之後,身上的戰意變得更濃了,他們一定要實現指揮官的目标。
要赢!
在指揮大樓裏,蕭卓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從窗口處走了回來,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椅上面,點燃了一根煙,在他身邊的許燦生看着自己這位嘴角上揚的上司,也笑了:“老大,漠風的隊伍怎麽樣?”
“媽的,要是這小子早入伍十年,偵察連的連長就不是我了,現在我覺得他帶兵的點子,都快趕上我了。”
蕭卓笑了笑,将心底話說了出來,不過他這麽說并不是因爲嫉妒,而是欣慰。
郝漠風是他帶出來的兵,但蕭卓早就知道,沒有一個士兵會永遠是一個士兵的,他會成長,變成一個和自己平級,甚至超越自己的存在,在此刻的郝漠風身上,蕭卓看到了這種可能性。
他不會永遠是自己的屬下,但他和自己的心意卻不會變,大家都是作爲最純粹的戰士在奮鬥,此刻郝漠風已經出發了,那麽,這棟指揮大樓裏剩下的事情,就落在了蕭卓和許燦生的肩頭。
“走,我去找古力石那家夥,你去刑訊室。”
蕭卓拉起了袖子,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許燦生在他身後也站了起來,看着自己教官那激情澎湃的樣子,他的心裏也很是興奮:“這才是所謂的團隊合作呢,漠風,等着你回來!”
此刻KM地區的南邊,吳司掌握的最大武器庫裏,稀稀落落分布着幾十個緬甸士兵,但他們的神色都十分難看,尤其是聚攏在一起的幾名戰士,臉上的憤怒是顯而易見的。
而他們憤怒的對象,此刻便站在他們的面前,那是個身着黑色燕尾服,頭發打理得十分幹淨的男子,此刻他看着逼近自己的這些緬甸士兵們,拉下了一張臉:“許隊長,這是怎麽回事?”
“藤原上!我們的軍饷,爲什麽隻發了一半?!往常就算别的部隊拖欠了軍饷,我們這些武器庫的人,也是絕不會拖欠的!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們是吳司大人的親衛隊嗎?!”
一名帶着軍帽的男子一連怒意,朝着燕尾服男子大聲喝問:“說!是不是你們這些狗·日的把錢給弄走了!”
“說!”
在他身後的緬甸戰士們同時大喝,聲音甚至在隔壁的街道上都聽得見了。不巧的是,郝漠風剛剛和楊雄一起,帶着部隊來到了這個位置。
“這棟樓背後便是敵人的武器庫了,指揮官,現在指揮權交還給你了。”
楊雄朝着郝漠風笑了笑,這裏他以前來過許多次,每次都是催要部隊的軍資裝備的,和這裏的負責人許三還發生過很大沖突,但也正因爲如此,楊雄對這裏周邊的地理十分熟悉。
“我沒什麽說的,大夥兒把聲音放輕了,咱們慢慢過去,他們既然内讧了,那就不要怪我們一鍋端!”
郝漠風說着輕輕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楊雄:“剛才的聲音,我總覺得似曾相識呢。”
“滾!死小子……”
楊雄一把拍開了這家夥的手,他哪裏不曉得,這是郝漠風和他開玩笑,楊雄還記得,在郝漠風抓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是在和那個吳司派來的督察官藤原村一爲軍饷的事情争辯,這小子這麽說,純屬調侃自己。
但楊雄知道,這不過是郝漠風調節氣氛故意說的罷了,當下貓着身子,不敢大聲出氣,跟着郝漠風繞着這棟大樓摸了過去。而在他們悄悄靠近的時候,在武器庫那邊的沖突此刻顯得更加劇烈了。
“許三,我已經和你說過了,之前的軍費已經是我們櫻花商社贊助你們的,準确的說,那筆錢是我私人出資,你們有抱怨應該去和吳司統領說,每天來煩我,不知道什麽是羞恥嗎?!”
藤原上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陰沉,這麽多天下來,他和許三的矛盾越來越大,甚至有很多次,他已經快忍不住要出手幹掉這個礙事的家夥了。
“我們不管那些!既然你是吳司大人派下來的人,我們就隻問你!剩下的錢,你什麽時候給!”
許三說着一把掏出了腰間的手槍,擡起來指住了面前的藤原上:“要是不給,就算老子認識你,老子手裏的這把槍也不認識你!”
“死!”
一名黑影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在了許三的身後,在他擡起槍的時候,一把苦無已經抵住了他的後背。
但在忍者即将出手的時候,藤原上揮手制止了他:“先别動手。”
“許三,你最好搞清楚,就憑你這樣的人,我擡手就可以捏死,不過現在我不動你,留着你的命,和敵人拼去!”藤原上上前一步,捏住了許三手中的槍,慢慢将其奪了下來,旋即,他笑了:“還是說,你也想和楊雄一樣?”
“呸!老子是吳司大人的親衛隊,永遠不會背叛!”許三說着死死盯住了面前的燕尾服男子,寒聲道:“不過,這不代表你可以耀武揚威!弟兄們,動手!”
幾十個緬族士兵都舉起了槍支,指住了藤原上,以及他身邊的忍者,藤原上見到這種情況,臉色也變了,他沒想到許三居然不要命到這種程度,他的一條命明明已經在自己手裏了,居然還這麽倔!
所謂的一半軍饷,當然隻是個說頭,上面其實撥下了足夠的資金,但藤原上自己截留了一部分,在他眼裏,這些緬甸人早晚都是棄子,沒必要給他們那麽多好處。
而且,就像許三說的那樣,因爲武器庫是最重要的地方,所以吳司安排在這裏的都是親衛隊。
所謂的親衛兵,就是那種絕不會背叛的死士。
反過來想,自己别說是克扣了一般軍饷,就算全部扣了,這幫家夥也不會造反,但藤原上此刻才發現,自己有些想差了,這些人确實不可能背叛吳司,但這不代表,他們就不會背叛自己。
就像現在這樣。
“櫻花。”他閉上了眼睛,将手放到了身後,暗自扣動了響箭,一發煙火當即騰空而起,這是招呼周圍的櫻花商社成員過來殺敵的信号。他手下的忍者也取出了槍械,和這些緬甸人上綱上線對峙起來。
不過第一槍卻不是他們雙方中任何一方開的,已經帶着隊伍暗暗潛入的郝漠風看到了這一幕,嘴角露出笑容的同時,也毫不客氣地扣動了手裏的扳機,将一名日本忍者一槍射死了:“弟兄們!上!武器庫是我們的!”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