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很不理想,醫生直接這麽和郝漠風說:“這個年輕人失血過多,但是畢竟年輕,氣血旺盛,還能夠挽救,但是這個大胡子……受傷太重了,原本就中了槍,可脊椎骨還被人砍了一刀,實在是……”
“……”郝漠風聽完之後,心情十分不好,但他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朝着醫生彎腰道:“無論如何,請醫生你一定要盡全力救活他們,他們……還有事情沒做完……”
“是的先生,他們是我們的戰士,我們一定會盡全力。”醫生朝着郝漠風點了點頭,随即轉身回到了手術室裏,而郝漠風便站在門邊,抱着雙手低着頭,不言不語。
蕭卓站在他身邊,從兜裏摸出了一盒煙遞給了郝漠風:“拿去吧,别犯愁了,不還沒到那一步麽?”
“老大,你說我之前讓他們到這裏來,是不是錯了?”郝漠風擡頭看着蕭卓,目光裏有些自責。他記得自己當初在偷聽安曉峰和大胡子說話的時候,也爲這兩人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有所不平,後來發現安曉峰是阿玉的弟弟,對他也多了些親近之感,滿打算在處理了KM地區的事情之後,就安排他們去傑沙,和阿玉母女彙合的。
沒想到一場仗打下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不會,他們是自願跟着我們的,你沒必要把所有的責任都背在身上的。要說有責任,那個人應該是我。”蕭卓說着歎了口氣,朝着樓道深處掃了一眼:“當初讓你帶着突擊隊繞到後方攻擊的人是我,沒想到那些櫻花商社的人,在周圍還安排了伏兵,進行了反襲擊……”
“戰局瞬息萬變,蕭卓老大的安排并沒有錯,是我沒有顧及到每一個人,現在想起來,我将指揮權全部甩了出去,本來就不是一個指揮官該做的事。”少年依然低垂着頭,他在回想之前的戰鬥,如果自己能夠合理安排人手,不是充當了先鋒官,或許這場仗的損失還會更小一些。
蕭卓在一旁皺着眉頭,他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但是他知道,郝漠風這麽想是因爲責任心太重了。KM地區之所以燃起戰火,起因便是自己等人挑動了古力石心底的欲望,雖說這是爲了保住寒山,但未免有一些禍水東引的意思。
本來便有些愧對KM地區的戰士和百姓,若是不打赢了這一場仗,幫KM地區建立一個美好的未來,别說是外界的看法,就是自己的良心這一關,蕭卓也覺得過不去。他和郝漠風一樣,在這方面是看不開的。
“真是受不了你們兩個混蛋。”腦袋忽然一痛,郝漠風愕然擡起頭,發現楊雄手上纏着繃帶,正站在兩人面前怒目而視,他的一隻手正在放下,顯然剛才的那一下,就是這家夥下的手。
“我說你們這樣有意思麽?再自責下去,受傷的士兵們能夠恢複?死去的戰士們能活過來?你們在這裏自責的時候,要是吳司那混蛋重新組織了部隊殺過來,這裏由誰來指揮?鬼?古力石?”楊雄說着捏緊了拳頭,他的虎口處又流出了鮮血,這是在之前的戰鬥中,由于受到了過度的震蕩而裂開的,但此刻楊雄已經顧不得了,眼見兩個頭目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他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營長!”阿永在遠處招呼着楊雄,他也朝着這邊走了過來,他倒是沒有受傷,但他看到楊雄剛才對郝漠風和蕭卓那麽不客氣,要是這兩個家夥一發狠,對營長做出什麽不客氣的事情,就不好了。
“等着,這就來。”楊雄大聲答應了一句,随即最後瞪了一眼這兩個家夥,拂袖而去:“選擇成爲了領導者,若是連部下的生死傷亡都不能扛住,最好别當這狗屁指揮官!窩囊!”
他走開了,一次頭都沒有回。
站在這裏的郝漠風和蕭卓雖然挨了楊雄一下,但他們的心底此時卻沒有絲毫的惱怒,剛才楊雄說的話,便有如一盆冰水一般,澆在了兩人過分思考的腦袋上面,讓這兩個人徹底冷靜了下來。
“我這是在做什麽,那家夥說得對!我在這裏難過,自責,又有什麽用了?!他們依然躺在那裏不知死活!眼下我還有要做的事情,不能讓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郝漠風的眼睛裏漸漸泛出了異光,自己現在的身份,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以前的自己隻是個純粹的戰士,隻需要沖鋒在最前面,進行戰鬥就行,但現在卻不一樣了。
自己和身邊的蕭卓老大一樣,都是指揮官,手下都有一支部隊,手下的戰士們都在看着自己,雖然國别不同,但既然自己領導了他們,自己就應該給他們做個榜樣來。
現在自己在這裏垂頭喪氣,若是讓那些活着的戰士們看見了,那是什麽樣子?部隊的士氣會受到多大的打擊?這難道是一個指揮官應該做的事情嗎?!
“不,不能這樣。”郝漠風忽然一拳打在了牆壁上,将牆壁直接打出了裂紋,他猛然擡起了頭,朝着身邊的蕭卓看了一眼:“老大,我們,也還有繼續要做的事情,對吧?”
“是啊,沒想到,當偵查連長這麽久了,在這種事情上還是看不開,還要人來教育。”蕭卓歎了口氣,叼起了一根煙來,他想起了自己在國内的時候,那時候帶着偵察兵們到處調查,搜索情報的時候,自己何曾如此猶豫過,并不是因爲當時的自己比現在強,而是自己當時坦然承擔了戰士們的信任,他們相信自己,那麽自己就要做出最正确的選擇。
“我回指揮中心了,還要安排接下來的戰鬥。”蕭卓朝着郝漠風點了點頭,最後看了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兵一眼:“小子,跟我過去麽?”
“我會去的,不過,要稍微晚一些。”郝漠風朝着蕭卓點點頭,蕭卓和郝漠風一樣,臉上的陰霾已經一掃,重新變爲了堅毅,他伸手拍了拍郝漠風的肩膀,旋即大踏步轉身離去了。
步伐堅實,有力。
郝漠風看着自己的教官離開,這才慢慢轉過身子,朝着手術室看了過去:“大胡子,曉峰兄弟,這裏是你們的戰鬥,你們要堅持下去,一定要活下來。”
“而我,我也有要做的事情,既然答應你們要改變KM這裏,我就一定要做到。”少年在心底默念着:“前方還有我的戰場,和你們一樣,我也要戰鬥下去。”
“因爲我們,都是戰士。”
他就這麽在心底和兩位傷員告了别,随即再不猶豫,朝着指揮室的位置走了過去,蕭卓還在那邊等他,而自己,當然不會讓教官,讓自己手下的那些戰士們失望。
此時的手術室裏,之前和郝漠風說話的醫生在盯着心電儀器,原本他已經準備放棄了,但此刻儀器上面的線條再次波動了起來,波峰變得越來越是強烈,他有些不敢相信,仔細看了一眼,但旋即,他便重新拿起了手術器械,朝着身邊的護士吩咐道:“繼續搶救,他們的心肺有複蘇的迹象。”
“好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