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炎并沒有絲毫的喜悅,這不僅是因爲在剛才的樹林裏,損耗了過多的人馬,也因爲剛出山林之後,便又遭遇到了對方的槍擊。
從前方的槍聲聽得出來,那是兩挺機槍在射擊,但偏偏對方的射擊技術極爲老到,一梭子下來,自己這邊的戰士,就要倒下幾個。
“沖!給我全部壓上去!半月形攻擊!”炎一邊發布着命令,一邊從腰間取出了槍械,也開始朝着上面射擊,但從山腳下仰攻,實在很難發揮效果,尤其對面的兩挺機槍,是擺在山寨之内,射擊的人身體的絕大部分,都躲藏在掩體之後,很難進行有效的殺傷。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便是全線壓上,對方的人手不足,等自己的人沖上了山寨邊緣之後,直接可以展開人海戰術,進行近身戰,那樣才會有勝利的機會。
不過他沖上去了一段距離之後,炎的目光頓時凝住了,身體毫不猶豫地閃到了旁邊,而在他的身體依然在半空時,一枚炸彈已經在炎原本站着的位置爆炸了,雖然沒有傷到炎,但他的手下,在這一枚炸彈的爆炸之下,又死傷了不少。
“媽的……繼續沖!他們人很少!沖上去了就是勝利!”此刻炎唯有這麽發布命令,一邊将右手放在身後擺動了兩下。
他從加拉丹帶來的十幾名老戰士見到炎的動作,便不再進行沖鋒了,而是等在了人群的最後方,隻要有地獄火的戰士畏懼逃跑,當他們回過頭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便是穿腦的一發子彈。
“退後者死!”
在死亡的壓迫之下,這些剛剛加入地獄火部隊的士兵們不得不硬起頭皮,朝着寒山山頂繼續沖鋒,當然,在他們的心裏,已經将炎,以及身後的那些死神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付東升扛着擲彈筒,再次朝着裏面塞了一發炮彈,随即閉上了右眼,用左眼順着自己伸出的左手進行定焦,在一聲輕笑之中,再次發射了一發炮彈出去,雖然還是沒命中炎,但這次殺死的敵人更多。
他手中的武器原本就是從華夏運送過來的精品,比起緬甸當地的土槍土炮要強橫得多,炮彈發射出去之後,一炸就是一大片,此刻看着前方血肉橫飛的場景,大少爺付東升很有些志得意滿的味道。
“狗·日的地獄火,再敢沖上來,老子讓你們分屍!”一邊叫嚷着,付東升一邊再次從彈藥箱裏取了一發炮彈,塞入了發射筒。
“漠風,這家夥以前都是這麽瘋的?”納蘭米兒在射擊之餘,也在注意着付東升的動靜,見到這家夥此刻已經徹底興奮了起來,女子不由得有些無語。之前付東升跟着自己從漠北蒼狼大隊來到緬甸時,一副低調乖巧的樣子,也就是偶爾言談古怪而已,并沒有什麽出格的行動。
現在看着這家夥拿着擲彈筒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出他之前居然能那麽聽話,便忍不住問了一聲。而郝漠風聞言,也隻是輕笑了一聲:“這家夥,一發起瘋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在郝漠風看來,這是身爲一個戰士的靈魂在燃燒。付東升是個有血性的男子,不然當年在自己遭受冤枉的時候,他就不會和許燦生一起義無反顧地和自己一起殺入緬甸,甚至更早的,在自己等人入伍的時候,付東升也不會幫着自己,和隔壁連隊的三十号人物打架。
那家夥很重感情,所以戰鬥起來,都會承擔最重要的火力任務,而面露興奮之色,隻是因爲他的身體裏有熱血。
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郝漠風不再多說,開始不斷扣動着手中機槍的扳機,将子彈精準地送入了敵人的胸膛,他當然看到了前方的領頭人,也瞄準過那家夥,但每次射擊,都被那人先行察覺,以微小的角度,躲開了這些子彈。
“這家夥一定是炎!”雖然相隔很遠,郝漠風還看不清楚那家夥的樣子,但根據自己之前在岩城搜羅的情報,炎是一個常年罩着火紅色面具,腰間挎着赤色鋼刀的人,而此刻下方的指揮官,他的身體在陽光的折射之下,隐隐有紅光射出,正符合之前的情報。
故而,郝漠風的槍口一直在對準他的身體。
“我就不相信,你的速度能快得過我的機關槍!”郝漠風心裏冷哼了一聲,再次将一個彈夾卡在了機槍上面,幹脆将一杆槍抱了起來,朝着炎所在的位置瘋狂掃射着。
他感覺得到,現在下方的領頭人,隻有炎一個人了,再沒有其他的大将之材,之前自己在曼德勒遇到的韓進,聶飛那樣的人,此刻在下方的部隊中,根本沒有那些家夥的影子。
這是地獄火的悲哀之處,他們固然籠絡了一批優秀的骨幹,但卻不注意新鮮血液的補充,那些人之所以跟随着炎,隻是因爲當年炎對其有恩惠,故而不避生死地幫助他,即使那條路是錯的,也是一根筋走到頭。
現在下面的部隊人數雖然多,但卻缺少這樣的精神,起碼郝漠風已經看到了好幾個,被自己手中的機槍和付東升的擲彈筒吓破了膽的家夥直接叫嚷着轉身逃跑,雖然那些家夥立刻就被炎安排的手下當頭一槍幹掉了,但這已經表明,他們的戰心,并不像他們的人馬這樣衆多。
故而,自己更要先一步幹掉炎這個家夥,隻要首領一死,這些人馬上就會全體崩潰,這場戰鬥也就不必繼續進行下去了。
但讓郝漠風意外的是,自己的子彈居然完全沒有發揮效果,好幾次已經将炎逼到了死角,他就算趴在地上都躲不過自己的子彈,但這家夥居然絲毫也沒在乎,躲得開的就閃躲幾下,實在躲不開了,幹脆就讓子彈射擊在身體上,而他本人居然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依然行動矯健。
“……他的身上有護具,漠風,不要光盯着那家夥一個,既然他有古怪,我們還是先對付其他的士兵。”郝漠風的這幾次射擊,納蘭米兒都看在了眼裏,她固然也感到奇怪,但她此刻更加知道,瞄準炎射擊已經達不到預期的效果了。
“米兒,你先壓制住下面的這幫家夥,我換一把家夥。”郝漠風說着丢下了機關槍,從身邊拿起了自己适才組裝好了的一杆重狙,開始透過瞄準鏡,将槍口對準了炎的身體:“我要再試一次。”
“好,不過射擊一次就夠了,現在敵人是半月散布着,一支機槍難以壓制住的。”納蘭米兒見郝漠風堅持,也沒有特别阻止他,不過在郝漠風端起了重狙的時候,她依然在郝漠風耳邊提了一個醒。
對方就是看自己這邊人手不夠,所以将人員大面積分散開來進行攻擊,若是讓他們摸上了山寨,自己手中的槍械就很難發揮作用了,到時候非得一番肉搏不可,那些家夥雖然是草包,但人數必定衆多,對付起來會很花力氣。
“好。”少年點了點頭,将納蘭米兒的告誡聽進了耳中,随即将射擊的角度調整了一下,他在瞄準鏡裏清楚地看見,那名首領此刻正是戴着一個火紅的獠牙面具,确定是炎無疑了。
“下去吧!”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郝漠風的雙手端着重狙,重重扣動了手指,槍的後托直接砸在了少年的肩膀上,但他并沒有絲毫動彈,隻是死盯着前方。
子彈帶起了血。
火紅的面具逐漸龜裂開來,露出了下面的臉孔,鮮血順着頭發流淌而下,但讓山寨中的郝漠風震驚的是,這一發重狙的子彈,居然沒有将炎直接打死!
“小子,你幹得不錯!”伸手一抹額頭的鮮血,炎不僅沒有倒下,相反地,他反而狂笑了起來:“多少年了!還沒有人有本事打碎我的面具!你是第一個!但老子會讓你後悔的!”
“給我上!他們沒什麽了不起的!”随着一聲爆喝,炎再次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