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的眼裏流露着毫不掩飾的憎恨,但這與郝漠風無關,之前少年的眼中雖然布滿了殺意,但在真正交手之後,這些情緒便被他壓在了腦後,此刻郝漠風所知道的,就是打倒眼前的敵人,除此之外别無其他。
這正是少年被漠北蒼狼大隊的老戰士們看好的地方,以爲他無論多麽憎恨一些人,在戰鬥中都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出拳出腳都很有章法,而這正是他的過人之處。唯有絕對的冷靜,才能使得成功的概率變得最大。
在接過了韓進的一拳之後,郝漠風随手回了一掌,同時左腿踢出,踹向了對方的腹部,而在那之後的韓進則是退後的一步,躲開了少年的腿風,随即他整個人騰空而起,一掌朝着郝漠風的天靈蓋印了下來。
“跳上空中?自己找死!”郝漠風也朝後退了一步,随即身體倒轉了過來,先是朝後蹬了兩腳,确定了韓進沒辦法趁機攻擊自己,這才兩手撐在了地上,雙腿朝着敵人猛攻而去,正是韓退之前教給自己的一套鴛鴦連環踢,而在自己到達緬甸之後,經過了多時的鍛煉,此刻的郝漠風施展這套武功可以說是爐火純青,比起自己在部隊的時候施展出來,更增加了幾分力道。
“好!好小子!居然真的在我面前用出了這一手!”韓進的臉上流露出了興奮的味道,似乎在他眼裏和他對打的敵人并不是郝漠風,而是自己那個多年未見的弟弟,而也隻有他們兩人才知道,彼此之間有着多麽重的仇恨!
他一掌直接朝着郝漠風的腿劈了過去,落手之地正是郝漠風的經脈所在,而少年哪裏會讓他得逞,當即再次踢出了一腳,将對方的手掌撞到了一邊,而韓進趁機跳了起來,将整個身體的力量,加上自身的體重都送到了這一掌上面,直接拍在了郝漠風飛踢過來的腳掌上面。
一掌一腳對撞在一起,空氣中頓時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少年眼睛一跳,他感到了幾百斤的力量正壓在自己的腿上,而更讓他皺眉的是,韓進的另一隻手并沒有閑着,而是朝着少年的膝蓋樓了過去,準備拿住郝漠風的關節,讓其沒辦法施展如此迅捷的腿法。
更有甚者,郝漠風知道對方要是抓住了自己的膝蓋,隻要他手掌用力,自己的一塊膝蓋骨都會被抓了下來,到時候自己可就成了殘廢了,當下大吼一聲,兩隻手在地上死撐着,雙臂彎曲,随即迅速彈起,在韓進還沒抓到自己關節的時候,整個人硬是頂着韓進的體重,将其彈飛上了天去。
“不可能?!他的手臂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力量!”韓進的身體被郝漠風的腳掌處傳來的大力頂上了天空,白發飛舞之間,男子臉上全是錯愕,他以前和弟弟對打的時候,自己從來沒見過韓退使用過如此剛猛的力道,不,應該說韓退自己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量的。
當年年輕的時候沒有,現在已經過了壯年,體力衰竭的他更不可能施展出這等驚世駭俗的招數來,韓進這才徹底醒了過來,發覺了眼前的敵人并不是自己憎恨了幾十年的弟弟韓退,而是一個毛頭小子。
但這更讓他憤怒,在空中感受着手臂上的酸麻,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在他腦中響起:“難道這是韓退這幾十年來新練成的功夫?傳給了這個小子?不!不可能!我絕不相信!一定是這小子自己練出來的!我不可能輸給韓退!”
他決定再試一試。
打枊郝漠風的身體彈射而其的時候,韓進再次朝着少年抓了過去,他的左手成爪形,準備拿住郝漠風脊背的要穴,另一隻手凝掌在胸,随時準備出手,而郝漠風的身體在空中是難以動彈的,至少韓進如此認爲。
可惜的是,他再次估計錯誤了,郝漠風的身體在即将和他接觸時,忽然間腰部一扭,整個人便如陀螺一般旋轉了起來,在轉動之中,他的身體也在調整着角度,當韓進一爪攻過來的時候,少年的手臂已經迎了上去,直接伸出手指在對方的掌心戳了一下,随即轉動了手腕,一把抓住了韓進的胳膊,在其腕骨之上着力一扭。
“啊!!”白發男子感到了一股劇痛,當即一腳朝着郝漠風踢了過去,少年這才放開了他的手臂,朝着身後滑動了幾分,而在他伸手按住地面時,少年的身體已經停了下來,随即他站直了身子,用冷冷的眼光注視着韓進。
“你最終還是用出來了,雖然你口口聲聲讨厭韓退,但最終你還是不得不用他的招數保命,這又是什麽說法呢?”少年的聲音和目光一樣冰冷,直接命中了韓進的死穴,在聽到了郝漠風的這句嘲諷之後,一向沉穩的韓進第一次暴怒了,他朝着郝漠風大吼了一聲:“放屁!老子和韓退!和韓家根本沒有關系了!你這小子知道個屁!我們的事情豈是你一個毛頭小子可以插嘴的,你是什麽東西!”
“一個能打赢你的人,而已。”少年朝着他勾了勾手:“并且,我要殺了你,帶着你的憤怒一起下地獄去吧!”
“那你就試試!”韓進現在已經将下面的防衛徹底抛到腦後了,他已經被郝漠風的這幾句話完全激怒了,在通紅的雙目之下,他的仇恨之心在沉澱了多年之後,再次被激了出來。
他再次朝郝漠風沖了過去,将自己的連環掌施展得虎虎生風,宛如身上多長了幾條胳膊一般,郝漠風這才對他重視了起來,這家夥雖然和自己的教官不對付,并且缺乏冷靜,但還真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他再次将攻擊擋了回去,随手招架之中偶爾踢出一腳,便是韓退的功夫,而這樣的對打方式更是讓韓進哇哇直叫,兩人在這大樓之上你來我往,戰鬥的聲音劃破了夜空。
而在這個夜裏,遠在華夏的韓退心中有些不安,躺在自己的宿舍裏半天睡不着覺,幹脆不睡了,起床來到了院子外的大樹邊,看着遠方點燃了一根煙。
“老夥計,有心事?”鬼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随即白發男子便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在自己身邊冒了出來,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鬼叔,雖說當年你教過我幾手功夫,但現在咱們都是一樣的教官了,就不能别這麽神出鬼沒的?”
“放屁,我老人家向來就是這樣的,怎麽能說是神出鬼沒呢?”鬼叔對韓退的這個用詞不以爲然,随即從對方手裏搶了一根煙過去:“有心事?”
“不知怎麽,剛才忽然在心裏冒出了老哥的影子……”韓退吐出了一口煙霧,随即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在緬甸混出什麽名堂沒有。”
“嘿,你倒是好心,忘了當初他怎麽背叛我們,逃到緬甸去的了?”鬼叔說着拉起了韓退的胳膊,在上臂位置輕輕一拍:“這裏頭還埋着那次事件之後盯着的螺絲呢,你就一點兒也不怨恨?”
“這是老韓家的悲哀,老爹将家族的秘術傳給了我,沒有教給大哥,這讓他心裏極爲不平衡,這我能理解,從小到大,我沒什麽能強過他的,偏偏繼承家業的人是我。”白發男子抽回了手掌,微微擡起頭,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憶:“那時候他說會恨我一輩子,這麽多年他也沒回國,或許他說的是真的吧,而我在部隊裏将家族武術傳了出去,恐怕更會讓他生氣。”
“那小子什麽都好,就是心眼小了些。”鬼叔也歎了口氣,當初韓退和韓進在漠北蒼狼大隊也是名噪一時的人物,外界的人都稱他們爲進退兩難,哼哈二将,但就是因爲家族矛盾,韓進最終遠走緬甸,從此不知所蹤。
“或許,這次去緬甸辦事的家夥們能遇到大哥?等他們回來之後,我會和他們打聽打聽的,看看有沒有消息。”韓退的眼中是一輪明月,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月亮不僅看到了他,也看到了幾千公裏之外的,他的兄長。
那個和他模樣相似,也是一頭白發的男子,他正在戰鬥着,而和她戰鬥的人,卻是他弟弟教導出來的少年英才。
郝漠風一腳踹了出去,在韓進的腰間擦了一下,将對方的身體帶得歪了一些,随即一個肘擊打了出去,正中對方的下颚,在經過了十幾分鍾的苦戰之後,他終于拿下了這一局。
“唔……”韓進退後了幾步,嘴裏冒出了鮮血,下颚處的劇痛讓他沒辦法集中精神,而這時候的郝漠風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過來,一把朝着他的脖子抓了過去,在白發男子出手招架之時,少年的手臂忽然一沉,一隻手居然如同一條靈蛇一般,從韓進的防禦圈裏鑽了過去,随即握住了對方的脖子。
“勝負已分,你輸了。”少年将韓進提了起來,随即收緊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