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可别這麽說,要不是你來增援,這一場仗還不知道什麽結果呢,估計還有的打。”袁九斤站了起來,将身上的灰塵抖了開去:“我以前還沒真服過誰,不過你小子例外,這次戰鬥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你比我強,同樣是林子裏偷襲,你那邊就能很快結束戰鬥,甚至還過來增援我,吳小姐的眼光沒錯,你确實是天生帶兵打仗的料子。”男子朝着郝漠風伸出了手,突然笑了笑:“說真的,最開始她說要讓你帶隊的時候,我心裏面可是很不爽的。”
“那更說明老哥你是個光明正大的漢子,即使心裏不高興,還是和我公平進行了比試,最後還是将首領的位置讓給了我,不然我哪來的機會指揮戰鬥,充其量就是個一線戰士罷了。”郝漠風說的是心裏話,眼前的袁九斤讓郝漠風覺得,他是個真真正正的戰士,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而且絕不會玩陰謀詭計,少年這才明白他加入風這個組織的原因。
因爲一個過于正直的人,在緬甸是沒辦法獨立生存下去的,他和自己不同,他來緬甸的時候已經退役了,一切都得靠自己,不是像自己這樣隻是進行一個任務,結束了之後還能回國。
他們才是真的從血海中闖出一條生路的人,雖然或許不是最優秀的,但确實最真實,也最适合緬甸的戰士。
和那些土匪軍閥的士兵不同,他們有心,而就在此刻,郝漠風在心中才真正對吳夏的組織重視起來,如果之前的自己隻不過将其當成了合作夥伴,那麽在經曆了這次戰鬥之後,郝漠風已經徹底将其和自己劃爲了一體,不分彼此。
“打掃戰場!将敵人的屍體集中焚燒,犧牲的弟兄們帶回傑沙安葬,其餘人進入山林,用土塊滅火,防止火災蔓延。”少年下達了又一道作戰指令,眼下雖然已經殺死了所有的增援敵人,但戰鬥并未結束,傑沙灣的水電站還沒有拿下來,在這邊稍作整備之後,就必須占領水電站,将地獄火在傑沙的釘子徹底拔掉。
而掩埋屍體和滅火是必須的,因爲這片山林同樣是傑沙的資源,将來必然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至于屍體若是不掩埋,放在這裏沒幾天便會腐爛,到時候若是引起瘟疫,那就可以說是敗筆了。
對于郝漠風的命令,袁九斤由衷感到贊同,他再一次覺得眼前的這小子不同凡響,在戰鬥尚未結束之時,就已經看到了戰鬥之後,這種眼光是自己所缺乏的,甚至袁九斤心裏有種想法,此時就算是組織負責人吳夏在這裏,在大勝之後也很難保持如此清醒的頭腦,會想到這些東西。
“老哥,咱們來規劃一下接下來的戰鬥如何?”郝漠風拍了拍衣服,伸手朝着傑沙灣水電站的方向一指:“那邊的敵人數目雖然少,但卻不能硬來,萬一那幫家夥一不做二不休,去把水電站炸了,我們不僅什麽都得不到,傑沙的老百姓這一年多的工作也等于是打了水漂,絕不能發生那種情況。”
“我也這麽想,但眼下也隻能帶着隊伍過去招降,讓他們知道抵抗已經不可能成功了,地獄火的人沒有信仰,他們絕不會甯死不屈的。”袁九斤皺了皺眉頭,想起水電站那邊的事情,他現在也沒有成算,自己雖然這麽說,但真正做起來是否會有把握,他還是不敢保證。
少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随即将視野放到了地上的屍體上面:“老哥,若是我們利用一下這些地獄火戰士的衣服,混入其中,見機行事呢?”
此話一出,袁九斤立刻眼前一亮:“這個點子不錯,他們見到地獄火裝扮的人過去,現在是絕不會拒絕的,等進入了其中,再将那些反動分子一舉拿下……他們絕對來不及炸了水電站,我們在外面的人手,也可以有更多的準備時間。”
男子說着伸手按住了郝漠風的肩頭,從兜裏掏了一盒煙出來:“來一支?”在遞了一根給郝漠風之後,袁九斤才緩緩道:“這次任務就交給我去做,地獄火在緬甸的情況,我比你要熟悉,混到其中不成問題,到時候你在外面見機行事,我們裏外夾擊。”
“嗯……這樣倒也行,原本我是想自己帶幾個人混進去的,老哥既然這麽說,我就不和你争了,到時候萬事小心。”少年沉思了片刻,點燃了香煙深吸了一口:“雖說這場仗打完了,我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我也想回傑沙調查一下,到時候咱們怎麽聯絡?”
“用風組織的暗号。”袁九斤稍微思索了幾秒,便朝着郝漠風豎起了手指:“我們會朝空中射出響箭,到時候聽聲聚集,立刻包圍上來就行,保管萬無一失。”
“那行,就這麽定了。”和袁九斤商量好了辦法之後,郝漠風便命令戰士們暫停作業,将地獄火士兵們身上的衣物取了下來,換給了袁九斤所屬的部隊,同時吩咐手下們将手雷全部交給袁九斤,兩邊分派完畢之後,少年目送袁九斤離開了峽谷。
“首領,袁隊長不會有事吧?”阿楊站在郝漠風的身邊,一起看着袁九斤的背影,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卻說不上來。
郝漠風橫了他一眼,輕笑一聲道:“不會有事,他是個老戰士了,經驗老到得很,如果說戰鬥方面他遜色我一籌,那麽這種繁雜的工作,他絕對比我出色。”少年忽然伸手按住了阿楊的肩膀,歎了口氣道:“其實,你不覺得他和地獄火之前那個和我血戰的老戰士很像麽,氣質上。”
“……确實,有那麽一股味道……”阿楊點了點頭,他想起了之前和郝漠風血戰的那個宋頭,确實覺得袁九斤和他都很像,男子思考幾秒之後這才了然:“他們都是華夏國出來的戰士吧?”
“沒錯,隻不過一個走在正路上,另一個……走錯了路。”少年的生意有些低沉,他想起了宋頭在倒下之後,對自己說的最後一番話:“地獄火在别人眼裏,或許真的是個邪惡的組織,但是我不會忘記,是炎大人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我,我欠他一條命!即使知道一些事情是不對的,是罪惡的,爲了炎大人,我也甘心承受這一份罪責!”
自己當時斥責他不分是非黑闆,而宋頭卻說,在掙紮在生與死的邊緣之時,隻要能夠讓你活下去,給你一份事情做,那個人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管他讓你做的事情是什麽,那都是形勢所迫。
那個家夥最終也沒有忏悔,因爲他已甘心承受所有的罪惡,隻不過在最後的交手之中,郝漠風感受到了宋頭心中最隐晦的思想。
“他的刀……其實可以更快的,隻不過有這些念頭纏繞着,他的刀刃才遲鈍了,或許,他也在渴求着死亡,因爲那樣自己至少不必再錯下去,也對得起炎的救命之恩。”郝漠風心中沉思着,但這些思緒并未在其腦海中盤旋多久,宋頭即使是個真正的男人,畢竟是自己的敵人。
抹殺掉他的這份罪惡感,自己也甘心承受了。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将心中那份疑惑給解決掉。他将腦袋湊到了阿楊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之前我和那人決戰的時候,有人朝着我投了飛镖……那是誰?”
“唔……當時沒有注意看,但應該不是老荊,他是玩槍的,從來也沒見他用過飛镖……嗯?飛镖?”阿楊有些疑惑,自己所率領的特戰隊士兵當中并沒有人使用飛镖這種暗器的,可以說部隊從來就沒有這一項訓練,怎麽可能有人使用,而且還那麽精準。
他照着這個思路想了下去,一股冷汗猛然從身後冒了出來:“難道說,是敵人混入了我們的部隊,暗中進行了刺殺行動?難道那時飛镖瞄準的并不是那個地獄火的老家夥,而是首領?!”
難怪首領那時候要一刀将飛镖打下來了,他不僅擔心自己這邊的人會襲擊宋頭,妨礙公平戰鬥,也是因爲不得不防禦,因爲那些攻擊居然是朝着首領過去的……而要做到将人手安插進特戰隊,似乎……隻有兩個人能夠做到。
吳夏和阿龍。
大小姐是不會那麽做的,那麽剩下的就很容易确定了。
此時,距離兩人不遠處,一名男子再從伸手在口袋裏一淘,指尖扣着兩枚飛镖,随着嘴角的笑意綻放,他的手朝着郝漠風和阿楊那邊猛然一揮。
金屬碰撞的聲音響了起來,帶毒的飛镖并未命中兩人的身體,而是被郝漠風的獵刀直接擋了下來,而就在此時,郝漠風瞬間扭過了身子,将目光鎖定在了這個襲擊者的身上:“阿龍培養不出來你這樣的身手……你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