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上午在城北集合,選定戰隊隊長的人選麽……”對于吳夏的這個提議,郝漠風表示能夠理解,戰隊的負責人必須是隊伍中的最強者,在緬甸這種充滿硝煙的地方,隻有強悍的領導者,才能帶領手下殺出一條血路。
但他同時也有相當的自信,隊長的位置絕對是自己的。
而在郝漠風離開之後,吳夏這才将目光定在了阿龍的身上,女子周身的氣息有些冷,這是阿龍所陌生的,以前作爲搭檔,兩人一直保持着較爲平和的關系,幾乎很少紅臉,像這種聲色俱厲的場面,還是第一次。
“阿龍,你太過分了。”吳夏的聲音中沒帶着任何溫度:“居然提出了這種建議,我們的組織從來都是和地獄火對立的,上一代領導是怎麽去世的,難道你都忘記了?現在居然提出要和地獄火合夥分割利益,真是難以想象,這就是你作爲風的一員,提出的方案?”
“經理,我覺得自己的觀點沒錯,和地獄火作戰,就算我們能赢,那也肯定是慘勝,到時候周圍的勢力圍攻過來,我們如何應對?不如先擴充自己的勢力,之後徐徐圖之,這才是妥善的途徑!”阿龍的神情也有些激動,他在平時是從不頂嘴的,但在見過郝漠風,并且和那小子交手多次之後,阿龍自己的脾氣就被徹底激發了出來,整個人讓面前的吳夏感到了十分陌生。
“虛與委蛇是必要的,但那是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該采取的手段。”吳夏從兜裏掏出了一盒女子卷煙,點燃了火機:“我已經決定了方案,選擇戰鬥,現在我隻問你一句,這場仗你參不參加,如果不願意的話,我調你回曼德勒據點去。”
“……”阿龍的心頭再次冷了半截,他很清楚組織的根就在傑沙,而此時吳夏居然提出讓自己去曼德勒,那就意味着她已經不再相信自己了,還是說有了郝漠風的加入,自己的戰鬥力就不值得重視了,隻能做些簡單的情報工作?
“居然如此看輕我麽……經理,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有用的人!”阿龍明面上沉默了,似乎是默認了吳夏的計劃,但在暗中,他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雖然這麽做會讓組織暫時吃一個小虧,但若是能夠除掉郝漠風那家夥,這樣的犧牲應該是值得的吧。
至少,他是這樣認爲的。
女子心裏有些煩躁,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搭檔了,明明之前合作得很好,父親也對他寄予厚望,但最近幾天下來,吳夏深深感覺到,阿龍這個人有些不識大體,并且心胸過于狹窄了。
而這樣的人,是絕不可能成就大事的,相較之下,在阿龍隻知道保全組織的暫時甯定時,郝漠風已經計劃着吞掉地獄火的勢力了,雙方的謀劃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就算自己的組織不是和地獄火徹底對立,吳夏最終也隻會選擇郝漠風的方案。
不過她并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幾句話在阿龍的心中産生了那麽大的影響,或者說,她還是過于信任彼此之間在多年的配合中産生的感情了。
女士香煙燃起了清淡的煙霧,但她心中的擔憂卻并未減少:“一切就看明天的結果吧。”
而此時的郝漠風已經從金龍酒店走出了許久,繞到了旅店附近的街道,在和吳夏交談了許久之後,少年腹中有些饑渴,準備帶些食物回住處,爲明天的比試做好準備。
但在這條街上,少年再次遇到了熟人,就是之前偷竊自己錢财,被自己抓住的那個小姑娘。讓郝漠風欣慰的是,此刻的女孩并沒有繼續做那些不光彩的事,而是在一個小攤子上幫忙,在她身邊站着一位中年女子,神色有些憔悴,卻依然在堅持翻動着炭火。
“就這裏吧,算是緣分了。”郝漠風走了過去,沖着女孩招了招手,随即在燒烤攤前站了下來:“給我來一份韭菜,一包茄子,再來些烤肉。”
“好的,先生,請您等一會兒……咦?是您?”女孩的額頭冒着汗珠,明顯是被炭火烤出來的,在聽到郝漠風的點單之後,她下意識地點着頭記錄着,但随即女孩便發現,眼前這人正是之前放過了自己,并且給了自己一筆資金的恩人!
她趕忙從攤子後走了出來,朝着郝漠風深深鞠躬:“謝謝您,先生,因爲您給的錢,我母親的身體已經有了起色,您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原本她還打算說些别的,但郝漠風及時伸手扶住了她:“好啦,能幫上忙就好,這些事情換了是誰都不會漠視的,别太在意。”
女孩站直了身子,但卻執着地搖了搖頭。真的誰都不會漠視麽?或許在這位恩人的世界裏,人與人之間就應該如此,但女孩自己了解了社會的殘酷,在母親病重的時候,熟人一個都沒有幫忙,親戚能夠做的事情也很少,隻有眼前的少年,不僅沒有計較自己的失禮,反而慷慨解囊。
從那時候起,她的眼裏便有了郝漠風的影子,這次在街市上重逢,出乎了女孩的預料,但她心中卻隐隐覺得,這真是一種緣分,彼此之間的羁絆似乎比這要深厚得多。
“好啦,這樣吧,如果你真的要報答我,就請我吃點你們的特色燒烤吧?現在我可是餓得要死了。”郝漠風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腦袋,随即伸手摸了摸鼻子,他有些不太擅長處理這樣的境況,隻能将話題轉移,果然在郝漠風這麽說了之後,女孩當即表示自己一定不會讓恩人失望的。
他在一旁坐了下來,等着東西上來。在片刻之後,郝漠風剛才點的東西便烤好了,少女将燒烤放在了他面前,随即有些小聲地道:“先生,我在你旁邊坐一下,不影響您吧?”
“不會啊,坐吧。”郝漠風伸手将桌下的凳子拿了出來,朝着女孩那邊推了過去,随即朝着她爽朗一笑:“剛才你說,阿姨的身體好了很多?那你不在家裏照顧阿姨,放心麽?”
“唔……說老實話,我不放心,但是沒辦法,總要做些事情,才能夠活下去。”女孩的頭有些低,但她依舊看到了在聽了自己的話之後,郝漠風伸手就到口袋裏掏錢的樣子,女孩連忙伸出了手,按在了郝漠風的胳膊上:“恩人不要這樣!您幫助我們的已經太多了,剩下的事情我想要自己去做,已經度過了最大的難關,如果再接受您的幫助,媽媽也不會同意的。”
“倒是個有意思的姑娘。”郝漠風頗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這個女孩,之前知道她很善良,但此刻看來,這女孩還有些執着,偏偏這份執着,卻讓人讨厭不起來。他突然間想到了國内的藍雨,那丫頭和眼前的這女孩子,倒是有些相似。
“好吧,那就聽你的,不過如果有事情,就到隔壁街的旅店找我,我住在二樓的第一間房,應該還會在傑沙停留一段日子。”郝漠風一邊吃着東西,一邊和少女随意交談着,他發覺在和眼前的女子聊天時,自己能夠放松心情,之前被阿龍和吳夏緊繃起來的神經,此刻也已經松緩了許多。
而在戰鬥即将來臨之際,放松心情其實比鍛煉更加重要,隻有心态平和了,自己才能夠全力投入接下來的戰鬥,眼前的女孩并沒有感覺到,其實她和郝漠風的這一次交談,已經給了郝漠風很大的幫助了。
“家裏還有什麽人麽?是你父親在照顧阿姨麽?”少年随口問了一句,但在他這句話被女孩聽在耳裏時,女孩的臉上便流露出了一份無法掩蓋的哀傷:“父親……之前是水電站的工人,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因爲施工隊的失誤,發生了一次爆炸事故……”
“現在是表妹在家裏幫忙照顧媽媽,我跟小姑出來賺一點錢。”女孩突然想起,自己家裏的事情不應該對郝漠風說起,因爲這位先生一定會幫助自己的,而自己卻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簡單幾句之後,便學着郝漠風剛才的樣子,轉移了話題:“恩人覺得,味道怎麽樣?”
“恰到好處,調料和烤制手法都很獨到,要是在華夏,我覺得你都可以自己開一間獨立的店面了,一定很賺錢。”見女孩不願意多說家裏的事,郝漠風心裏歎了口氣,原本想要多幫幫這個女孩子的,不過她既然堅持,自己也就随她吧。
不過就在兩人說話之間,在身後的燒烤攤卻傳來了些不和諧的聲音。
“幾位先生,我們這裏都是現吃付錢的,您你們是有急事,我給你們打包,但錢您還是要給的……”女孩的小姑看着面前的一群佩戴着紫色徽章的男子,心中有些打鼓,但見對方沒有付錢的意思,也隻好硬着頭皮提醒了一聲。
但這話一出口,對面的幾個家夥卻宛如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彼此轟然大笑起來,一個光着膀子的家夥甚至伸手在燒烤攤上重重一拍,将許多材料都撞到了地上:“老婆子!給我聽好了!大爺們來這裏吃東西,是你們的福氣!識相的少廢話,趕緊将東西準備好,大爺便不跟你們計較,不然的話……哼哼!你就别想在這裏擺攤了!”
“喂喂,黃四,怎麽能這麽無禮呢?應該在吃完東西之後,才交代這些嘛。”身後的一群人跟着起哄,另一個流裏流氣的家夥看着女孩的小姑,目光中帶着邪惡:“哎喲,之前怎麽沒見過小娘子你啊,難道是第一次出來擺攤賣?這樣,今晚你跟我走,這裏的東西我全包了,怎麽樣?”
其他人也在說話間圍了上來,他們都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雖然有些年紀,卻依舊有着風姿,在緬甸是不多見的,頓時起了歪心思。女孩的小姑看着這些家夥,臉色都白了:“你們走吧,今天不做買賣了……”
“嘿嘿,那可不行……哎喲!誰!誰敢打老子!”之前污言穢語的家夥正在嬉笑,眼前卻突然一黑,整個人似乎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直接朝着後方倒退了好幾步,正打算喝罵時,忽然盯着前方揉了揉眼睛。
一身黑色風衣,頭戴皮帽的少年抖了抖自己的胳膊,緩緩擡起了眼睛:“這是你第二次讨打了,不要讓我一直弄髒手,不然……”
“你會死的很難看。”語聲雖輕,其中的殺意卻令一衆地獄火的人頭皮發麻。